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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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难以割舍

“傻瓜……嘤……哦……”倏然间,我干涩的嘴唇被那久违而又熟悉的香唇印住。

我闭着眼睛,屏住呼吸,生怕这意境般的妙感一现即失,将永不复返,任由她肆意地赐予着、渲泄着。

“今晚……咱们就……在一起,好么?”杨淑喘息着,难以为情地瞟了我一眼,支支吾吾地呢喃道。

她胆怯的声音细若蚊吟,白皙的双颊泛着深深的红润,我甚至都能感觉到她“怦怦……”的心跳声。

我知道,不知是她下了多大的勇气,才断断续续地表白出自己的心意。

可我更清楚,她这种难以启齿下的细若蚊吟,是何用意,确切地说,这也正是她今晚来此接我的决意,她是欲以“一夜温存”来为我们的感情画上一个凄美的句号!

只有如此,才不枉了今生曾经的“相爱一场”,真是个痴情而又可爱的女孩子。

“我……早已将你视为我一生的……女人,可我一定要你光明正大地做我的……女人,而现在,我真的……不可以!”我一把将她拥入怀抱,情不自禁地亲吻着她的额头,我欲迎又拒,可心里却说不出的辛酸。

“你……这个傻瓜,呆子,死脑筋!就不会……真是气死人啦!呜……”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蓦地奋力将我推开,用她那柔嫩的拳头,雨点般地击打在我的胸前,随即又娇羞地俯在我的臂膀上,毫不遮拦地啜泣起来。

这就是一个从心眼里就爱着你的女孩子,对你来说,她的一切都对你毫不吝啬,她爱你、疼你,可以对你倾尽所有。

我不知该如何来劝慰她,因为我不能接受她这种给予,只得任由她渲泄着胸中的委屈与不甘。

接下来,我们谁也没有再谈及以后,因为我们都已心照不宣,过了今晚,我们将会各奔东西,想想就心如刀绞。

这一夜,我们就这么偎依着,一直到天亮,一起渡过了这个痛彻心扉的不眠之夜。

由于心神俱惫,我一连睡了三天。后来,即便是毫无睡意,也总是打不起精神来,一想到心爱之人将再也与自己无关,就会心如刀绞。

既然痛,就别再去想,我在不住地告诫着自己。可大脑就是不听使唤,越是告诫着自己别再去想某个方面的东西,可它就越是会顽固地呈现在脑海里,抹都抹之不去。

我也曾百般劝慰自己,劝慰自己不必如此伤心,可最终还是无济于事,内心反而痛得更加厉害。

痛就痛吧,或许,只有经历过疼痛,才能体会到生活的美好。

再大的痛苦,总会过去的,就如身体上划破的伤口,起初自然是苦不堪言,但它总会有结疤的时日。

或许,只有时间,方能愈合内心的创伤。

终究还是不甘心,大约一个礼拜后,我拗不过对杨淑的那份不舍,便去了玲嫂家,我要问个究竟,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明白人不用细讲,玲嫂清楚我的来意,我也自是能理解玲嫂的一副惋惜、歉疚之色。

原本很看好的姻缘,而如今却只能各奔东西,从玲嫂的叹息中,我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自我南下打工不久,杨淑的母亲就病倒了,为了方便照顾好爸妈,杨淑不得不辞掉了武城的工作,回到桃花镇。

既要照顾病中的父母,肩上又担着那么多外债,偶尔还会遭受到孙力的纠缠。

一些好心的亲戚朋友,都禁不住暗暗为杨淑着急,在众人的撺掇下,就为她介绍了一个有钱的人家。

实在是力不从心,又不好辜负大家的一片盛情,无奈之下,杨淑也只好应允了这门亲事。

男方姓韩,其家就在桃花镇附近,家境殷实,其父任桃花镇农村信用社主任多年,是镇内出了名的富户。

姓韩的是个跛脚,在婚姻上高不成低不就,致使他如今三十岁还未找到合适的伴侣。

经媒人撮合,见得杨淑,自是无条件答应杨淑家一切要求,什么还债、看病所需款、彩礼等等,通通不是事儿,一口应下,只求能抱得美人归。

起初介绍时,别说杨淑了,就连她母亲都不能接受,一是嫌弃对方是个瘸子,二是很看好我与杨淑之间的感情。

可现实往往都是如此残酷,就医需要花钱,外债需要还清,生活还得继续,眼瞅着女儿既要照顾二老,又要省吃俭用地工作,当妈的心疼女儿了,对我们的婚姻开始动摇了。

于是,便对杨淑动之于情,晓之于理,劝慰女儿理应面对现实。杨淑起初也是百般不愿,可经不住母亲与亲戚朋友们的再三劝导,权宜之下,最终还是应允下来。

当了解到这些,我丝毫没有责怪杨淑的选择。她真的是太难了,在物质面前,爱情彰显得是如此渺小,小得不得不向现实妥协。

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包烟不知不觉地燃尽,既为我们的感情觉得惋惜,又痛恨自己在金钱面前无能为力,致使杨淑不得不违心地向现实妥协。

