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黄永玉 真正有趣的人，总能把凡世过得有滋有味

黄永玉50岁考驾照，60岁随手画了一张猴票暴涨30万倍，80岁上时尚杂志封面，90岁开个展，93岁飙法拉利。

黄永玉活成了现实版的老顽童，这个世界之所以乏味不堪，有时候就是因为功利的聪明人太多，而有趣的好玩人太少。

真正有趣的人，总能把凡世过得有滋有味，在玻璃鱼缸里游泳，也有长风破浪的气魄。

一

黄永玉94岁那年，白岩松曾登门拜访。刚进门，就看见黄永玉正在院子里拾掇红色的法拉利跑车。白岩松惊呆了：“老爷子，你都一大把年龄了，还玩这个？”

黄永玉回道：“我又不是老头。”

黄永玉不单玩法拉利，还玩德国原装奔驰S320、宝马Z4、保时捷911敞篷跑车、路虎越野、保时捷、卡宴越野车……

白岩松说：“老爷子您这不是炫富嘛！”黄永玉回：“我能炫什么富，我玩什么就是因为它好玩，跑车就是一玩意儿。”

白岩松后来说了句：“老了就做黄永玉。”

黄永玉90岁那年，国家博物馆准备为黄永玉举办《黄永玉九十画展》，记者问黄永玉：“参加宴会的人是否需要打领结？女士是否要穿晚礼服？”

黄永玉叼着烟斗，哈哈大笑：“都不必了，最好裸体。”

记者又逗黄永玉，问老爷子：“您感情生活如何？”黄永玉回答：“我的感情生活非常糟糕，我最后一次进入女人的身体，是参观自由女神像。”

几个收藏家见了黄永玉就叫他黄大师，黄永玉骂了句：“毕加索、吴道子才算大师，我算什么大师。”

黄永玉只要出场，就语惊四座，犀利搞怪。“你们都太正经，我只好老不正经。”

作家李辉说黄永玉：“只有在他的身上，才能看到真正的天真烂漫，他永远活得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贪玩、天真、坦荡、敢作敢为、玩世不恭、自由自在。”

二

黄永玉1924年出生于湖南凤凰县，现已90多岁，抽雪茄、玩跑车，说起话来，声如洪钟，大笑起来，隔大老远都能听见。

开心时，便满地打滚，常常深夜读书写字。喜欢一个人穿着夹克、戴着贝雷帽、叼着烟斗、背着画板，像个独行侠，满世界飞，结天下朋友，挥金如土。

他的出生地凤凰县城民风彪悍，盛产土匪。有一年闹饥荒，饿死了人，男女老少提着刀跑到隔壁沅陵县去打劫。天亮时，带着战利品回家生火做饭，吃完睡觉。凤凰县男人的普遍爱好是看自己老婆跟别人老婆当街打架，看枪毙土匪。黄永玉爱逃学去看，结果人送外号——黄逃学。

12岁，黄永玉只身一人来到福建集美读初中，六门功课成绩加起来不到100分，于是有人又送他一个外号——黄留级。

留级五次以后，班主任无奈，说：“你脸太熟了，你还是走吧。”黄永玉果断退学，然后疯狂爱上木刻，刻木刻填不饱肚子，黄永玉就做了一把猎枪，白天打猎，晚上干活，在全民饿肚子的年代，他照样是顿顿吃肉。

抗战年代，人们在泉州电影院看电影，银幕突然着火，满电影院的人往外跑，当场挤死了不少人。黄永玉却待在座位上，动也不动，别人边跑边骂：“你不要命了！”黄永玉歪着头顶回去：“这火根本着不起来，只有傻子才会挤。”如他所料，火一会儿就灭了。

日军空袭，黄永玉正在理发，听见飞机轰鸣异常，他顶着满头肥皂泡拔腿就跑。理发师骂了句：“胆小鬼。”黄永玉大喊：“这次小日本动了真格，要扔炸弹，不跑炸死你！”理发师还是不信，空袭结束，黄永玉跑了回去，而理发师的肠子贴在了墙上。

三

1945年，在江西赣州，黄永玉爱上了广东姑娘张梅溪。两人第一次见面，黄永玉想了半天，挤了一句：“我兜里有一百斤粮票，送给你吧。”

张梅溪“扑哧”一笑，转身走了。凤凰人在谈恋爱方面，普遍领先别人好几年。为追张梅溪，黄永玉做了个小号，每天对着张梅溪呜里哇啦地吹，半个月下来，就把姑娘的心吹软了，两人面对面傻笑。

