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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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电驴子到了城墙跟前仪表灯开始明明灭灭,我心里发紧,这电量是要告罄啊,还没等我的念头给落下去,小电驴子果然就罢工了,脚下一紧,脚蹬子就吃上力了,幸亏我这小电驴当时买的还是带脚蹬子的,要不然非得推回去。

还没等我心里这个念头泛下去,就感觉脚底下哗啦一下,赶紧跳下车一看,好家伙,居然掉链子了,打着手机灯光准备伸手去扳,结果头顶的路灯光也突然灭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凉意慢慢沁上了后背。

我心里一哆嗦,小时候那些有的没的故事传说纷纷都涌上了心头,这会儿硬着脖子不敢抬头看,仿佛那个红衣服的少妇就坐在墙头上冲我微微发笑,最诡异的时我这时候听见有一阵若有若无的旋律,腔调悠扬怪异,似戏非戏,似歌非歌,隐隐约约而来,声音虽小,歌词却十分的清晰:“漫漫深潭无底渊,寂寂深水人溺涓,千金难买归故里,残魂泣血碧沙滩……”

歌声如泣如诉,浑似夜半歌声,哪儿是浑似,分明就是夜半歌声,再加上刚好路过城墙垭口之下,平时这里都是荒草胡泊人烟罕至,这时候如此情形,刚走到了垭口处,突然有个女声轻轻的“唉”了一声。

去你吗的吧,本来就是浑身紧绷,打起一万二千个精神,这个时候这女里女气的一嗓子,真没把我魂给吓出来。我这么硬气的一个人,头一次怂了,嗷的一嗓子,推着电驴子就往前窜,这时好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电驴子摔倒我也飞了出去,这时候也不管了,电驴子也不要了,爬起来撒开脚丫子就往家跑。

离家足足有两公里呢,我一口气给跑了回去,一头扎进房间里,惊魂未定,我爹娘都在看电视,看到我一副被狗撵过来的表情只淡淡的问了一句:“怎么了,被狗撵了?”

我压了口吐沫,想了想,挥挥手赶紧回自己的卧室,二话不说,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自己浑身都疼,本来有心请个假,但是昨晚刚放出来豪言要在古玩店踏实干下去,今天就旷工,太不是那回事儿了,于是咬着牙起床,也没打车,慢慢走回昨晚电驴子摔倒的地方,发现电驴子已经没了,心里想完了,估计不是捡破烂的给推走,就是被一些闲汉拿去卖了废铁。

我忍着浑身疼来到古玩店,却发现老头儿一反常态的站在门口迎接我,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调侃他:“怎么着,老头儿,今儿早上张记豆沫没开门?”

老头儿还是一副微微笑的表情,上下打量我半天,撇了撇嘴还语气里带着嘲笑的问自己:“我怎么可能会收这么个徒弟啊?”

可气的是人家还自己回答:“根本不可能吗!”

说罢就进门去了。

我也紧着跟进去,谁知道老头儿进了门一回头指着门外说:“出去。”

一愣,这老头儿是要撵我走还是怎么着。

老头儿笑了:“去墙根哪儿看看,那是不是你的车。”

赶紧出去看,呵,还是真我的车,不对,我的车,怎么跑回来的,难道昨晚老头儿都跟在我后面看着了,还是干脆是老头儿搞的鬼,还没等我思绪转完,老头儿又隔着窗户撂话:“把车子上挂的那个小包也拿进来吧。”

我这才打量到这电驴子车把上挂了一个粗棉布的小包,蓝花白底,以前农村常见的那种手工织布,粗针大脚,不过胜在十分结实,大概成人手掌大小,里面鼓鼓的似乎装了一些东西,我伸手去提,哟呵,分量还挺重,感觉跟提了一兜铅球似的。

我拎着这兜子东西进了屋,只见老头儿已经带了白手套拿了一个笸箩在面前,不过笸箩上面垫了一层厚厚的毛毡还有一层绵软的白棉布,老头儿示意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扔给我一双白手套,然后他拎起来那个粗布包,用手给抖落开,然后就见哗哗的倒了一大捧黄玉米粒大小的东西出来。

我纳闷的看着这些东西,大概指甲盖大小,厚的跟玉米粒似的,中间似乎还压的有字迹,虽然字迹模糊隐约可见正面有“御”和“足料”字样背面也有简单的笔画字样,似乎是十什么,看不太清楚,抛了一个到空中,用手接着,还挺压手。老头儿依然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小心点,这东西可金贵。”

“金贵?这是啥?”我继续抛着玩。

“金瓜子儿!”

我手一抖,那块“玉米粒儿”瞬间掉到地上,我颤着声音问:“您老说那是啥?”

“金瓜子儿,听不懂人话么,看我的口型,清朝宫廷御制的金瓜子,纯料足赤黄金铸造,乾隆老佛爷用来赏人的,一粒金瓜子儿三到四钱左右,用现在的话就是20克左右……”

20克足赤黄金,我心里飞快的用当下的黄金牌价计算我刚才扔出去多少钱。

“且不说这黄金本身的价值,单是清宫御制这一样,这一颗金瓜子儿,你开出10万的价码都有人抢着要,更何况……”

我没等老头儿话说完就赶紧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找我刚才掉到地上的那颗金瓜子了,这要是丢了我可赔不起。

就听见老头儿继续说:“更何况,这玩意儿还是乾隆老爷子用过的,你瞅见底印的十全字样没,这是乾隆晚年打赏人用的,乾隆在历史上文治武功,康乾盛世的缔造者,晚年号称十全老人,后世都迷信他帝王之气十足,所以他用过的东西都被热炒得价格十足,几年前他的一把腰刀拍出了四千多万的巨额,尽管乾隆可能连这把刀摸都没摸过,因为同样的刀有90把,可我们中国人就是信御用这回事儿,只要带上他的记号,价值翻着跟头往上涨。”

我哂笑一下:“您怎么知道这金瓜子儿是他用过的?”

