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阶级兄弟姐妹的生命
3月15日凌晨2点40分,哈尔滨急救中心的120急救电话台突然铃声大作:“哈尔滨亚麻纺织厂发生强烈爆炸事故!”值班司机温德斌扑向他的救护车。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救护站站长张钢力也接到了报警电话。
2点45分,温德斌进了亚麻厂大门,3个伤员迅即被送上了车。2点47分,张钢力带领4台救护车赶到了现场。
爆炸现场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遍地残砖碎瓦、玻璃碎片、木头焦炭。伤员的哭喊声撕心裂肺。
张钢力用对讲机发布命令:急救中心总站和各分站所有的值班救护车立即赶到事故现场;通知各医院立即准备接收伤员。他的救护站可以调动、指挥省市的各家医院,他是一个称职的指挥员。
5台救护车风驰电掣。3点05分,第一批伤员被送入黑龙江省医院。接着,大批伤员在张钢力和哈尔滨卫生局武剑秋局长的指挥下,被相继赶到的17台救护车分送到省城几个大医院。
哈尔滨市第五医院门前,副院长杨均和程琦带领40多名医务人员迎候救护车。那天,600个床位的市五院,住着701位病人。只好在3楼走廊里隔出了一个临时病房,陆续来了70多个伤员,重的直接送烧伤科,轻的背到临时病房,所有的库存床、被褥全用上了。
省医院来了近百名伤员。几分钟内,副院长李金亭打通了所有科主任的电话,专车接来了烧伤科主任田福泉,凡烧伤科的医生、护士迅速到岗。葛登洲院长下达命令:重伤员一个不外转,全部留下,外科系统分散抢救,确保生命。50名伤员立即被安置到外科病房,重伤员集中到烧伤病房。经验丰富的田主任布置几位烧伤医生:“这几个危重伤员,你们一人看住一个,这么忙乱中一眼照顾不到,会死人的!”
几乎在30多个伤员被抬进医大附属一院的同时,院长戴钦舜教授和各科专家组成的抢救小组便成立了。因烧伤病房已满员,小组决定:动员烧伤科的轻患者转到其他病房,腾出床位安置新伤员。
当夜,20张床位的烧伤科,住着25位病人。
刚刚动过手术的医大附属一院邵振恒教授的妻子,悄悄地让孩子把她抬出去,第一个主动转移了病房。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其他病人也没有让医生多费一句口舌,在护士的搀扶下很快转到了其他病房,没有一句怨言。尽管他们为了一张病床,曾经等过好几个月。
3月15日是星期日,很多医生、护士都忙着料理自己的事,但一听到亚麻厂大爆炸,便自觉地奔向自己的岗位。
市五院烧伤科医生黄喜敏正在公共汽车上,去看望80多岁独居的老父亲。听到亚麻厂大爆炸的消息,她马上下车,飞奔着冲向市五院烧伤科,那是她的岗位,一定会有许多人等着她。此时,她忘记了年迈的父亲正在依门守望。
急救中心的副站长王木难得回家,妻子又病了,他们是恩爱的一对夫妻。但听到警报后,他掖了掖妻子的被角,飞身跨上自行车,3点30分就奔到了救护站,协助站长指挥,却把患病的妻子扔到了脑后。
哈医大一院的护士小刘,早上给住院的丈夫送饭,听说烧伤科住满了伤员,她带着8个月身孕,爬上6楼,一头扎到伤员堆里,涂药、静脉点滴忙个不停,直到下午1点30分,饿急了的丈夫才找到她。
救护车司机邸东升的孩子得了肺炎,高烧不退,他心里没了底,便和爱人抱着孩子给单位打电话要车。可当他知道救护车都去了亚麻厂,小邸扔下妻儿就跑了。在现场,他的那台救护车跑得飞快。同志们问他孩子怎么办,他惊愕地一句:“死不了!”多么“狠心”的父亲!
1987年3月15日,那是个星期日,可是,做父亲的、做母亲的、做丈夫的、做妻子的1087位医务工作者,扔下了自己的父母儿女,奔赴亚麻厂,为了171位工人兄弟姐妹的生命,忘我战斗。
清晨5点钟,伤员最多、重伤员最多的市五院,3楼走廊临时病房的几十位伤员已按伤势轻重转入了6个病区,烧伤面积超过30%的重病人也全部开始了静脉点滴。7点20分,近百份早餐意想不到地送到了轻伤员床前,送到了伤员家属的手上。这是医院食堂连夜加班做出的特别加餐,医院上下把伤员当作自己的亲人照顾着,把温暖送到了每一个伤员的心上。
广大医护人员发扬救死扶伤的精神,日夜守护在病床前,表现出了对党、对人民高度负责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图为解放军211医院的医护人员正在给伤员洗头发
清晨3点多钟就到了现场的省和哈尔滨市卫生厅、局的领导,8点30分马不停蹄地驱车赶往各医院了解抢救情况。他们知道,这样多的烧伤病人集中住院,各医院一定有很多困难需要统一协调,帮助解决。
省医院院长态度很干脆:“我们是全省烧伤科的牵头单位,就是有天大的困难,我们也能想办法,请领导放心!”
市五院,几位院长断然拒绝了为他们分散病人的建议,一致表示:“伤员刚安顿下来,不要再折腾了。我们是累点儿,我们也愿意,这是对我们全院医务人员的一次考验。”
医大附属一院单世光副院长说:“我们伤员少,请照顾其他医院吧!”
