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嚣张的宠物
橙子见他脱光光，本想躲的远远的，却发觉他一入水就看不见了。按说他一米八以上的身高，进去以后即便是蜷着，也要露个头顶在外面的。怎么……
她却不敢靠近，担心再度看到裸男出水。惊疑的张望了半晌，不见动静，有些担心起来——他一个大男人，不至于淹死在浴盆里吧……她甚至隐约看到了明天报纸的头条：《单身女子住所浴桶惊现男裸尸，警方分析情杀可能性较大》。
想到这里，眼前一黑……终于按捺不住，小心的凑上前，嘴里嘟囔着：“喂……你没事吧……”
尚未靠近，泼喇喇一声水响，一条白鱼跃出水面，在半空中优美的甩了甩尾巴，一个翻身，扑嗵落回水中，激起水花一片。橙子惊住，顿时喘不过气来。半晌，走近了木桶，低头看去。水中只有一条雪白的鱼，脊背上一道殷红贯穿首尾。唇边，两条须子修长柔软。可不正是早晨买回家的那条鱼。
白鱼一对深蓝的眼睛有些调皮的看着她，微笑了一下，一句带着水声的话从它翕张的唇里传出：“这下相信了吧？”同时一串气泡从嘴巴里冒出来。
橙子跌坐在木桶边，两眼发直，无法接受现实。聊斋中的故事，怎么就让她碰上了……
等她回过神来时，白鱼已回复人身，这次穿了她的粉色浴袍，已坐回沙发上。
橙子蹭到沙发的另一头坐下，盯着他看了半天，小心翼翼问：“你……真的是那条鱼变的？”
“错，那条鱼是我变的。”
“你是……鱼精？”尽管觉得这聊斋式的对话很诡异，她还是没有办法不进行下去。
“说了我是龙三太子。”
“可是你变的是鱼不是龙呀。”
他扬眉打量了一下四周：“我如果现龙身，会把这屋子撑破的。你想看龙身吗？”
“不想，不想。”这套小房子是她的全部身家，她可不想因为好奇心失去它。“呃……你叫……什么来着。”
他看着她，认真的回答：“漓。”
橙子心头却升起一股火：“得了！我才不相信一条龙会起名叫梨子！”
“是漓，不是梨子，三点水的漓。”他的唇角忍了一丝笑。
“哦……是这个字……呃，漓……”怎么这么别扭呢，“请问你找上我，是有预谋的吗。”
“不是我找你，是你买了我呀。”漓的眼睛微微张大，一脸天真。“碰巧你买了我，纯属偶然，谁买我，我就归——谁——所——有。”
“什么？！……”她想起了那个打扮出众的鱼贩子，早就该知道，一般鱼贩子不会穿那么败家。果然是贪小便宜吃大亏呀。
“就是这样啊。”漓淡淡回答，“你买了我。我呢，本是来投奔我的朋友的，可是他那人小器的很，不想供我吃穿，就把我卖了。”
橙子大惊：“你这什么朋友啊！”
“我不怪他，他小器是出了名的。”
你可知道，我的小器也很出名……
“你买了我，我就是你的了，这是我们龙族的规矩。”漓坚定的看着她，一脸不容置疑的神气。心里却转着这样的念头：原本的计划是你买了我放生，然后我以报恩为名赖在你身边，没想到你居然想拿我下锅，我只好这么说了……
“哈！你们龙族的规矩怎么这么……”贱……这个字没敢说出口，生生咽了回去，“龙族的规矩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们族的！”
“可是我是龙，我得守规矩。”一脸“我是好孩子”的表情。
“您看看啊，”
橙子的手指在空气中划拉了一圈，“我家里连只猫都没养，就是因为没钱买猫粮，让我喂一头龙，更没那个能力（看您刚才吃面条那德行，得吃多少饭啊）。您还是另找个富贵人家吧。”
漓抬手一指，指向靠窗放着的那个小桌。小桌上，搁了一只圆圆的小玻璃缸，里面一只小乌龟正探了头，一对乌黑的眼珠好奇的朝这边张望。
橙子：“那个……小壳吃的很少，所以我才养它的。”说完，心虚的红了脸。她会养小壳，绝不仅仅是因为它吃的少……
“买了就是买了。谁买的我就跟谁。”漓笃定的说。
橙子闷……明明有付高贵的外表，怎么耍起赖皮来就这么得心应手呢？眼睛突然一亮：“这样好了！我把你转手卖给别人得了！”
漓的眼中忽的升起怒意：“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橙子被突然扑面而来的威慑感吓得往后一缩，贴到了沙发靠背上，半天不敢说话。突然意识到面对的，不是个无赖，也不是个鱼精，而是一头真龙，惹急了他，现出原形，先撑爆她的屋子，再吞了她本人……良久，眼里浮现点点泪花：“你老实说……是不是就是想找个供你吃，供你住的冤大头？”
漓的神色缓和了一下，挑起右眉，不置可否。
呜呜呜，果然便宜没好货，就说这鱼怎么那么便宜嘛，原来是个赔钱货……“难道……你要吃我一辈子？”她还指望着嫁人呢，搞这么只超级宠物当拖油瓶，谁敢娶她啊……如果，让易宸知道了，唉……她就完全没希望了。
“那倒也不一定。”
橙子看到了一丝希望：“请问怎样您老才能起驾回宫？”
“退货。”
“什么？！”
“找到把我卖给你的人，要求退货。”
橙子的眼睛亮了。跳起来就往外跑。
“天都快黑了，卖鱼的早就走了。”身后传来漓不紧不慢的声音。
橙子的手僵在门把手上。说的有道理……那个卖鱼的怎么可能还等在那。停了一下，还是拉门出去了。尽管知道毫无希望，还是应该去找找看。
