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送你见秦王
屈玉这一部，除了煮饭，还临时抽调成为医护兵，为轻伤士卒包扎。
这些士卒的伤千奇百怪，有被人咬掉耳朵的，有被人抠下皮肉的，都用上牙齿和指甲来作战了，很明显，这都是些已经失去作战兵器和能力的敌人造成的。
这可还没进城巷战，秦军就遭到了如此不要命的抵抗，只能说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这韩国人命都不要了，秦国能继续前进才怪。
秦国一味前进，联军就拼死抵抗。
秦国脚步一停，联军反而出现了缝隙。
先是魏国退出了韩国国境，接着是赵国，与秦国做交易，以向秦国讨要华阳为条件，撤出韩国。
韩国逐渐变得孤立无援，但上党军民一心，秦军仍然难以前进。
上党之争旷日持久，这一片土地不知道洒下了多少热血，染得天都红了。
屈玉在军队里待了七年，秦军都没能攻下上党，旷日持久的战争似乎看不到尽头，很多秦军已经无心战事，想要回家。
那位话多的战友，也开始拿不动锅勺，搬不动柴禾了。
“老哥哥，真是羡慕你呀！我记得早几年你说你七十三了吧？如今我也快七十三了，你说怎么还这么硬朗呢？”
这话让屈玉心头一动，自己第一次被召见进王宫，不就是因为自己有长寿之名，帝王想要长生不老吗？有搞头！
“我告诉你吧，我今年多少岁我也不知道，我记得我出生的时候，夏启都还是个小娃娃咧。”
屈玉开始在每日军中午饭时，给大家讲他的故事。
屈玉的故事虽然不怎么精彩，但是在那个没有人写小说的年代，还是颇受欢迎的。加上军中本来就很无聊，屈玉的故事里又有美丽狡诈的妖狐，又有残暴不仁的君王，还有猴子、神仙，这些没人糅合过的元素，关于屈玉长生不老的谣言，就越传越快，席卷了整个北部军营。
然后在穿进南部军营的第一天，屈玉就被白起命人带走了。
“屈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白起还是那样犀利，只是这犀利之中，有了掩饰不住的疲惫。
白起自担任秦国左庶长开始，未尝一败。
不可一世的楚国被他覆灭，都城都被他取了当作封地，他却被小小的韩国拦住了去路。这一拦就是七八年，他怎能不疲惫？
“将军，见过我家猴子吗？”
“呵呵，梦里见过。”
白起摆了摆手，示意他不是来谈猴子事宜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得寸进吗？”
“因为韩国军民一心。”
“有这个原因，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北军不听我的指挥，北军的将领只会给我扯后腿！”
白起愤怒地一拍桌子，怒声道：“那帮只会吃喝拉撒的贵族，就知道看不起我们平民出身的将领，一打起战来，又什么都不懂，还偏偏要装作……”
“将军！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将军若是一个易怒之人，又如何统帅千军？我也不是秦国的平民，您无需在我面前义愤填膺。”
屈玉拱拱手，白起笑了，脸上哪里还见得到半点怒色。
“行，我问你，你是不是想觐见秦王？”
屈玉心中一跳，白起居然不称秦昭王为“大王”而是称“秦王”，看来他楚国待久了，心也有了变化。
“是，我想见秦王。”
“以长生不老为理由？”
“是。”
“那你有长生之术吗？”
“你说呢？”
白起神思恍惚了一瞬，他上次见到屈玉，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屈玉就是这一副老相，看起来半截入土的样子。
十几年了，屈玉还是半截入土的样子，没有丝毫改变，而自己……
白起的心动摇了一瞬，想要把屈玉扣下来，自己独霸长生之术。
但是作为一名将领，见过太多厮杀的他，还是很快恢复了。
没有扣留屈玉。
“我送你去见秦王，你替我在秦王面前说话，就说，北军首领想要扣留于你，独霸长生之术。我白起忠于大王，将你救出，长生之术，只有大王配享。”
屈玉眼皮一跳，他总觉得白起这个说法有点站不住脚，他要想夺回北部兵权，不应该只是靠一个虚无缥缈的长生来陷害主将。
是的，就是虚无缥缈。
作为一名曾经几度转世的精灵，屈玉最清楚长生这种事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上天愿意给你活多久，你就能活多久。
逆天改命，孙悟空可能做得到，但屈玉，反正是做不到的。
白起看着屈玉，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犹豫。
不过不管屈玉犹不犹豫，这件事他势必要做成。
第二天，屈玉就被白起安排的人带着赶路。
和他一起回咸阳的，还有好几个同伍之人，白起给出的理由是，让他们给屈玉作证，证明他的长生不老是真的。
长生不老真不真秦昭王不好判断，但北军首领收受贿赂，养了这么多老人兵，秦昭王是看出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嘉奖了屈玉，又安排范雎去摸底北军，结果北军的辎重部队炸了，所有超龄的兵丁全部被清退，秦国军队主导权重新交回了白起手上。
屈玉被秦昭王暂时安排在国相府，秦昭王表示过几年再召见屈玉，看他是否真能长生不老，期间如果发现屈玉老去，那就治他的罪，如果没有，那到时候再说。
秦国国相范雎此次清查北军，得罪了不少贵族，朝堂之上饱受攻讦，每次回府都面色阴沉，看到屈玉在国相府里优哉游哉，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暗暗发誓找机会一定要弄死屈玉。
屈玉毫无所觉，见过秦昭王之后，他觉得心愿已了，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了。
该死也可以死了，他都有点好奇下辈子会是什么境遇了。
下辈子没来，前线的好消息倒是频频传来，白起掌军之后，先是攻下了韩国陉城，紧接着又打破韩国太行道，阻隔上党与韩国都城的来往，断了上党的粮道。
上党成为了一座唾手可得的孤城。
韩国国君见事不可为，派出阳城君到秦国议和，甘愿献出上党。
秦昭王大乐，举办一场宫宴，为使臣接风，屈玉也有幸参与。
就在秦昭王准备开开心心地接收上党的时候，前线传来消息，上党郡守冯亭投降赵国，赵国已经封冯亭为华阳君，还派出平原君接收了上党。
秦昭王气得当场把酒盏摔在了地上，要知道华阳这地方，前几年在争上党的时候被白起打了下来，换取赵国退兵，现在赵国居然用它又换了上党。
你赵国人还真会做生意！
“来人，把这个哄骗寡人的魏国使臣抓起来！”
短暂的愤怒过后，秦昭王开始议事，“众卿，我大秦为上党郡投入百万兵力，耗时近十年，眼看就要得手，赵国却横插一杠，实在可恶！诸君何以教我？”
众人议论纷纷，屈玉平静地坐在席位上，安稳吃喝。
秦昭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疑惑，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局面顿时安静下来，只听秦昭王沉声道：“屈先生食我大秦国禄，如今我受此奇耻大辱，先生焉能安之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