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无情伤
“差点,被你这家伙弄死啊……”狂风过地,若阶满身尘埃,他的血肉在刚才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卷地粉碎,不过呢,即便是这样的决心,也难以令他在这个世界粉碎,因为他是祭司,那个传说中只要自己不想死,那便是永远不会死的怪物。
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因为即便是祭司,恢复自己几近被压缩成饼的身体,也需要很多的灵力……
“你还没有死吗?”突然,有一个声音从他的耳畔响起,然后,一柄银色的剑,便是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花非月……”若阶念叨着,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只是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便是不顾那被刺穿的身体,抓住了那柄冷锋,“你这么努力,竟然挣脱了白骨,那么就让我来看看,你的决心吧。”
“是为了那个青楼花魁,还是为了你那虚无的幻想?”
“都有。”花非月说着,剑锋一转,强烈的剑气便是割裂了若阶的身体。
“真的吗?”若阶说着,他的身体便是开始迅速拼合,模糊的血肉迅速地黏合在一起,“可是,你如果在这里死了,你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还和我讲道理吗?只怕是你精疲力尽了吧。”花非月挥舞着剑,而对方也是不知道从何处拿了一柄剑,抵住了他的攻击。
“我确实疲了,既然如此,杀完你,便是休息吧。”若阶打了个哈欠,便是大声道,“燃血咒!”
花非月听到了这声音,也是明白对方不想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他是真的想要和自己决一死战!
“汾泠,你终于是下了决心啊……”花非月的嘴角掠过一抹微笑,“忘了教授你学业的临筱师尊,忘记了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和你一起欢笑的郁珠,杀了师父,杀了自己的姐姐,就是单纯为了复仇……然后再做过这一切后,装作和我一样中了血咒,分成了两个人来逃避自己的事实和罪责,不是吗?”
“你说的那些,和我一概无关……”若阶挥舞着朴实无华的剑,没有注意到自己无意识流下的眼泪,“抛下了一切的若阶大祭司,现在只想着,让所有伤害过自己的人,与天地陪葬。”
“那那些没有伤害过你的人呢?”花非月握着剑,即便是坚强如他,也是滴下了眼泪,“那些人,也是罪有应得的,该死的人嘛?看看那些对你好的人,看看你最后给他们的结果,你真的以为,你做的事对的吗?”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如果单论无辜罪有应得,为什么这些愚蠢而有罪的世人,不肯为罪死去?”若阶的眼神迷离,“这样负罪的生活,过得又有什么意义。”
“因为他们是人,他们有感情,他们有在意的人,他们有自己亲人,有着为之活下去的理由……而你,有吗?”
“我?”若阶指着自己,大笑起来“我只为自己而活……”他抬头看向那满天的繁星,明明是雪天,却是这么多星星。
“那你又为何要复仇?那些路人的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花非月攥紧了拳头,“你这个家伙,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你永远骗不过自己!”
“复仇就是我存活的理由,我想要看到这个世界灭亡,看到这个世界,为自己的错误而付出代价!”若阶一声冷笑,身上的能量突然开始凝聚。
“终于要开始了。”花非月冷笑了一下,“那么什么都不要说,我为了我的理由而战斗,拔剑吧。”
若阶看着花非月的神情,手心的力量开始了涌动,而花非月也是在于此同时,开始念完整的剑诀。
那是琅琊派的开山祖师的——情爱诀。
“空说一腔爱恨,既然无情又是为谁拔剑?此间空余一点安然甜味,才是回顾是有你的滋味,往事的风吹不落那轮斜日,却记得那些不去。”
“爱你无悔非是假,思念成雨未曾谢。”
“愿来世再不遇见,斩爱斩念斩情根。”
“秋落作雨言作霜,冷意拂面潇洒去。”
“谁知吾意明我心,笑人三十不解你。”
“天地无忘负我心,纵使万般难逍遥。”
“等卿等至花成谶,待君待到语惘然。”
“空中嘶吼疯为谁?何人负我曲断魂!”