独自留在屋子里的漓面色沉了下去。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赶他走吗？他这辈子还没被这般嫌弃过！不一会儿，嘴角又勾起一个笑。退货？别说她找不到他，就算是找的到，进到那家伙口袋里的钱，任谁也不可能抠回来的。哪怕只是区区五块钱。
橙子在空荡荡的菜市场里转了两圈，又在早上买鱼的地方站了十分钟，不见半个人影。暗笑自己傻，那“鱼贩子”好不容易甩掉拖油瓶，怎么可能会回来。夜风有些寒冷起来，只得慢慢的往回走。
路过一家小服装店的时候，拐进去，买了一件便宜的白T恤，一条水洗布的男裤。路上顺带又买了熟食。买馒头时，想了一想，多买了五个。
一路走着，盘算着包括馒头在内，今晚已为那个家伙花掉了五十多块钱。绝对不能这样下去了……要么请他走，要么……付房租！对，她早就打算把闲着的那间卧室租出去，以赚一点房租，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出租对象。不过，租给一个男的，是她想都没有想过的。虽然他不是真的人……可是，如果他就这般赖着不走，她也别无选择。麻烦的是，他不象是带了钱的样子。废话，落魄到卖身的地步，能指望他有钱吗？……
回到家，发现灯没有开。伸手揿了开关，坐在沙发上的漓不禁抬手遮了一下眼。
“你怎么不开灯？” 橙子问。
“我找不到灯芯。”漓说。
“……”龙族的生活条件究竟是有多差，连电都没的供吗？“你看，这东西叫开关，一按它，灯就亮了。”
漓感兴趣的凑上去，开，关，开，关，开，关。
“够了！别玩了！来吃饭了！”
坐到餐桌前，漓偷偷看她一眼，问道：“找到卖鱼的了吗？”
“没有。”
漓满意了。
“我会找到他的。”
橙子恶狠狠说，“敢坑我！上回菜市场卖黄瓜的小瘪三掐我二两称，我杀回去就把他摊子给掀了，直到他赔给我十斤黄瓜我才放过他！这小子居然敢陷害我，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他揪出来踩扁的！”
漓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小休……是我连累了你……我会给你收尸的。想到这里，不厚道的笑了。
“你笑什么？” 橙子狐疑的问。
漓嘴角勾了一个笑，真诚的看着她说：“其实，除了退货之外，还有一个办法的。”
橙子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我不太想说。”
“说啦说啦。”
“……吃了你。”
“？！”
“买下，就是签订了收养的契约。如果不能退货，那我就一口吞了你，契约自动解除。”漓慢悠悠的说。
橙子两眼发直，冷汗滴滴。恐怖宠物……“我，我选择退货……
很好，只要你退的掉。“馒头很好吃。”他微笑着咬了一口手中的馒头，也没见他怎么张嘴，半个馒头就不见了，两口之后，整个馒头就彻底消失了。晚餐在两分钟之内被结果掉，如果不是橙子眼明手快，死死护了一个馒头在怀里，她今晚就只能饿着肚子过夜了。天啊，这么能吃，怎么养的起……
吃完了晚饭，橙子打开电视，漓很感兴趣，对着电视屏幕眼睛一瞬也不瞬。橙子却无心看电视。
咳嗽了一声，引起他的注意，然后发问：“漓……你是从哪里来的？”
“水里。”
“大海？”
“恩。”
“我国有渤海，黄海，东海，南海几个海域，你是从哪一片海来的？”
“我不清楚你们国家对海域的划分命名，只知道海有临渊海，凌玄海，离淆海，溺湮海……数十片海域。我来自临渊海。”
橙子不得不承认，人类对于海域的命名实在很缺乏想象力很没有意境。她的眼睛忽然发光了，不由自主的朝着漓那边蹭近：“海底，真的有龙宫？”
“当然。”
她蹭的更近了。“龙宫里是不是有很多珍宝？”
“那是。”
一把抓上他的胳膊：“你有没有带一两件出来？！”一件，只要一件，龙宫里带出来的宝贝，肯定是价值连城，那他的房租问题就解决了……
漓的目光冷冷扫过她的爪子。她只觉手一麻，讪讪的缩了回去。混蛋，记得刚见面时，他还摸她的脸来着，他赖着不走时，脸上的表情还装的很可怜的，她不过是抓了一下他的胳膊肘儿，他就甩脸色给她看……
“什么珍宝，我不稀罕那些东西。”他说。
我稀罕，我很稀罕好不好！橙子咬牙切齿的想。
“如果你喜欢，将来我随便挑几件送你。”
橙子的眼前顿时金星闪闪，有无数的元宝飞过：“我喜欢，喜欢喜欢呀！”龙宫里的宝物也，随便指甲盖大小的东西，说不定就能换几套这样的房子……
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漓有些恼火。他使了一整天的美男计，原来不及一件宝物。早知如此，他就该找块金子来直接砸在她的脸上，一切搞定。
“你到陆地上来，不会是来玩的吧……”
“就是来玩的。”他沉着脸说。
“……”还是有人管吃管住的免费旅游……原来海里也有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您出来混多少也带点盘缠来呀！害得她心里没着没落的，“龙宫珍宝”就像挂在驴子嘴前的一颗菜，眼看着晃来晃去的，就是吃不着。
“我困了。”漓说。倒头躺在沙发上，一双脚不客气的踹到橙子的腿上，示意她可以滚了，随手扯起旁边的小毯子盖在身上，合了眼睛。
“啪、啪”两声轻响，电视机和灯居然自动关闭了。
“咦？停电了？”橙子自言自语的说。
