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念成魔
屈玉横挑竖选，最终决定给赢姜打造一个梨形瓷埙（xun）。
赢姜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屈玉不是书画大家，名作又贵。值得珍藏的棋具，又大多都是玉作的，也不便宜，而且做工不好，也没有收藏价值。最重要的是，屈玉不会做棋。
唯有瓷器，是屈玉比较拿手的。
想当年他和猴子在蜀山上呆了不知道多少年，那些瓶瓶罐罐，就是他一手烧制的。
而且屈玉活的岁数长，代代相传的老工匠，老手艺，再老些，也比不过他。
屈玉花钱租借了一个瓷窑的三天使用权，自己亲手捏好了梨形埙，亲手烧窑。
老板见屈玉竟然能手捏完美模具，对他的技艺大为震惊，请求他为自己掌窑，屈玉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表示他在宫里有职位。
老板扼腕，转而恳求他为自己烧窑一次，他的瓶瓶罐罐，搭着屈玉这个梨形埙一起烧，不收屈玉的钱了。
屈玉答应了。
屈玉清晨出的宫，晚上宫门落锁了，他还没回去，这次他担心时间不够，登记了五天探亲，已经把出宫时间用光了，下次再想出门，就得等明年了。
火光摇曳，瓷窑老板已经去睡了。屈玉看着眼前摇曳的火光，有些感慨，世事变迁，如今世人已经不用馒头窑，而改用了龙窑，也不知这龙窑烧的时间和方法，和馒头窑一不一致。
到时候出窑碎物，重新烧制时间上也来不及。
现在是夏季，即便夜晚凉爽些，坐在火口外面的屈玉也不免汗流浃背。
在屈玉身后，一个身穿黑色曳地长裙的身影，缓缓踱来，看见屈玉满头大汗的样子，她不免有些感动。
“屈玉。”
来人轻轻唤了一声。
屈玉转头，借着火光看清了来人的面貌，正是赢姜。
“赢姜，你来了。”
“嗯。”
一个宫人迅速递了张小木凳，放在离屈玉不远的地方。
赢姜拿起那张小木凳，放在屈玉身侧，紧挨着他坐下了。
屈玉感受到，赢姜的身子有些紧绷，她似乎在紧张。
其实屈玉也很紧张，他知道，赢姜深夜出宫，可能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也有可能是来告诉他结果的。
后者可能性比较小。
“赢姜，出什么事了吗？”
黑暗中，赢姜的声音有些缥缈，“父皇今天当着驱魔龙族的面，吃下了徐福进献的仙丹，之后性情大变，把我们这些皇子公主，都赶了出来。现在马氏一族还在皇宫里，我没地方去，在探亲门那里打探到你的消息，就到这里来了。”
赢姜说完，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今夜的星象十分奇特，皓月当空，繁星密布。
按理来说，月亮圆满硕大的夜晚，是不会出现这么多星星的。
屈玉没有学过观星，却也感受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
“扶苏呢？”
“扶苏半个月前被父皇派去上郡了，如今不在咸阳。”
赢姜的声音低低的，像是潺潺的小溪流经平坦的草地。
“胡亥和赵高在哪？”
赢姜诧异的看了屈玉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你别担心，父皇不是要死了，还没到他们争权夺利的时候……只是，我出宫前，远远地看了一眼……父皇好像……”
赢姜轻轻蹙眉，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的眼睛红了起来，不断在吼叫，大殿周围很多断肢残骸，驱魔龙族的人和那个姓况的，维持着宫里的守卫，做着什么阵法。”
赢姜顿了顿，犹豫再三，最终道：“我感觉，父皇好像入了魔，也许他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不然宫里的守卫，绝不会听从别人的调令。肯定是父皇下令让他们服从马家的指示。”
屈玉诧异道：“入魔？”
屈玉历经千年，没有见过魔。
但是根据菩提老祖的说法，这个世界上，应该是有魔的，只是不知道，嬴政入得是什么魔？
“赢姜，你是担心你父皇吗？”
赢姜摇了摇头，“不是，父皇雄才大略，这点魔性，他很快就会祛除的。而且驱魔龙族看过了那颗丹药，还敢让父皇吃下去，肯定是有把握为父皇恢复神智的。他们不会拿全族的性命冒险。”
屈玉点了点头，加了几块木炭进柴禾。
“我其实，在担心你。”
赢姜的话，让屈玉瞬间僵硬起来。
难道赢姜要拒绝自己，所以才担心自己会反应过度？
“如果父皇踏上仙路，他绝对不会允许你跟我在一起的。”
赢姜的话，轻飘飘的，很渺远，带着一股惆怅。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站了起来，不肯与屈玉挨着坐了。
“我不能背叛父皇，你明白吗？”
屈玉反而松了口气，并不是赢姜不喜欢自己，相反，赢姜很喜欢自己，所以才担心他会得不到嬴政的承认。
“我不会让你背叛皇上的。”
听到屈玉这句话，赢姜的脸瞬间红了，连耳朵都红的能滴血。
“原来你真的喜欢我啊！”
屈玉一愣，“原来你不知道……”
“没有没有，只是不敢肯定。谢谢你。”
赢姜冲他展颜一笑，屈玉内心叹了口气，这么优秀的赢姜，难怪嬴政不肯把她轻易嫁出去了。
赢姜笑意盈盈，“屈玉，你在烧什么？”
“一个梨形埙，送给你的。我想着，也许不知道哪天，猴子就会来找我了，到时候我走了。怕你会忘记我。”
赢姜虽然内心既羞涩又感动，但还是站的笔直，“不好看，我可不要哦！”
“嗯，一定会好看的。”
赢姜在屈玉身后站了一会儿，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屈玉，你说，我能成仙吗？如果不能，是不是，有一天我会死？”
屈玉加炭的手，稍微顿了一下，“赢姜，你比我更适合修仙，我想如果你要死的话，可能我会走在你前面。”
“那，人死了以后，会变成鬼吗？”
“赢姜公主，你最好祈祷，你不会变成鬼。”
一个轻灵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屈玉和赢姜同时回头，来人正是驱魔龙族的马灵儿。
“公主殿下，屈玉先生，皇上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