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写画:绘画写生. 设计素材的捕捉与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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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鸟多飞,顺入“歧途”

起这样一个名字有点哗众取宠,但是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名字,太学术的我不喜欢,太调侃的也没多大意思,好在这个名字基本能概括自己,就用了。

实在地说,我自己确实不是聪明伶俐之人,不是“菜鸟”也是“笨鸟”。因为从小能认真听大人话,听老师话,做出很乖的样子,所以多少掩盖了点儿笨相。其实我的内心还是很不安分的,总想着事情真的不一定像大人和老师说的那样,所以从小养成了别人告诉我一,我就想知道二或者三的习惯。但有些话我还是认真听进去了,例如父亲告诉我做人要勤快,别偷懒。不知为什么,虽然过去了几十年,但我还记得很清楚。父亲还说:“旧社会穷人很少有干活累死的!”我立即反驳:“忆苦思甜的时候,不是说很多穷人都死了吗?”父亲则语重心长地说:“那都是被地主老财给折磨死和饿死的。将来你大了,工作了,要多干活、少说话,准没错。”我倒是基本按照父亲的话去做了,只是现在活干得挺多,但话也没少说,可能得罪了不少人。不管怎么说,父亲对我的影响很大。正是父亲的谆谆教诲,帮助我走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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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广西艺术学院上学期间的采风照

对我人生有很大影响的还有我的中、小学老师。小时候我喜欢画画,父亲说我继承了爷爷的天分,虽然我连爷爷什么样都没见过,可这种说法让我心里有了底。我上小学时,第一堂美术课就得了一个5分,这可能是我从小就喜欢美术的起因。后来我一直喜欢这门课,也记住了教美术的吴老师,他可能叫吴翎飞,我特别崇拜他。他说我只要好好学,一定有一天能走出去。如他所说,我真从那个地方走出来了。我还喜欢语文课,一个语文老师是男老师,特帅,他写的毛笔字特别好,“文革”时他写的大字报都被人抠下来作为字帖。他也喜欢我,老给我“吃小灶”。另一个语文老师是女老师,只记得长得特漂亮,所以爱上她的课,她老给我高分。特别是我写的作文,常常作为班上的范文,我一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但对我人生起最重要作用的,还是我大学的老师。在那个年代,上大学学习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虽然不像现在这样要参加全国高考,但那时候要选拔,查家史,查你工作的业绩。当然,艺术专业还是要考试的,我个人认为和今天的专业考试没有太大差别,基本内容几乎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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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怒江采风

那时,中央五七艺术大学(1973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批准,将中央直属的9所院校合并为中央五七艺术大学)的老师来大庆招生,这着实让我的心狂跳起来。我想,机会真的来了,因为我“根正苗红”,在单位年年都是先进标兵,各种事迹不多不少也还够用,于是我就去报了名。可到考试的时候,我傻眼了,且我的视力还不及格,顿时就纳闷:好几百人的考生怎么就我一个眼睛不好呢?当时招生的老师特别好,首先,论风度一看就是艺术家;其次,非常随和热情,让我感到特别温暖。那时谁不想进北京呢?我当时天真地想,北京人可能连骂人的话都不会讲吧。可是自己的功底太差,到考试时还不知道“写生”是什么。但不管怎样,我终于幸运地来到北京。这中间故事多了,我想,这肯定与来招生的老师有关。至今这位恩师都没跟我讲,可我心里却记了一辈子。

上学了,才发现这学校这么小,又破烂,在一个小胡同里,连车进来都费劲。可就是这个小地方,却藏着艺术大师和学术专家。在那样的年代,我们与这些老师们相处得很好。时间长了,更感觉我这位恩师的学识人品无可挑剔,他就是孙家铨老师,他是我一生的楷模。在整个学习期间老师没单独与我说过多少话,他还摔过我的画。可是我一直把孙老师视为自己最钦佩的人。我记得毕业时我对孙老师讲:“五年之内不来见您。”可过了八年我也没敢去见他。那时血气方刚,想在五年之内做出大成绩,谁想到社会复杂,世事难料,正如“前途是光明的,但道路是曲折的”。但不管怎么讲,他都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人。

此外,一些老师也对我影响颇深,这里特别需要一提的是前广西艺术学院院长阳太阳大师。在近三年的交往中,阳老的作品、为人、风度以及他对艺术执著的追求,都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在广西艺术学院学习的三年,让我这个工农兵学员再一次回炉,对我的艺术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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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为香港舞蹈团创作舞剧《秦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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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五七艺术大学毕业证

应该提起的还有吕艺生前院长,是他让我这个学其他专业的人顺入“歧途”,也才引起了后面的一切改变。还记得1991年的第七届全国运动会开幕式,当时吕院长是总导演,他让我负责设计全部的服装和道具,我当时有点懵,我能行吗?我虽然想做,但心里打鼓,怕搞砸了,毕竟这是一个全国性的大运动会啊。我偷偷去工人体育场,站在最高的看台上,我的腿在打哆嗦,这么大的场地,得多少人演啊,服装怎么办呢?好在我天生有点胆,而吕院长也给了我定心丸,“大胆做吧,我看你行。”就凭这句话,我真敢上。我当时虽然已经不是初生牛犊,可也没见过什么虎。院长都说了,那就干吧,也没多想,就真开始工作了。话是这么说,当时可真吃了不少苦,不知熬了多少夜,不知画了多少张图,太多了。日子到了真开演的时候,我已经到台湾准备其他演出活动了,但我还是抽空看了电视转播,当时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从此,别人就不知我原本是做什么的,都来找我设计服装。一开始我还跟人解释:我是做舞台设计的,能让我干正业吗?可是大家还是让我设计服装。后来我想算了吧,反正都是演出。就这样顺顺当当地入了“歧途”。说来也怪,可能我就是干这一行的料,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但还是不甘心,时不时进行一些小型的舞台设计!

再应该提起的就是我的爱人。结婚后,我几乎没真正地顾过一天家,一切家务琐事全压在她的身上。几十年来她为家、为我,牺牲了她的事业,这是让我至今感怀不已又愧疚于心的一桩事。人常说,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女人。我虽然不是什么成功的男人,但我拥有一个好女人。虽然她为我几乎付出了全部,但我几乎没为她付出什么。在很长时间里,我们聚少离多,但她还是默默地理解和支持着我,我欠她太多,无法补偿。

我常想,我是如此幸运,一生中遇到的都是好人。他们为我这只“笨鸟”插上了更多的羽毛,让我能飞起来。像我那些大学同学,现在很多都成为了主席、主任、董事长或博士生导师等,我至今都能想起他们当时的模样;今天的同事虽然大多比我小,但能耐都比我大,教会了我很多东西;甚至我现在的学生,也给了我很多的帮助。所以,我一直是一个乐观的人,这些善良的人们,让我感觉生活是美好的、快乐的、有意义的。如今我也是老师,我觉得幸运和幸福,因为我知道我要做什么样的人,要怎样教育学生。我期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像我老师那样的人,在生活中帮助别人,在事业上引导别人,让更多的“笨鸟”和“灵鸟”都飞起来,让更多的学生步入坦途。

这么多年我不忘父亲的教诲,尽量多做事。做事多,犯错的几率就高,自己没少跌跟头,也有了一些经验和积累。对我来说,所有这一切都是宝贵的财富,我感谢那些影响我和给我机会的人,是他们让我这只“笨鸟”能飞了,虽然顺顺当当地走入了“歧途”,但这何尝不是一条幸运之路呢?

韩春启

2014年1月21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