“我关的。”黑暗中，漓懒懒的声音传来。
“哇，你会遥控啊？”
“唔……”漓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已然快睡着了。
橙子只好摸黑去洗手间洗漱……
深夜。今天发生的事太过刺激，她好不容易才睡着，却也睡的不安宁。梦中，无数的奇珍异宝在头顶上旋转。
清晨，她被一阵疯狂的摇晃从被窝里拽出来，迷茫的盯着面前的深蓝眸子看了半天，昨天的记忆才慢慢回到脑海。猛然惊醒，尖叫一声，扯着被子跳到床角：“你干什么跑到我屋里！”幸好自己穿着睡衣！
“厕所，”漓面色隐忍的说，“厕所在哪里？”
橙子长叹一声，下床领他到厕所，告诉他小便时一定要把马桶盖掀起来，然后教他冲水。
没等她说完，他已在迫不及待的撩起粉色浴袍的衣角，吓得她赶紧的跑了出去。
漓回到客厅时，用鄙视的口气说：“现在你们人类都是在屋子里如厕的吗？越来越退化了，我记得几十年前人的厕所还是建在屋子外面的。好在能冲走，不会很臭。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冲到哪里去了呢？”
橙子诡异一笑：“大海里。”
“……”
哼哼，我看你以后上厕所，是冲，还是不冲。
临出门上班时，橙子把昨天晚上买的一套衣服放在他面前，嘱咐他换上。又瞄了眼他光着的脚。恩，还需要一双男拖鞋。牙刷，牙缸。鞋子。天啊，好麻烦……我的银子啊……
“你去哪儿？”看她要出门，他微蹙着眉头盯着她。
“上班呀！你吃的，穿的，用的，都不得我花钱去买呀！不上班哪来的钱呀！”哭穷，拚命的哭穷，以提醒他早日把龙宫的宝物搬几件来。
“我跟你一起去。”
“您放过我吧。好好在家看电视，通过电视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的，多了解些现代知识，尤其是家用电器的使用。”
“我要去……”
“不许！”砰的关了门，夺门而逃。开玩笑，带他去上班？这个家伙的外表太过出众，走到哪儿都会闪闪发光，让易宸看到了，准会误会，她就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将部门预算支出的数据反复核对了三遍，确认没什么问题，这才点了“打印”，从键盘上抬起眼睛，靠在椅背上，悄悄往尽头的那间办公室瞄了一眼。
已经上班好长时间了，易宸还没有来。
“他怎么还没来呢？”她低声自言自语的说。“主管带头迟到，真不像话。”
他到本部门担任主管的第一天，或许是为了拉近与下属的距离，每个预备了一个礼物。有的得到鲜花，有的得到糖果。
女同事们捧着礼物，星星眼里冒出无数的粉红小心。不能怪她们把持不住，易宸第一次亮相，就被惊为天人。挺拔的身材，肌肤和五官如同洁白大理石雕刻出一般完美，周身散发着高贵却冷冽的气质，修剪得细碎的发覆在额上，尤显得一对眸子乌黑清洌，仿佛能看穿一切。原本严谨的西装革履穿在他的身上，却因为闲闲竖起的衬衫领子和松松系着的领带，拥有了些高傲不羁的气质。
这能怨女同事们为之疯狂吗……可是这疯狂却得压抑着，只因虽然是在派送见面礼的本该温馨和谐的时刻，他的表情照样如万年冰山般崩着，那对寒冷的眸子定定的注视谁两秒钟，谁就会不由自主的蔫下去，躲到角落里捧心暗泣。
当橙子好不容易排队等到领她的礼物时，易宸伸进包里的手，却缩了回来。
“对不起，我可能是算错了人数。少准备了一件。”
呃？不会吧？橙子失望的缩回手。
“啊，对了。”易宸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进他自己的包里，托出一个圆圆的小玻璃缸，“这个送你好了。这可是我的心爱之物，你要好好照顾它哦。”
心爱之物？！橙子眼冒双心，喜出望外的接过来，举到脸前一看：里面卧了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小乌龟，正睁了一对乌溜溜的眼，好奇的盯着她。
橙子的脑海里顿时浮起一句老话：王八看绿豆。
无视她尴尬的神情，易宸华丽转身，走进他的办公室。橙子的四周，响起一片窃笑。橙子横起眼，向着四周杀了一圈，笑声顿时有所收敛。哼……笑什么笑。你，收到的鲜花，过两天就凋谢了！她，收到的糖果，即便是不舍的吃，也有过期的一天！我的小乌龟，却命长的很……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多么有深刻内涵的礼物啊！
她给乌龟起名叫小壳。供在办公桌上，以便工作之余可以抬起头来看到它。看到它就会想到易宸……看到乌龟想到他？虽然嘴硬，但她的心里还是不得不暗暗承认，这个礼物够烂的。
收到小壳的第二天，她就不得不跑到易宸的办公室里去请教了：“易主管……小壳不吃东西哎。我买了最好的鲜肉给它，可是它看都不看。”她还指望它活一万年呢……
“它不吃生食。喜欢吃甜。”易宸淡淡的回答。
甜？于是她买了水果糖来，丢到玻璃缸里去，小壳咯嘣咯嘣嚼的起劲。光吃糖也不行呀，她又试过了面包，爆米花，小壳一律全收。
某天，小壳从玻璃缸中离奇失踪。橙子慌得爬在地板上到处乱找。当她拱到复印机后面，只留了个翘得高高的屁股在外面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句冷冷的话：“你可以到窗台那边看看。乌龟是喜欢晒壳的。”
