第30章 法治与人治
给龙宇翔打了一个电话，对方没拒绝帮忙，随便聊了两句，便相约一起吃个中午饭。
“又得破费了。”
林行知拿上钱包，看着正和小猫窝在墙角的傻狗，不由得恶向胆边生。
这货智商这么低，要不日后喂点智能药物给它吃。
正在适应小猫习性的傻狗，仿佛察觉到了一种不好的感觉，身体微微打了个冷颤，身体蜷缩的更紧了。
“不过，蠢一点也好，不用费太多心思。”林行知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
傻狗还是有不少优点的，很少让林行知操心，也从来没有拆过家，一般只会在外面的草地上瞎闹腾。
看着愈发亲密的一猫一狗，林行知倒是觉得唐妈的建议有那么点正向作用，要是直接将小猫抱走送到物业，那傻狗怕是会焦虑到拆家吧？
虽然，林行知对狗这类动物的行为心理没有深入研究，但也知道引发拆家行为的一个大致流程。
首先，对某事物产生依赖心，然后才会时不时滋生出焦虑感，引发拆家行为。
依赖心这种东西，傻狗之前可是没有拥有过的，林行知并不怎么爱搭理它。
砰！
待到关门声响起，傻狗才将埋着的头抬了起来。
......
这一次，林行知没有再去物管大厅。
既然唐妈打算养着了，林行知也不会刻意送出去，失主要是出现了，自有物业打电话通知。
林行知没打算浪费钱去乘坐的士，而是拜托龙宇翔过来接自己，正好也顺路。
这一点，林行知也是反复验证过很久，才将这条理论纳入自己的人际关系模型中。
也就是心理学中的富兰克林效应；
简单来说，让别人喜欢你的最好方法不是去帮助他们，而是让他们来帮助你。
直观的看起来，这个效应似乎有点违反直觉，可现实中却是行之有效的。
从反复的实验中，林行知发现这个心理效应成功的根本原因，是来自人类最基本的心理需求。
阿德勒曾说过，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为了追求一种价值感和归属感。
给予帮助，就是价值感和归属感的集中体现。
林行知将这一套理论进行了内化，他觉得荀子所说的那句话很有道理；
——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君子善于合理的利用外物，这种行为本身也是有利于人际关系的融洽。
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儿，一辆标致206缓缓赶来。
小车刚刚停下，抱怨的声音便随之传来：“你小子真不讲究，请我吃饭，还叫我过来接你啊？”
听到这抱怨的语气，林行知脸上扬起了笑容，毫不客气的说道；
“这附近难打到车，耽误你时间多不好，反正你也顺路。”
龙宇翔翻了翻白眼，随口道：“得，有你这么一句不客气的话，我也能放心宰你一顿了。”
“哈哈，你走点心就行，真要买不起单，我就拉你一块留在那儿洗盘子。”林行知笑道。
“就咱两这细胳膊嫩肉的，别人还不收呢，打碎盘子，倒赔钱的货。”龙宇翔笑道。
林行知认真的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还别说，最近几年的宅居生活，让自己的皮肤愈发白净了。
似乎挺符合大众审美，有那么点俊美的感觉。
随意瞄了两眼龙宇翔，林行知随手丢过去一包湿巾，说道：“你这起床都不带洗脸的？看看你那眼屎......”
“小事，小事，倒是你，随身还带着湿巾呢，”龙宇翔毫不在意的说道：“你这不就是最近流行的奶油小生嘛，啧啧啧。”
“那我也是唐伯虎级别的，才华衬托外貌，而非外貌衬托才华。”林行知也不脸红，玩笑道。
龙宇翔单手扶着方向盘，竖了竖中指：“你这脸皮倒是见长，说吧，这回找我有什么事，又准备捣鼓一些科研仪器？”
“是啊，我这不打算争取去参加生物国际奥林匹克嘛，正好弄点科研仪器练练手。”林行知回道。
“好家伙，志向不小，这国赛都还没开始，你就想着国际竞赛了？”
龙宇翔玩笑道：“还真有点唐伯虎那种自负的感觉，这种事好说，你看看需要一些什么吧。”
“不急，先吃饭吧，吃完再谈。”林行知笑着回道。
听到林行知这么说，龙宇翔带着一丝狐疑的神色看了过来：“你这么个说法，我怎么觉得有些慌呢，你不会给我下套吧？”
林行知打了个哈哈，没有直言回答。
龙宇翔倒也没有放在心上，无非就是弄一点实验器材，这对他来说，举手之劳而已。
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龙宇翔停在了一家颇有怀旧风的火锅店门口。
“我跟你说，这家京城涮肉挺正宗的，人均消费也就一百左右。”龙宇翔指了指了店门，说道。
“那就这家店了。”
林行知对吃没有太多的讲究，只要不找一家素食店，让他能顺利完成饮食计划，那就没问题。
“我小时候是京城巷子里长大的，当初来魔都的时候，怎么都吃不习惯。”
龙宇翔颇有些怀念的说道：“很多地方都不对味儿，这家店还算不错，正宗的二八麻酱。”
“那你看着点，我对吃没太大讲究。”林行知没有长期住过某一城市，自然没有形成特定的口味倾向。
“行，保证你的钱花的不冤枉。”龙宇翔笑道。
......