解放军211医院也接受了15名伤员,王崇一厅长一再询问有没有困难,医院领导一再坚持:“不给地方添麻烦,有困难自己解决,放心吧!”
厅、局长们相视无言。
他们了解自己的医生,了解自己的护士。他们知道,紧要关头,黑龙江的医务工作者冲得上去,他们是欣慰的。可是面对这些,他们仍然不能不感动。
写到这里,我想到了另外一些主动请命的单位。医大二院、中医附属医院、香坊医院、哈市四院、哈市一院、林业医院、农场总局医院。他们的院长几次打电话或亲自到伤员集中的几家医院去,坚决地要走了部分伤员,希望能为同行们分担困难。更让人心动的是,解放军242医院院长亲自为接收伤员的兄弟医院送帮忙的护士,并一再叮嘱要比在自己的医院更尽职。要知道,当时是公费医疗,不是营利性的服务,他们只有全心全意,只有救死扶伤,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利。
在此不得不让人想到哈尔滨市医药局,他们将急需的药品和器械直接送到病房,只计成本,不谋任何利益。
下面我摘录一段李凌写的《白衣战士的日日夜夜》,感人肺腑。
1987年3月15日下午两点钟,乘火车从大庆赶来的3位烧伤专家,在火车站前买了一些点心充饥,不顾路途劳顿便赶往市五院。
也是那天下午两点钟,张钢力、王木和他们的“兵”们,在爆炸现场吃到了那天第一顿饭,10台救护车排在身旁。他们有的脚上没有穿袜子,有的没有来得及穿棉衣。
下午4点,记者又到了省医院烧伤科,仍然没有顾得上洗脸的李金亭副院长领我找到了14日晚的值班医生孙海宁,我想同他唠唠。
孙大夫拿着换药的家什坐在那里,眼皮沉沉地耷拉着。
“你困?”我问。
“嗯!”他很憨直,“昨晚正在处理一个急诊病人,还没完,就来了这档子事,没睡成。”
“连着干了30多个小时,能不困?他一定太累了。”我悄声对李金亭院长说。
“嗯,今晚一定把他替下来,让他睡一会儿。”李金亭心痛地答应。
“那可不行!”一直垂着头的孙海宁扬起了脸。啊!原来他的眼睛又大又亮的。“今晚可不能睡,院长放心,我进了病房就不困了。”孙海宁冲我们点了一下头算是招呼,拿着他的家什,又进了病房。
我坐在哈医大一院烧伤科办公室里,直到晚上8点多钟,王秀芬主任和张毓涛医生才腾出空儿跟我说话。
王秀芬主任14日夜班,我算了算,星期六8个小时,晚上一宿,到现在,她该是干了35个小时了,她可是年近60岁的人了啊!
王秀芬看了看张医生,低声说:“都是一样的。我们医生、护士都是下午3点钟才想起了吃‘早饭’,倒也不觉得饿。”我忽然想起张医生住道外,早上怎么赶来的?
“别提了。院长派司机去接我,可司机只记得我住哪个院,却忘了我家是哪个门。他挨个敲,把邻居全敲醒了,一听是找我救伤员,邻居披上衣服来帮他敲我家的门。”
我问:“你今晚回不去了,不告诉下你妻子?”
“不用,她已习惯了,三天不回家,说不定还能送换洗的衣服来呢。”
还有很多很多的医生、护士都自觉地承担着救死扶伤的重任,很多很多感人的事让人荡气回肠。用医大一院副院长单世光的话说:“忽然间,我这个院长好当了,指挥棒灵得很。平时,每个科都又缺医生又缺护士,可今天忽然来了30多个病人,大星期天的,医生、护士都来了。而且,下了班也不走。”
“3·15”事故发生后,全国13个省市及解放军医药卫生部门前来支援,来自省内外的28名烧伤专家和医护人员日夜辛劳,为了抢救伤员。图为来自北京、上海、沈阳等地的专家正在给伤员会诊
为了从死神手里夺回阶级兄弟姐妹的生命,哈尔滨市11家医院的每一名伤员身边,平均每天有6名医护、后勤人员在为他们不停地奔忙;来自全国13个省市及解放军的28名烧伤专家为他们会诊、巡察病情,昼夜不眠;全国32个医药卫生部门向伤员伸出了援助之手;医疗卫生抢救指挥部的灯光,彻夜通明;哈尔滨市血库总量的70%全部用在伤员身上……
写了这么多白衣天使的崇高精神和救死抚伤的感人事迹。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我们不能忘掉这个默默奉献的人,他就是亚麻厂医院院长王俊仁。大爆炸之后,他一直在第一线,穿梭在几个大医院之间,对每一个伤员的治疗方案他都了如指掌,对伤员家属的安抚尽心尽力,安排伤员疗养、整容,他认认真真,他把伤员当作自己的孩子,伤员当他是救命恩人,家属对他说:“孩子交给了你,我们放心。”
厂长刘书伦被撤职后,本来多病的他,为戴罪立功,拼命工作,旧疾复发,王俊仁时刻关心他,帮助他调理神经。他对一个下台干部还是那么热心,这是一种多么高贵的人道主义精神,丝毫没有功利主义,这是王俊仁的品格,让每一个亚麻人敬佩。
这是一组救死扶伤的群像,这是一曲共产主义的凯歌。
正如伤员家属们给医院写的感谢信中所说的:“因为有了我们的党、我们的社会主义制度,才有那么多催人泪下的好人好事,才给那么多伤员带来了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