她拔出顶了满头灰尘的脑袋，顾不得打理形象，急忙跑到窗口，惊恐的发现窗户外面窄窄的窗台上，小壳正悠哉惬意的伸着脑袋和四肢，晒得不亦乐乎。这可是十三楼哇！你的壳再硬，掉下去也会摔个粉粉碎呀！
颤抖着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抓住它，放在桌子上……然后指着它的鼻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训，“珍惜生命、安全第一、九大纪律、八项注意”一类的词汇滔滔不绝。
直到认为小壳以接受了足够的教训，这才满意的转身，正看到身后的易宸，有趣的看着热闹，眼里闪着一个明亮的笑。
橙子只觉自己的魂儿“攸”的飞到九宵云外，久久唤不回来。
易宸却迅速恢复了他的冰山脸，无动于衷的走开了。
一刻钟后，橙子却不得不压抑着自己的脸红心跳，怯怯的敲开易宸的门。“易主管……我想请教一下：玻璃缸那么高，小壳是怎么爬出去的？”
“它是只大运动能力较强的乌龟。”易宸一板一眼的回答。
“那……下班的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在缸上盖个东西，以防它再跑出来？”
“你想憋死它吗？”
“啊！不不不！我差点忘记了……”
“你最好将它带回家中，以便晚上可以照看它。”易宸微蹙了眉，似乎是感到小壳遇人不淑，怪她照顾不周。
“哦哦哦……”其实她将小壳放在公司，只是想让他看到她是多么在乎它。当天下班后，她就把小壳带回家了，安放在靠窗的小桌上，以便它随时可以晒太阳，而不必爬出缸外。
她渐渐发现这个礼物并非一无是处。小壳的存在，使她跟他有了不少工作之外的交流机会。包括晚上小壳在缸里玩倒立时，她就可以打电话给易宸，向他描述这一奇异的景象，请教是否该给小壳吃颗安定。小壳成了连接他们的一根线，使他们的关系似乎与普通同事略有不同，这足以让橙子暗暗窃喜了。
现在，都上班快两个小时了，他还没有出现……那个办公室里如果没有人，她就会心神不定。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橙子紧张的挺直了背。直到脚步声一直走过去，她才敢偷眼望去，看到易宸消失在办公室门口的背影。
心中暗叹一声。自己真是没救了。定了定神，拿起刚打印出的预算表格，给易宸送去。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心神不宁，使她忘记了基本的礼貌，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了。
“易主管……”
自己的话音未落，便僵在了门口。
易宸的椅子边倚靠了一名女子，穿着时尚性感，肤光胜雪，眉目生彩，大波浪卷发一直垂到腰际，一只玉臂自然的搭在易宸的肩上，不盈一握的腰肢紧紧靠的他的身上。见橙子突然冲进来，也不尴尬，只拿一对云转雾绕的大眼睛，放肆的打量着她。
易宸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却也没有推开那女子。
“下次进来前请先敲门。”他平静的说。
橙子像傻瓜一样站在那里，半晌，才想起应话。“……对不起。”
转身，走出去，关门。梦游一般走回自己的办公桌。那女人是谁？什么时候进去的？自己心神不定的，都没有注意到她走进去。她长的真漂亮，身材真好……橙子低头看看自己A罩杯的胸，叹一口气。也许真的是自己太过奢望了。就像太阳一般耀眼的男人，她这么普通的女人，想靠近，或许只是飞蛾扑火的结局。
整整一天，脑子里都迷迷瞪瞪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易宸的办公室门也一直紧关着，不见有人走出来。她也再也没有勇气推门进去。她尽量管住自己的思维，不去想门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
下班时间刚到，就匆匆离开写字楼。平时她都是故意晚走一会，装做很忙的样子，在易宸离开之后再走，只为了易宸的一句：“不要太晚了。”尽管是程式的上级对下属的礼貌，她还是感觉很温暖。今天她却不指望了。
乘电梯下楼的时候，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一头龙，心中一凉。家里没准备下什么吃的，那头龙中午应该没有午饭吃，不知道有没有饿疯，会不会把她的房子整个吞掉？
出了电梯，匆匆的向外跑去。刚跑出大门，眼角捎到了什么东西，又跑了回来。
一楼的大厅里，站了一名穿白T恤，水洗棉布长裤的男子，正皱眉看着她。
“漓？！”她跑到他面前，惊讶的叫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的嗅觉很灵敏。可是我顺着你的气味到了电梯里，却搞不清楚你是从哪一层下去的了。我只好在这里等了。”
电梯，他都知道电梯了，在家看电视看样子学了不少东西。“你是不是饿了？”