“来世与你饮一杯,再挑清酒话沉醉。”
“情爱诀,笑诗篇,离合演,终为空。”
“莫待梨花拂身去,泪语凝珠作饯别。”
听到这句熟悉的诗,若阶笑了笑,他举起了自己的法杖,眼泪却不禁流了出来。
因为他在转眼的一撇中,余光看见那个本来已经昏厥的青衣的女子握着短剑想要拦住自己的招式的时候,他的脸上划过一丝咸味。
有一个自己在意的人,会上来义无反顾地阻止伤害自己的人,即便是再强大也不会后退。
这就是你活着你的理由吗?花非月?果然,有一个活着的理由多好。果然,当初我师父和我说过的东西,是对的,我不过就是一个一无所有却不知道的傻瓜啊。
我说过不杀郁珠,但是我却是害死了她,我说过不做那些伤害教民和无辜者的话,但是我却是越走越远,越没有灵魂……我其实,早在策划要杀死你的时候,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吧。我永远无法得到你那样的羁绊,我就算是将整个天下收进手里,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有什么在世界上活着的理由呢?因为,我早就失去了你们,师父……郁珠……
他想着,若阶早就已经变回了汾泠,他的心慢慢颤动着,然后,全身便是忽然变冷,那些聚集起来的力量,便是如人群般一哄而散。
如果一个人没有活着的理由,那又何必要活着?虽然每一个人并不是生来就有理由活着的,但至少,他有机会去寻找,那些可能你为之活着的理由,已经在身边了。
如果有那种理由,请千万不要斩断他啊……
若阶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低语了一句:“魇魔,来,和我一起下地狱吧,我们都是没有理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在最后的最后,有个人相伴总是好的。”
“嗯,好。”
听到了那句不属于人的声音,汾泠笑了笑,便是用灵力,摧毁了自己的身体,和永久存活于世界的魇魔。
“汾泠!”花非月突然停下了招式,他此时此刻,已经再无心情战斗了,唯一的可以做的,便是倾听那风里最后一点声音。
“花非月,留着那最后的力量,去和城外的蒙古君战斗吧,傻逼玩意……老子这一世,算是栽在你的嘴里了……”他咳出了一口血,那身躯,连着咳出的血迹,慢慢化成光,升往天上。
可能,他也是对自己的一生,无怨无悔吧,空留一点遗憾,便是选择了自我了断,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这样的吗。
“这个家伙……”花非月抓不住那转瞬即逝的光芒,便是抱住了好容易才苏醒过来的自己的爱侣,“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这个家伙……快去看看小白吧,他可以再不治就死了,还有,什么时候娶我啊……你再老一点,我就不嫁给你了,我要去找小帅哥……”
“放心吧,等蒙古军一走,我就在这条街上,大摇大摆地娶你……”
“嘴还变甜了……咳咳,不说了,死鬼,你去看看小白吧……”
……
“小白?”
“师兄?”
“你抱着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终于是要开始风流了吗?”
“啊……这个不是魇魔吗……?啊,怎么会?”
“寄居在她体内的魇魔已经死了,恭喜你收获桃花运吧……”花非月笑了笑,对着月光便是郑重道,“我已经包扎好了你的伤口,好好休养……为兄要去应战那些犯我大岚的蒙古人了,为我加油吧……”
“师兄?!”白染墨躺在病床上,但是他昏迷前抓住的那个女孩子的手,却是意外地未曾松开过。
……
大岚二百九十七年,蒙古军联合拜月教明教北穹教突袭晋北边境漠古城,城主奋起抵抗,但奈何三千人不敌十万,故光荣身死。
城欲催之际,一名白衣现,一人一剑,逼得十万人无法往前一步,终于等至大皇子奔袭来援,联手,驱敌至燕然山立碑,记此功绩。
此后,漠古百姓张灯结彩三日,作节记白衣剑客退敌之功,自此,塞北安好三十年。
无名白衣,拂袖离去。
——《岚书·奇城漠古传》
蒙古退去的第二天,不知道为什么,家家户户开始张灯结彩,红色的锦绣,各种漂亮的步,挂满了半座漠古城。
“哎哎哎,这是哪位老爷的亲事啊,竟然办得这么大,门前连生意都不让做了,烦人啊。”
“你都领了比平日赚的多十倍的银钱了,别不知足了,这可是不寐楼花魁的出嫁,能不隆重吗?听说,那可是咱大岚朝都能称得上天下第一的美人呢……”
“还不是一介青楼,这么宠?”
“嘘,小声点,让大皇子听见就不好了,现在大皇子有事情请教那办婚事的老爷,得罪了大皇子,你的人头可不保啊。”
“切,死就死了,老子可是以后的武林盟主,退敌十万的都不过是小菜而已……”
“别做梦了,吃你的饼,看,新娘来了!”
“这么美?这……”
那大街上,有一袭红衣踏着红毯,风华绝代的面容被隐藏在那面纱之下,她踏着轻快等等步伐慢慢朝那座城主府走去,那里有一个姓花的混蛋,正在等着她。
大皇子亲自为那对新人操办了婚礼,整个漠古城三夜无眠,连雪,都是提前融化了。
一事无成的白染墨躺在床上,他的伤很重,需要至少半个月才能恢复地可以下床,而他现在还被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孩牵着手,无论他怎么去挣脱,都是挣脱不掉了。
本来还想今晚去参观何必的墓的,这下就算是偷跑也跑不出去了。
算了,就这样结束吧,虽然自己没有去救师姐,但是因为若阶的死去,原本气势汹汹的北穹教也是畏惧花非月而想要谈和,一切都会这么过去的。
他在床边无奈地继续睡觉,手里却一直被温暖着。
城郊,那一块没有字的墓碑,微笑地矗立在那里。
(草草结束了啊,我这本书已经可以宣布完结了,下一部至少也要等到一个月以后了,隔,再次扑街)
(不经历失败,我是站不起来的,请等着我吧)
(明天写点甜的,好歹这也是女频啊!)
(《情爱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