越想越心痛,我恨自己无能,眼睁睁地将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这让我明白,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所谓的爱情,在金钱面前,真的是不值一晒。

我好无助,真的无可奈何,这一夜,我歇斯底里地感到了无所适从,脚下的方砖,不知断裂了多少块,院子里悬空的沙袋,平添了点点血迹……

心有不甘!我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将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尽管爸妈百般安慰我,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但我坚信:成事在天,谋事却在人!我要争取自己的幸福,哪怕是碰得遍体鳞伤,我也无怨无悔!

百般纠结下,草草吃了点早饭,我便马不停蹄地去了桃花镇——杨淑家。

面对杨淑家宽大的庭院,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想想之前同杨淑双双携手来此,是何等的甜蜜与惬意,而眼下……真的是恍若恶梦。

我不知杨淑在不在家,更不知该如何向她们表明自己的来意,心下甚是纠结。

不管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索性把心一横,放下摩托车,提着简单的礼物,竟自步入庭院。

“是冰冰吧,你……怎么来啦?”正值我茫然间,不知何时,伯母已到了客厅外,脸上的笑容显得颇为牵强,显然是对我的不期而至甚感意外。

“呃……伯母您好,我……来看看……”既纠结,又紧张,面对颇为诧异的伯母,我几乎口不择言,竟是这般语无伦次。

“屋里坐吧。”看我尴尬地杵在院中,伯母转身进了客厅,短短的一句话,却尽显惆怅、无奈,看得出来,原本身体就欠佳的伯母,此时更是大病初愈一般。

“嗯……”我随声附和着,满脑子乱糟糟的,机械般地随伯母进了客厅。

“坐下吧,孩子。”虽然只是一个家庭妇女,但伯母却不失待客之道,倒颇显端庄大气之风范。

“淑淑她……”我应声在伯母的对面坐下,直到此时,还未见到杨淑的半点儿影子,心中的不安实在按奈不住。

“咳……是这个家,是我们老两口拖累了小淑,也连累了你们的终身……”伯母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疑问,一声哀叹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无奈与歉疚。

“您不必如此……没有过不去的坎,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安慰着伯母,但多半倒像是在安慰自己,心中毫无底气。

“伯母心里有数,孩子,别怪伯母心狠。前些日子,我们真的是……别无选择,我和她爸的身体都不好,需要照顾,需要花钱,真难为小淑啦。再说,那些外债,也不是一般人家就能承受得了的,有人愿意帮助还债,已是不错了,咳……只是苦了小淑。”伯母的声音有点儿哽咽,接着用手帕拭了拭双目。

“但愿淑淑能够……”我不知该如何来安慰伯母,也只能对杨淑祝福,但“幸福”二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孩子,伯母知道你能明白事理,相信你也知道,我也曾看好你和小淑,你们的情投意合,我很知足。我就小淑一个孩子,但凡能过得去,也不会将她许配给一个……跛脚,咳……”伯母一声长叹,竟自抽噎起来。

这叹息声中,不知蕴含着多少哀伤与无奈,我心里也是越来越凉,越来越痛。

这就是现实,现实就是需要一笔钱来解决问题,而这笔钱,实在是令自己爱莫能助。

自己也只有退却,也只有将心爱之人放弃!我一百个,不,一万个不愿意、不舍,可又能怎样?真的是心如手撕!

“不说这些了,伯母,我懂的。”见伯母实是悲伤不已,我禁不住向她安慰道,但多半倒像是在自我安慰。

“好孩子,亏你能够理解,咳……有些事,想开点就是了。”伯母似乎甚感欣慰,又像在自言自语,迫于生活,不得不将女儿许配给一个残疾,伯母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淑淑……去上班了么?”始终还是放弃不下,不知不觉地就问了出来。

“还未上班,就在你来之前,他俩刚走,一起去镇民政部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去了,对方说,只有成为了合法夫妻,他们才能帮小淑找个体面的工作……”

“什么?他们……登记去了?”伯母的话,直如晴天霹雳,令我再也坐不下去,几近失态地望着伯母,多么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是啊,他们说,只有结了婚,才肯帮我们还债……”

伯母又说些什么,我再也听不进去,脑子里反复回荡着“他们登记去了,他们登记去了……”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立马就胀了起来,随即机械般地走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