“是。”
她就知道。
下班的同事们从旁边走过，脚下移动着，目光却像被磁铁吸过来一般。那些目光惊艳的逡巡在漓的脸上，移到她的脸上时，却转成鄙视。她就像太阳边的一个小星星，完全没了光彩。缩了缩脖子，拉着漓的胳膊就往外走。
“我带你去吃东西。”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易宸静静的眸子，深不可测。
走在路上，漓的脚步有些奇怪，好像很不舒服的在大腿那儿抓来抓去。
橙子看得心惊肉跳：“喂，你做什么？大街上不能做这么不雅的动作！”
漓缩回手，皱眉道：“我也不想啊。可是这裤子，穿起来真的很不舒服。”
橙子猛然醒悟：“对不起……我忘记给你买内裤了……”
因为看到漓的两眼因为饥饿，已是隐隐由蓝转绿，担心他饿疯了会拿路人充饥，所以还是先带他到快餐店，买内裤的事饭后再说。
快餐店里，漓吃的酣美，那么贪婪的吃相，他做出来，却不觉得失礼，只觉得可爱。旁边桌上的女食客的眼光分明在说：秀色可餐，秀色可餐。
她第一次嫌他吃饭慢。其实也不是慢，速度肯定是没问题的，问题是量……漓的进餐过程中，时不时的伸出手指向旁边其他顾客的桌子，“我要那个，我还要那个。”
“够了……吃太饱对胃不好……”她压低声音说。
他立刻做出一付百般委屈受虐待的神情，惹得服务生妹妹对着橙子怒目阵阵，仿佛她是后妈一样。这只是小吃店哎，你没必要像星级酒店服务生一样陪在桌前吧？！
橙子没有选择，只能点点点……她把钱包中的钞票数了三遍，生怕不够付帐，让人留下来刷盘子……刷也是由他来刷！橙子恨恨的想。抬眼对上服务生妹妹挑衅的眼神……好吧，刷盘子的事非她莫属。
当漓的眼光再次瞄向别人的桌子，抬手欲指的时候，橙子附到他的耳边说：“如果你再吃下去，我就没钱给你买内裤了……”
服务生妹妹还是听到了，脸一红，扭身走开了。
哎，妹妹，不要误会呀……
超市里。
买拖鞋。买牙刷。买袜子。再买身换洗的衣服。买内裤……
漓站在内衣柜前，挑来挑去挑花了眼。
“喂！”他冲着远远躲到一边的橙子喊道，“到底哪种穿着舒服嘛！”
橙子大吃一惊，嗖的蹲在地上抱住头……过一会，探出头去，鬼鬼祟祟四下看看，好在没有熟人，弯着腰，借货架的遮挡，猫到漓的身边，咬牙道：“我怎么知道哪种穿着舒服！差不多得了！随便拣几条走人！”
叮嘱完，猫腰再溜的远些——
“你觉得什么颜色好看？”
砰，橙子一头栽倒在地。
总算是该买的都买了，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橙子疲惫之极，一头栽到沙发上不想动。漓把买来的东西翻了几下，就开始站着脱衣服。
橙子吓得跳起来：“喂喂，你干嘛？”
“试试新衣服呀。”漓停下解扣子的手。
“去卧室里换！”一个抱枕砸在他身上。
“哦……”他拖着包裹进了卧室。过了很久才出来。穿上了新买的衬衫和长裤，趿着拖鞋，出来在她面前秀了一圈，又回到卧室，换上他自己挑的小熊睡衣，再出来秀一圈……“好看吧？”他得意的问，就像一个等待大人夸奖的孩子。
橙子笑了：“好看。”真的很好看，这家伙身材太棒，地摊货的衣服往他身上一穿，就流露出随意又高贵的气质。真配服他们当妖怪的，随便变化个人样就美到无懈可击。这是人类祖宗十八代积累优秀基因也未必办的到的事情。
漓忽然坐到了她身边，俯低脸看着她，一对深蓝的眸子意味深长。她紧张的赶紧坐起来：“干……干什么？”
“还要吗？”
“要什么？！”抬手……护胸……
“还要退货吗？”
“……”原来是在说这个，松一口气。退货……当然了。“如果找的到卖鱼的，就退。”
漓的眼里升起一股怒意，橙子向沙发角落缩了一下：“我不是嫌弃你的意思……你知道吗，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我不是人，我是龙。”
“……我不想养大型宠物。”尤其是可以变成男人，还时不时乱脱衣服，偶尔有攻击意图的大型宠物。
“我可以少吃点。”早知道会吃怕她，就收敛一下了。其实他的饭量没那么大的，只是好久没吃热食了，有些贪恋而已。
“吃的多不是重点……”嗫嚅着说道，心里却有点发软了。为什么他宁可挨饿，也想跟在她身边？兽类的心思真是猜不透啊猜不透。记得看过一篇文章，说小鸡从鸡蛋里孵化出来的一刻，第一眼看到的是谁，就会认谁为母亲。可是，他并不是她孵出来的，只是买了他而已……
漓的眼里忽然闪现出嘲笑的意味，身子更往前倾了倾，把她逼得身子陷进沙发里，退无可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孤男寡女，同居一室，瓜田李下难避嫌？”
他的唇吹出的细气扑在耳朵上，惹得她的心一阵乱跳。“恩？！……啊呸！我跟一只动物有什么嫌可避？！……好吧，没错，我一个未婚女青年的家里，出现动不动就乱脱衣服的男人，让人知道了，我就嫁不出去了！！！”上次他围着浴巾站在自家门口的情形又浮现眼前，她欲哭无泪了。
“那我以后注意，不当着你的面脱好了。”他挑了一下眉，懒懒靠回垫子上。
“……”他是故意的，重点不在于脱衣服……无良鱼贩子，你等着瞧。
顺手摸过遥控器，开电视。一按不开。再按还不开。爬起来，检查电源和开关，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奇怪，电视怎么坏了。”一边鼓捣，一边自言自语。
