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问心
“仇漓，你搞什么？”秋落拉了拉仇漓的衣角，提醒他不要乱来。
仇漓没理秋落走了出去。
古凤凰一族原是九重天神族，后来搬离至了四海八荒，但古凤凰一族到底还是九重天的神族。而且古凤凰一族虽为人傲慢，但传承之力十分强悍，在四海八荒这种小地方可以说毫无敌手。可就是这样一个种族，竟然在一夜之间被尽数绞杀！
所以这件事不禁震动了四海八荒，也震动了九重天。明面上九重天不怎么管四海八荒的闲事，但暗地里还是在调查凤栖山一事。
兰晔站出来：“漓子，万事都要讲求证据，你现在无凭无据的就把帽子扣在小君头上，这未免也太不像话了……”
东方位司君继任一事兹事体大，除了几个老神仙之外，九重天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来了。虽然那些个老神仙没来，但还是通过水镜关注着司君继任。如今突然出现这种状况，他们也都坐不住了，纷纷收了水镜匆匆地套上外衣赶了过来。
“证据？”
仇漓挥袖，空中出现了一块巨大的水镜，水镜上出现了一副画面，叫众人看得清晰。
红剑尖端滴着粘稠的血，缓缓往上执剑之人的全貌慢慢露出。红衣招摇，浑身散发着森冷之气，一双凤眸阴郁杀伐，那一张惊世骇俗的容颜非枕君其谁？她站在尸山之上，以蔑视苍生的姿态蔑视这他们这一干众神，宛若地狱深渊般的眼神看得众人不寒而栗，后背隐隐冒了冷汗……
“此女弑杀成性，若非一时心软留下了一个活口，凤栖山被屠一事真真会无疾而终。要怪也只能怪她斩草不除根……”
伴随着仇漓的挥袖，水镜画面转变，出现了一个双丫髻的青衣小丫头。那小丫头抱着一只小土狗巧笑倩兮，一副天真烂漫之相。随着画面的拉近，这小丫头耳后金色凤羽翎片映入了众人的视线。
金色凤羽翎片——古凤凰一族皇室标志。
当这一枚印记出现时，众人唏嘘不已。原以为古凤凰一族将后继无人，没想到竟留下了一个血统纯正的后代。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仇漓逼问。
枕君冷笑，这个无妄之锅扣得还真是漂亮啊！就这一份证据还不足以定她的死罪，但是却足以在众人心目中埋下一颗疑虑的种子。
正因为有了这颗种子，她若是继续留在九重天难免惹人非议。即便是最后留了下来，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枕君自知不是一个在意别人目光的人，但也难保她会动了杀心。她呀，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听说九重天有一神物名为窥神镜，上可窥视天机，下可追踪寻迹。至于凤栖山屠山真相如何，拿这窥神镜试上一试便可，何必拿这一缕无根的泡影丢人现眼？”
枕君视线落在水镜之上，水镜瞬间化作泡影消散，随后与莫九河略带愠色的眸子擦过。她有些心虚，不敢与他正视。
先前莫九河说过这世上根本没有窥神镜，现如今她在大庭广众下公然说要用窥神镜洗脱嫌疑，也就是摆明了对莫九河说她并不相信他的话。
倨傲的姿态让人不敢在她的眼前聒噪，众神腹诽却不敢说出声。明明是个籍籍无名的四海八荒小辈，站在这祭台之上竟让人有些畏惧。
众口铄金，愚昧无知。不过是看到了一点尾巴，便以偏概全，硬把兔子说成狼。
狭长的眸子藏着鄙夷，漠视苍生的模样属实让人不敢与其正视。
在兰晔开口说话之前，莫九河抢先开口了：“不过是外界谬文罢了，若真有此等神物存在，凤栖山一事的真相也不必等到现在不是吗？”
不急不缓，带着些许懒意的声音，若风吹落叶，听着有些哑。
“小漓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万事切忌以偏概全，你此番做法实在是有愧于北方司君之位……”
半躺着的娇弱身躯支棱起来，鹿皮靴下地，袖袍松松垮垮，有气无力的模样风吹就折。
“古凤凰一族早在万年前就已经搬离了九重天，如今遭受了这无妄之灾，怎么说也轮不到九重天插手。不过既然长老们都来了，这件事总得有个说法罢……”
为避免一人独大的局面，九重天有七大长老负责执掌九重天法制，相互制约均衡，也就造就了如今万事都井井有条的九重天。
他起身，徐徐地迈着步子从软轿上走下来，颇有一种珠箔银屏迤逦开的美感，每一步都似踏在烟云之上，绵软无力。
之间他走到祭台上，拿起台上的匕首，再拿起枕君的手指，在上面划了一刀，血从创口流出，滴在了祭台上的法印纹路上。
“八方法阵结印的第一关便是问心，若心中有愧，则生不如死……”
血滴上纹路的瞬间红光大作，八方法阵结印全部亮起，震动了天地。红光映照了整片天空，似夏日的晚霞般。
昭承殿中，君陌看着遥远的东方天空的异相，深邃的蓝眸不禁眯了起来。君陌虽是四海八荒之人，但他的修为就算是放在九重天也是拔尖儿的。九重天这么大的响动，天地灵气猛然加强，他感受得分明。
就连九重天的众神都不禁唏嘘。
就好似一块原本一碰就散的朽木突然枯木逢春，变得生机勃勃。除开方才的闹剧，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九重天众人对她高看一分。
就连莫九河都有些震惊，他所做不过是为了证明她的清白，没想到她的力量如此强悍，只是一个认证祭祀就弥补了八方法阵所以的法力亏空，甚至还加强了法阵……
祭祀完毕，枕君就抽开被莫九河抓住的手，从祭台上走了下去，一脸的淡漠和不屑。沉重的黑衣从众神中间只过，强大的威压让人有些畏惧。
没有受到八方法阵问心的反噬确实足以证明她是清白的，但如今她的力量太强悍，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她是否是在佯装镇定。如今传承已完，事成定局，她成了东方位司君毋庸置疑。虽有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仇漓愣在原地，他没想到莫九河竟会用如此手段，他也没想到她的力量强大如斯。他以为她不过是一个上仙修为之人……
莫九河从仇漓身旁走过时仅用他们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我说过，我的女人没人动得了，包括你……”
这对仇漓乃至天下苍生都是一个晴天霹雳。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仇漓越来越看不懂他了。好似是在冥河遇到他的那一次，好似是他说出那一句“我的人没人动的了”的时候，又好似更早……
莫九河走后，秋落凑上去踹了仇漓一脚：“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早就跟你说过做事小心谨慎，就知道一意孤行！再说了，小君是那种人吗？如果不是看在九河的面儿上，我早灭了你！”
仇漓当然知道自己做得突兀，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若是枕君真的入了九重天，只怕这八方法阵崩塌是迟早的事！
可眼下这种形式，只怕是做什么也没用了。
兰晔也说他：“漓小子这件事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莽撞，实在是太莽撞了……”
仇漓嗤笑，罢了，这件事他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