餐桌上，摆着一个铜锅，锅底没有多余的东西，就几段葱，几片姜，还有一些红枣枸杞。
“喝两口吗？”龙宇翔问道。
林行知连忙摆了摆手：“下午还有事呢，我也不喜欢喝酒。”
龙宇翔笑了笑，说道：“涮肉和酒，才是绝配，可惜了。”
没过多久，菜齐了，锅也滚了。
“来，先试一试这个羊尾巴油，这玩意有讲究，必须得一开始就吃，养锅！”
龙宇翔夹了一筷子白色的棉絮状肥肉丢到锅里，随口道：“可惜，现在的羊尾巴油都没什么膻味了。”
林行知看着龙宇翔脸上的遗憾，啧啧称奇。
一团脂肪组织，还要刻意吃膻味？
膻味，主要来源于一些微生物发酵的过程，还有酚类物质、硫化物、吡啶和吡嗪等成分也会散发出这种气味分子。
完全可以用食品添加剂解决嘛......
林行知吃着羊尾巴油，看着龙宇翔将一盘子的肉都倒进铜锅里，颇有些惊奇。
这跟他吃过的其他涮肉馆可不同，盘里面没有一点儿血水。
“挺好奇，这些肉是手切还是机切的？”林行知问道。
“都有吧，手切的口感好点，你把盘子立起来，肉不掉的就是手切的。”
龙宇翔用筷子倒腾了两下，说道：“不过你看锅里面腾着的沫子，这血放的还是不够干净。”
林行知好奇的立了立盘儿，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厉害！”
龙宇翔鄙夷的说道：“放在过去这都是基本功，不过现在大多都采用机切了，手切的量太少，价格都比较贵。”
“贵？”林行知嘀咕着，顿时觉得还不如机切呢。
......
饱餐过后，两人没有直接离去，沿着街边的马路散步消食。
“你这要求也太另类了吧？”
龙宇翔看着林行知递过来的单子，一脸诧异：“这什么压缩机控制模块、发动机控制模块、温度测量模块......再加个单片机和变频器，你都直接凑齐一台冷冻离心机了。”
林行知摸了摸点了微撑的肚子，无奈的说道：“我这不是没这么多预算嘛，一台高速冷冻离心机，可不得好几万，你就打听打听一些快要报废的产品就行，我拆配件用就好了。”
“难怪饭前不跟我直说，好家伙，先不说这些仪器设备，你这实验试剂和药品可也不少啊。”龙宇翔有点儿气笑了。
“弄点质量过关的，Sigma公司的就算了，价格贵了一个量级去了。”林行知说道。
“这就不好说了，我哪知道质量过不过关。”龙宇翔随口说道。
“得了吧，你还能不知道？”
林行知翻了翻白眼，说道：“你可是管医疗器械的，这点都不敢打包票？”
龙宇翔停顿了一会，反而叹了一口气。
“正因为我是搞这行的，我才不敢打包票，只能说我们的监管正在日趋专业化、标准化。”
林行知皱了皱眉，说道：“你这不是打官腔么？”
“真没有办法，医疗器械产品太复杂，品种繁多，涵盖面广，涉及机械、电子、材料多个领域。在加上行业发展速度快，不断出现新的医疗器械品种，光靠国家标准和行业标准是远远无法满足检验需求的。”
龙宇翔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烟，自顾自的叼着，说道：“更重要的是，你觉得这个行业应该法治还是人治？”
林行知有些摸不着头脑，稍作思虑：“法治和人治都需要吧，按你所说法律法规的定制很难跟上时代的脚步，不过所谓的道德圣贤也不值得相信，应该在人治的基础上倾向于法治。”
“是啊...”
龙宇翔摇了摇头，说道：“可相关管理规范，只是要求「被抽样单位无正当理由不得拒绝抽样」，这基本就只能依靠人治了。”
林行知沉默了片刻，没有再说什么。
难道法律真应该做到事无巨细？
或者说，难道法律真能做到事无巨细？
这种事情，林行知没法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在大众看来，不管什么人治还是法治，都不如自己治。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这件事我会上心的，那个离心机的设备模块......我尽力吧。”龙宇翔牵强的笑着。
“给你添麻烦了。”
龙宇翔摆了摆手，说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那些趋近报废淘汰的设备，就算不给你，也会流向乡镇医疗机构，这样反而容易造成医疗器械风险。”
林行知点了点头，随手掏出一个U盘，说道：“再帮忙打印点资料，好几百页呢，得花不少钱。”
“你还真是不客气，这顿饭你拢共也就花了三百，自己少说吃了二百，现在这个打印费算是赚回来了。”
龙宇翔扶了扶额，说道：“看你让我赚了点零花钱的份上，我找个人帮你解决这个事情吧。”
林行知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打印一些资料，他完全可以找唐妈解决。
至于为什么要找龙宇翔，自然是为了欠下一点点不大的人情。
人情，只要可以量化，林行知是并不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