“今天它的后面冒了一股烟，然后就没有人影了。”漓在一旁说。
“冒烟？！怎么会冒烟？！”
“可能是因为我生气了。”
“生气？！你为什么生气？”
“因为电视里在演一个电视剧。”
不错，知道“电视剧“了，这个家伙的接受能力较强。“什么电视剧？”
“《哪咤传奇》。”
“！！！！！！！！”她对电视机的心疼顿时丢在脑后，“莫非，莫非，你就是那个让哪咤抽了筋，扒了皮的……”
“当然不是。那只没出息的家伙都给抽了筋了，怎么可能还活在世上。”
“那你生什么气！”对电视机的心疼又回来了。
“因为，演三太子那个人，长的太丑。”
“……”橙子掩面而泣。
“你哭什么？”
摸起靠垫，劈头盖脸砸过去：“人家帅不帅关你什么事！你乱放电烧我电视机！我让你放电！放电！放电！你赔我电视机！赔我！赔我！赔我！！！！！！！！”一边说，一边砸砸砸砸……
漓被疯狂的女人砸的抬不起头来，只好抱着脑袋任其凌虐，直到橙子力尽，伏在沙发上，号陶大哭。
漓抓抓头发，凑过去，小心的问：“喂，电视机很值钱吗？”
“很贵！很贵啦！够买三百个你啦！”
“……算我欠你的，将来我还你好了。”
橙子却还是哭，止也止不住。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台电视机，她还不至于哭成这个德行。易宸办公室里目睹的香艳一幕，一直堵在她的心头，这只是她好好哭一场的绝好理由。
漓不知所措的站在她的面前，良久，试探着伸出手臂，轻轻揽过这个抽噎成一团的女人，橙子就拱在他的怀里，揪着他的领子，尽情的哭泣。
将醒未醒的时候，感觉枕着的东西不是很舒适，用力的拱了拱，舒服了，再睡。一点迷惑却在睡意朦胧的脑海里渐渐浮现，越来越清晰……这枕头怎么是温热的？
睡意顿去。小心的睁开眼睛，瞄去……上方，是漓靠在沙发靠背上，微仰着的睡脸。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线条完美的下巴和阖着的长长睫毛。而她，身上卷着那条毯子，枕在他的大腿上。
她就这么枕了一夜吗？
动作尽量轻，尽量轻的起身。蹑手蹑脚想溜走。脚踏在凉凉的地板上，又感觉清晨的气温有点冷。他没有盖东西坐着睡了一夜，不知道会不会着凉。又走回来，拿起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盖到肩膀的时候，他的睫毛颤动一下，睁开了眼睛。
她的脸停在离他很近的地方，那对被睡眠洗涤得纯净无比的深蓝眸子，水一般的看着她。一间呆住了，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纯净的蓝，灵魂攸的一声被吸了进去，险的溺死在里面。
呆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直起身，咳了两声，掩饰道：“醒了？……我去做早饭。”转身就逃。
早餐吃的是煎鸡蛋和面条。面条热气腾腾的，我就躲在热气的后面。漓今天的进食速度却意外的慢，还隔了热气，偷偷观察她的脸。
她拿筷子挑了面条，却不太想吃。心情能左右她的胃口。
整个早晨，一直在尴尬的气氛中渡过。直到她的一声尖叫打破了沉默。
她举着一粒糖豆子，来到玻璃缸前，准备喂给小壳时，惊慌的发现它不见了！
“小壳，小壳！你在哪儿？你在哪儿？”挨个窗台看了一遍，不见它的踪影，又趴在地上，在家具底下找来找去。
“你在找什么？”漓看着满地乱爬的橙子。迷惑的问。
“小壳！那只乌龟！你看到它了吗？”
“我没有注意。”漓说。
“帮我找！快帮我找！”忽然想起了时间，看看表，“该死！要迟到了！梨子，你今天在家负责帮我找小壳呀！”
“可是……”
“电视都没的看了，你闲着也没事，一定要找到它呀！否则的话我不给你做晚饭！”
一边匆忙的穿上外套和鞋子，说完这句话，夺门而去。
又跑回来：“午饭在冰箱里，将就吃点就好，不要乱用电器呀！”他再乱放小闪电，她的损失就大了。
一路奔跑着进了公司大门，扑向将要关闭的电梯门，总算是赶上了。站定了，才惊觉只有易宸在电梯里。
“易主管好！”她微弯了一下腰，便抱着包包，静静的站着，假装感觉不到电梯里越来越强大的气压。
她觉得易宸似乎一直在看她，因为没有抬头，也就没有得到证实。他难道想解释昨天办公室里那位美女的事？算了吧，他凭什么跟她解释。或者他知道她把小壳弄丢了？
易宸从她遮侧脸的发丝上收回目光，嘴角不易察觉的笑了一下。电梯门开，他率先走了出去，脚步轻松自然。
她闷闷的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担心着小壳。真可恶，没听说过这么调皮的小乌龟！乌龟不都是应该整天趴着，像一块石头一样安安静静过一辈子嘛！小壳为什么这么另类……也不知道漓找到它了没有。它会去哪儿呢？苦思冥想……对了，白糖罐子！那说不定是小壳最向往的地方！让漓看看罐子里！
摸起手机，就给家里打电话。电话响了良久，却没有人接。会不会是他不会接电话？这应该没什么难的呀，无师就能自通。听见响不会拿起来查看一下呀？笨死了……不对，他不会是又跑出去了吧。家里备下吃的了呀……