“小子,不懂了吧,金瓜子儿这玩意儿,以前只能是皇家用的,而且,老头儿我见过这批东西,这是孙殿英从东陵里摸出来的,上一次见这批玩意儿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

老头儿一时陷入了沉思,随后深色沉重:“看来这帮人是下了血本啊”。

我从来没见过老头儿这么深沉过,跟他这么久,看过他嬉笑怒骂,看过他慵懒耍笑,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眉色深沉。

不过也就是一瞬,老头儿忽然展颜一笑:“不过,按照民国行内的规矩,这些东西现在是你的了。”

“什么?我的?”我抬起头。

“没错,你的,老头儿我不打诳语。”

他这么说,我更得找了,这十万块被我扔丢了,我能心疼出病来。

“得了,起来吧”老头儿脚尖一挑,一粒金瓜子儿稳稳地跳到他手上,然后扔进了那一堆里。

我财迷地看着这堆东西谄笑着问:“老爷子,这堆东西怕是得值个百十万吧。”

老头笑了:“别美了,按着旧社会的规矩,的确是你的,可现在是新社会了,这东西,你不能要,要了招祸啊,这些人是冲着老头子我来的,这些东西是人家投石问路的,看来人家不死心啊,拿你来盘我的道啊,不知道昨晚上你怎么就破了人家的法门,现在人家拿了金瓜子儿来赔礼,也算是上门挑事儿了,这算是软的不行要来硬的了,人家依足了江湖规矩,看来老头子我不接是不行了。”

我一脸懵:“您说什么呢,老爷子,我怎么听不懂啊。”

“小子,今天听不懂可以,以后我慢慢教你,你以后收收那懒散的性子,我看看咱爷俩有没有缘分,说不定临老还真得收个关门弟子替你操心。你爹让你来之前,我就给你算过一卦,说你是‘险峰挑担,大路横车’我才应了你来,本来就想如果没岔子,咱爷俩吃几年平安饭,我退休你高升,看来真不成啊,还是有人想油锅捞钱,这就招了我的忌讳,咱爷俩说不定真的要险险地走上一遭了。”

见惯了老谷头儿诙谐无赖的样子,他猛的这么正经我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听得出来,他话里话外带了一丝丝的刀剑狰鸣之声。

早就知道这老家伙不是善茬,现在这么一听,还有一篇绝大的文章在里面啊,我有点好奇了。

老头儿看我一脸懵懂,倒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耍笑我,而是认真地指挥我卸了门板,打扫了卫生,特别是亲手打来了一盆清水,认真的把门前老街的青石板路冲刷了一遍,没有像往常一样让我守了门他自己出去小广场打八段锦,而是去隔壁豆腐脑店卖了早餐和我一起来吃,吃罢还沏了一壶俨俨的大叶茶,还给我倒了一杯,那茶浓香扑鼻,就是一股苦涩的后味让人舌头发麻,忍不住想吐掉,老头儿笑骂说仔细品着。我细细咂摸,苦涩味儿下去,这时候一股甘甜味道直沁心间,我这才知道老头儿这好茶的确不一般。

老城这街道平常时节不算热闹可也不算冷清,不过今天的人流却分外稀少,我看了外面的日头,觉得今天不像是会开张,就有心跟老头儿告假,晚上去参加高中聚会,这是前几天一个同学知会我的,本不想去,奈何听说当年高中暗恋的女神也一起去,这才心心念要去一趟。

还没等开口,老头儿就说了:“今儿有客,咱们恐怕要在这儿迎一迎,你就不要乱跑了。”

我心里一惊,老头儿这察言观色的功夫厉害啊,还没等我说话就知道我要请假了?还是这老头儿真的像传说中的一样能掐会算,老头儿也不理我,不停手的在擦拭手里面的各种物件。

我这才发现老头儿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些铁家伙什儿出来,一把铲子,一个乌黑的铜盆,一个破烂流丢的簸箕,还有一盆都快蔫了的花,老头儿跟得了宝贝似的在哪里摆置个不停。

闲了无事,我又把视线盯上了那堆金瓜子,心想这好东西我还从来没见过呢,除了这么多金子,还是御用物品,怎么也得把玩一番,还没得上手呢,背对我的老爷子就发话了:“别动啊,想给我当徒弟,头一条就是听话,手脚要干净,那东西已经不干净了,你要是再碰出事儿可别赖我。”

我撇嘴,只好看着那堆金瓜子搓手。

干完了活儿,有点无聊,就想问问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听见外面一阵锣鼓响声,似乎有卖艺的在外面撂地,我正在纳闷,这是老城区十字中心,怎么?城管不撵人吗?

老头儿突然舒了一口气:“等了半天,终于来了,小子,不是想知道谜底吗?一会儿就让你看个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