这一笑就笑了一生。

20年后，当年的傻小子成了中国最出名的画家，他画的《阿诗玛》轰动中国画坛。

他设计的猴票惟妙惟肖，风靡全国，当年8分钱的面值，30年升值了30万倍，现在已经卖到了150万。他也由“黄逃学”“黄留级”逆袭为“画坛鬼才”。

四

黄永玉和相声大师侯宝林是好朋友，侯宝林相声贯口无人能敌。有一回两人乘车聊天，侯宝林逗黄永玉：“你还教不教课？”黄永玉：“奶大了孩子把我的奶头都咬掉了。”噎得大师侯宝林憋了好几秒钟后才来了一句：“怪不得现在都改用奶瓶……”

黄永玉还“㨃”黄霑。当年黄霑与林燕妮闹分手，投资电影公司又经营失败，负债累累，正狼狈不堪、无家可归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敢搭理他，只有黄永玉前去安慰。他安慰的方式非常特别：“失恋算个屁，你要懂得失恋后的诗意。”黄霑哭笑不得：“你才放狗屁，失恋都要上吊了，还能有诗意？”后来两人倒是成了挚友。黄霑还给黄永玉写了几句词：“眉飞色舞千千样，你是个妙人，是个少年狂。”

林青霞一向以女神面貌出场。2015年，61岁的林青霞去见91岁的黄永玉，想请教一下黄永玉写作方面的事。

黄永玉一见林青霞就“㨃”她：“你不好玩，你要做个野孩子。”后来林青霞在综艺节目《女神来了》中透露，自己确实是受了黄永玉那句“我想把你变成野孩子”的影响才决定来参加真人秀的。

五

黄永玉平生最厌恶白手索画的人，打着爱艺术的名义占便宜。一生气，直接在家里挂一则声明：

画、书法一律以现金交易为准，

严禁攀亲套交情陋习，钞票面前，人人平等。

铁价不二，讲价者放恶狗咬之；

恶脸恶言相向，驱逐出院。

吓得索画之人不敢开口，连国家领导人到他那里也得按规矩来。

声明后面还加一条：所得款项作修缮凤凰县内风景名胜、亭阁楼台之用。

他虽对高官不买账，但是对家里做事的人却很照顾。他常嘱咐家人：“厨师、司机、管家和保姆都是从家乡找来的，要善待他们。”

黄永玉爱养狗，一养十几条，完全散养，这群狗还选领袖，定期通过内部斗争搞民主选举，选出新领袖。

这些狗也成了黄永玉的“保镖”，一次有人来家里硬要画，死缠烂打，不给就不肯走，黄永玉指着自己的爱犬说：“走不走？不走，它就对不起你了。”于是黄永玉又被称为“惹不起”！

连他的学生也不敢惹他。有一年，学生们从美国回来，大家出了个主意，想做一个“黄永玉画派”。黄永玉破口大骂：“我不想成群结党，狼群才需要成群结党，狮子不用。”

画画就是好玩，又不是搞武侠，还分个武当派、少林派。胸中无半点心机，坦坦荡荡，无争扬留名念头，做事作画，都不是为了表演给谁看，也不是为了活给别人看，自己开心就行。

2006年，黄永玉将自己的画作和收藏捐给湖南吉首大学。捐献仪式那天，大家让黄永玉致辞，黄永玉说：“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告诉家里人了。一旦我的后代真吃不上饭，饿得要讨饭了，也应该距离吉首大学远一点儿，免得影响你们。”

黄永玉曾多次表示：“我手里收藏的各种玩意，不论价值如何，在我走之前，一律捐出。”

83岁，黄永玉登上《时尚先生》杂志封面，杂志评论：“黄永玉不仅玩物玩到癫狂极致，更是玩出豁达心胸，这才是真正的大玩家。酷！跩！”

六

在荣格心理学中，说有一种人是永恒男孩，永葆童心，可以没心没肺地“无拘无束无碍”，黄永玉就是这样的永恒男孩，身上有道家的返璞归真。

1997年，黄永玉正在香港画画，女儿跑过来告诉他：“汪曾祺伯伯去世了。”黄永玉很平静：“好啊，好啊，汪老头也死了呀。”

和黄永玉同时代的朋友钱锺书、郁风、李可染、张伯驹、黄苗子全部去了天堂。黄永玉说：“我死了，立即火化，火化完了，骨灰放到抽水马桶里，就在厕所举办个告别仪式，拉一下水箱，冲水、走人。”

说完哈哈大笑，连死都能想得如此脑洞大开，恐怕全天下也只有黄永玉了。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不好玩。

90多岁的黄永玉每天玩到深夜，人世间好玩的事实在太多了。他只有把自己喜欢的事全做了，才坐下来数着日子等永逝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