中午休息的时候尽管很短，她还是打算趁这个时间回家看看。匆忙的赶到家时，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而玻璃缸里，小壳却安然呆在里面。
她惊喜的扑了过去：“小壳！你回来啦！你跑哪里去啦！不乖哦！以后再敢乱跑，我敲你哦！是梨子把你找回来的吗？他还真是不负重托……他去哪了？”
小壳眨巴了一下眼睛，没有回答。当然，她没指望它回答。他去哪了呢？……她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没有头绪。这个麻烦的家伙，会跑去哪里呢？初出人世，什么也不懂，就敢到处乱跑！他以为他是一头真龙，就天不怕地不怕，没人敢欺负他吗？实际上最险恶的莫过人心，他不过是只思想单纯的珍稀动物而已，能化出人的外形，却未必能学的来人心的复杂。东北虎够猛吧？还不是濒危了！
不行，得找找他。想到这里，走出家门，沿着附近的街道一路找去。小吃店，副食店，超市，凡是她认为他最感兴趣的地方，她都找过了。一直到太阳落山，还是没见他的踪影。
或许他是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她或许该大笑三声，总算甩掉这个拖油瓶了！哈，哈，哈……没错，她笑不出来。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心中会如此牵挂。
“唉，一旦养了宠物，就会有感情，就像养小壳一样。”她成功的得出了结论。
怀着满心的失落回到家时，却意外的发现门锁已荡然无存，只留了一个焦洞，仿佛被雷劈过一样……雷劈！！！！她第一次没有心疼东西，反而心头掠过一阵惊喜，两步冲进客厅。
“梨子……”一声没有喊完，却怔怔的停住了脚步。
一个男子靠在窗前，正向外张望着。那修长的背影似乎是漓，却不是那熟悉的长发，是半长的发型，发式轻盈蓬松，随意的盖到耳下。
“你……你是……”
男子闻声回过头来。精心修剪过的留海凌乱的遮到眉际，显得长长睫毛掩映的一对深蓝眸子，有了些野性不驯的味道。
“梨……梨子？！”橙子目瞪口呆。
他转过身来，一搭在窗台上，闲闲的摆了个POSE，嘴角勾出一个媚惑众生的笑：“怎么样？好看吗？”
橙子呆了一会，冲上去，狠捅了他一拳：“死梨子！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出去找工作了。我想赔你的电视机。你去找我了？” 他被擂了一拳，眼睛里反而闪着欣喜的光。
橙子缩回手，讪讪道：“唔……我……我只是……那鱼贩子还没退我钱呢！”这个生硬的理由飚出来，咣当砸自己脚面子上。她暗咬了一下牙……该死，自己究竟在尴尬些什么！赶紧的转移话题：“你，头发怎么剪掉了？哪个理发店做的发型？这个发型得几百块吧！哪来的钱？……”
“他们没要我钱啊。”漓说。“那个几个男人，还给我钱了。”
他从裤兜掏出了几张百元大钞，在她面前秀了一秀。橙子死死盯着几张粉色的钞票，半天不说话。漓看到她反应这么强烈，有些得意的把钱再往她的鼻子前凑了凑。谁会凭白无故给他打扮，给他钱？……他只有一个能卖钱的特长，那就是，色相……
他只有一个能卖钱的特长，那就是，色相……
她缓缓抬起眼，盯着他，一字一句问：“他们……把你怎样了？”
“就是让我摆个姿式，然后不要动呀。”
“那你……”
“我就先后换了几个姿式。”他满眼的天真。“完事了就给我钱了。”
“啪！”她一扬手，把那几张钱打飞。扑过去，揪住他的领口，恶狠狠吼道：“笨蛋！白痴！”一边吼着，眼角一边飚出了泪花……这个白痴，让人吃干抹净了，还不知深浅的得意洋洋……巴掌劈头盖脸打下去。
打了几下，心中的悔意和自责升上来，一把抱住他，呜呜哭起来：“都怪我……不该要你赔电视机……你一个爬行动物，啥也不懂的，我不该苛责你的……”
本来因为被抱住而心中窍喜的漓，已揽上她的背的手换掌为爪，掐上她的肩头，一把推开。哼……爬行动物……他好歹也是神族哎……
橙子没有理会他气哼哼的表情，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取来小药箱，扒拉了一番，找出一支药膏：“这药膏你拿去，自己抹一抹……”第一次一定很痛吧……可怜的。
“抹药做什么？我又没受伤。”他接过去，疑惑的皱眉问。
“你……不痛吗？”
“痛什么痛，拍个照有什么痛的？”
“！！！……拍，拍照？！”
“是拍照啊！我早上出去找工作，进了几家店子问需不需要用工，他们都跟我要身份证，我没有那东西，他们就不用我啊。我就很不悦的在街上乱走，碰到一帮在街上架着照相机拍照的男人，有个长胡子的就跑上拉住我，说我有什么忧郁又高贵的气质，然后，就让我摆了几个姿式，拍了些照片，然后就给我钱了啊。”
“……”
“你给我药要我抹在哪里？”他举着药膏问。
橙子劈手抢了回去：“呃，不，不用抹了，呵，呵……”脸红。自己的思想原来这么不纯洁……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那个大胡子男人让我明天去这个地方，说让我去那里上班的。”
橙子接过去看了看：“天达平面模特有限公司。”将名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没看出什么破绽，但心里隐隐还是感到不安。必竟用这类手段骗色的事情太多了。虽不能说一概否定，但大街上让星探发现的机率必定是少之又少。漓一副倾国倾城的外表，难保不是让色狼盯上了……
“你还是不要去了。”她说，“现在骗子很多的，说不定是骗人的。”
“我有什么好骗的。”他说，“我要去。我要赚钱。”
“你家龙宫里不是有的是财宝吗。”
“……那不一样，我想靠自己的工作赚钱。”他坦然的说，“你能养的起我吗？”
橙子的心里松动了一下。如果他能赚钱回来，那么就解决房租的问题了，如果他长期赖着不走的话，她还真养不起。虽然他口头承诺要送她龙宫宝物，她喜归喜，却没敢完全当真，只是说说而已，龙宫宝物看都看不到，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倒是他靠自己的工作赚些钱，给她减轻负担，是实实在在的。
“那么，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看一看再决定吧。”她得先确定那不是骗子才可以。
第二天．她首先打电话跟公司请了假，然后陪着他找到了位于一座漂亮写字楼中的天达平面模特有限公司。大胡子摄影师看到他们进去，两眼发光，热情的迎上来，一把拉住漓的手。“我就知道你会来！我一直在等你！！”
被完全无视的橙子不爽的挤到两人中间，迫使大胡子的手松开。大胡子这才发现了多余分子。“你是……” 大胡子的眼里毫不遮掩的轻视。
“他的家长。”橙子一板一眼回答。
“家……家长？！……”
“我还没有同意，我想先看看你们的工作环境。”
大胡子点点头：“好，应该的。”说完带领他们参观了足足占用了一个楼层的公司，他们有专业的摄影棚，模特的更衣室，化妆室，以及紧张工作的模特和工作人员。橙子虽然是外行，却也感觉这的确是一家正规的模特公司。
“你觉得还满意吧？”大胡子问漓。
漓看向橙子：“她说了算。”眼睛里却充满了希翼。
大胡子不情愿的看向橙子：“家长小姐，您觉得……” 或许看惯了一米七五以上的身高，所以不习惯俯视的动作，大胡子的眼光多少有点鄙视。
橙子感到有些不满，但漓似乎很期待这份工作，而且她得承认，也许这个工作非常适合他。所以，点了点头。
大胡子大喜：“那么，我们先开始工作吧！今天要为一个名牌男装推夏季主打款！你的气质再适合不过！”
摄影棚内。简洁的背景，专业灯具，银色的反光伞，专业的摄像器材。
漓换上了一身休闲男装，随意的站在背景前，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肌肤玉白无暇，五官棱角分明，蓝眸深遂清澈，美到无懈可击。他的脸却没有经过任何化妆。化妆师在他的面前呆了十分钟后，扔下了化妆工具叹道：如果模特都长成你这样，我就失业了。
橙子也是看呆了。镁光灯光下的漓是如此完美，让人窒息。漓先后换了几套衣服，他似乎能赋予衣服灵魂，穿什么都光彩照人。现场的工作人员虽是见多识广，也不禁目光痴迷起来，橙子清晰的听到大家集体吞口水的声音。
“笑一个。”大胡子的话声扯回了橙子飞到天外的魂儿。
漓的脸上却微微显出一丝不悦。
“来，笑一个嘛。你会迷死所有女人的。”大胡子催促道。
漓的眉头干脆蹙了起来。“我不想笑。”他冷冷回答。
大胡子的脸拉了下来。橙子有些紧张了：你不是挺会笑的嘛！倒是笑啊！一边想着，一边着急的朝他挥手。
他朝这边看了一眼，却仍没有笑的意思，脸上浮起一丝不耐。
快门啪嚓一响，“好！”大胡子大叫一声，“不用笑了，你方才那个神情很有男人味啊，不错，不错！比笑更有味道！好啦，休息一下，等会进行下一组！”
说完，朝漓走近几步，看样子想就方才不听指挥的问题训几句话，却硬生生被漓寒意顿生的眼光吓得停住了脚步，转身走向橙子。
“家长小姐，他怎么不肯笑呢。我这才想起来，好像没见他笑过。一个模特怎么能不笑呢？请您说一说他，让他配合摄影师，否则的话，他的外表再出众，我们也无法合作。”
橙子抱歉的答应着，溜到漓的身边，抓着他的胳膊问：“喂，刚才你想什么呢，人家让你笑，你怎么不笑呢！幸亏碰巧过关，要不人家要生气了！”
漓不悦的说：“我不是卖笑的！”
卖笑……跟本不是一回事嘛……“喂，你现在是模特，是在工作。配合摄影师的要求是你的职责所在，这是基本的敬业精神懂不懂。”
“……”漓郁郁不语。
橙子安抚的拍拍他的头：“好啦，乖啦，下次他让你笑，你就笑一个好不好？”
漓不情愿的点点头。
十分钟后，大胡子宣布第二轮拍摄开始。漓却久久没从更衣室出来。大胡子喊了几声：“模特，模特呢？”橙子也急起来，翘首张望。
“砰”的一声巨响，更衣室的门被撞开，一个人应声飞出，重重摔在三米开外，哭喊不止。摄影棚内顿时大乱。
“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大胡子嘶声大叫。
被撞开的门里，漓走了出来，满脸的杀气，所有人惊呼一声，后退一步。橙子赶忙的扑上去拉住漓的手臂：“你，你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