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少年简读版·第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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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子夺位

公元912年正月,周德威率兵攻打幽州。燕主刘守光派人向朱温求援。二月,朱温身体有所好转,于是亲自率军攻击镇、定二州来引晋兵来救,以解幽州之围。二十六日,朱温到达魏州,他命令宣义节度使杨师厚等人围攻枣强。三月,朱温到达下博南。赵将符习带领数百名骑兵巡逻到这里,逼近朱温。而朱温以为是晋国大批人马到了,于是丢弃帐幕,带兵急速奔赴枣强,与杨师厚的军队会合。

枣强城池虽小,但十分坚固。赵人聚集数千名精锐士兵据城防守。杨师厚急攻几日,但并没有什么成效,梁兵死伤惨重,数以万计。朱温非常愤怒,命令杨师厚日夜加紧攻城。在这样不计伤亡的进攻下,城门终于被攻破了。杨师厚心里恼怒,下令屠城,不管老幼全部杀死。一时间,鲜血流满全城。

起初,梁军来势汹汹,号称有五十万人马。而晋国的精兵强将都在幽州攻打燕国,只有李存审与史建瑭率领的几千兵马驻扎在赵州。李存审对史建瑭说:“君主在北面作战,我们几个人负责南边的战事。如今敌军气焰嚣张,如果朱温老贼攻下蓨县、阜县,一定会往西攻打深州、冀州。西道又没有军队把守,这可怎么办才好啊!这样,我们一起校阅骑兵,侦查一下敌军的情况吧!”于是,他们挑选了八百名精骑,由李存审扼守下博桥,史建瑭负责擒活口。

接下来史建瑭把自己手下的五百名骑兵分成五路,让他们分别去俘劫放牧的梁兵,然后回到下博桥会合。第二天,各路兵马都赶了回来,共俘获梁兵几百人。史建瑭下令杀掉了大部分梁兵,并放走了几个人。接着,史建瑭又率领百名骑兵换上梁军的衣服,混在割草放牧的梁军士兵当中。黄昏时,他们来到了梁军的营门前,杀死了守卒,一把火烧了梁营,还大声叫喊,杀死了数百人离去。这时,碰巧那些被放回来的士兵也回到了梁营,纷纷惊恐地说:“晋军主力到了!晋军主力到了!”梁军顿时一阵骚乱,朱温连夜拔营撤退,丢下的辎重武器不计其数。不久,朱温又派骑兵去侦察晋军的动静,得知自己上了史建瑭的当,又气又恼,旧疾复发,病情更加严重了。史建瑭用几千名疑兵吓跑了梁太祖的十几万大军,使晋军主力避免了两线作战,得以在随后顺利攻下幽州。

五月初六,朱温回到洛阳。十五日,朱温病情加重。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对亲近的官员说:“我谋夺天下三十年,想不到李克用的余孽竟然兴盛到如此地步!我看他志向不小,我又寿命不多,我儿子都不是他的对手。我恐怕死无葬身之地了!”说完哽咽失声,一度昏厥。朱温有四个儿子,长子郴王朱友裕早死。次养子博王朱友文很受宠,经常留守东都大梁。郢王朱友珪担任左右控鹤都指挥使,母亲曾是亳州营妓。均王朱友贞担任东都马步都指挥使。

朱温晚年非常淫乱,经常纵情声色,连自己的儿媳也不放过。朱友文的妻子王氏非常美艳,朱温尤其宠爱她。虽然他还没有立朱友文为太子,但意向却已经很明显。朱友珪心里愤愤不平,他知道自己不受宠,朱温还曾经因为他犯下过错而鞭打他。后来,朱温危在旦夕了,他命令王氏到大梁召朱友文来洛阳,想把后事托付给他。朱友珪的妻子张氏也日夜侍奉在朱温身边,她知道这件事后就告诉朱友珪说:“皇上已经把传国宝玺给王氏让她带往东都,我们死期将至了。”左右有人劝他们说:“何不趁着这个时机另外设法呢?”

六月初一,朱温下诏调任朱友珪为莱州刺史,并让他立即赴任。朱友珪听后惶恐不安,因为很多官员就是先被调任,到位后再被赐死。朱友珪心里越发恐慌,他赶紧换了衣服,去会见左龙虎统军韩勍,并把所有情况都告诉了他。韩勍觉得朱温平日里就滥杀大臣,自己的小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于是和朱友珪合谋叛乱。韩勍带领五百牙兵和朱友珪一起混杂在控鹤军士中进入皇宫,然后埋伏起来。夜里,他们砍断门闩进入朱温的寝殿。侍候朱温的宫人都逃走了,朱温惊得坐起,问:“谋反的是谁?”朱友珪回答说:“不是别人,正是我。”太祖说:“你这逆子,天地难道容你吗?只恨我当初没有杀了你!”朱友珪说:“你这老贼作恶多端,把你碎尸万段也不解恨!”说完,朱友珪的手下冯廷谔拔剑刺向朱温的肚子,剑尖从背上透出,鲜血溅得到处都是。朱温死后,朱友珪亲自用毡子把朱温裹起来埋在寝殿里,然后封锁消息,秘不发丧。随后,他假传圣旨,诬陷朱友文谋反,下令让均王朱友贞杀死了朱友文。等朱友文一死,朱友珪便将朱温的死讯公布天下,并称朱温在临死前将帝位传给了自己,然后正式即位,成为后梁历史上的第二位皇帝。

朱友珪即位后不久,他弑君父的消息就传了出去。这下子可惹了众怒,顿时朝中一片哗然,内外人情纷扰不安。二十日,匡国军马步都指挥使张厚作乱,杀了节度使韩建。朱友珪虽然生气,但因为底气不足,也没敢管,反而任命张厚为陈州刺史。接着,护国节度使朱友谦听说朱温被害非常伤心,然后打着“进京问罪”的旗号讨伐朱友珪。这下,朱友珪想不管也不行了。他赶紧任命韩勍为西面行营招讨使,去征讨朱友谦。结果又把朱友谦逼得向晋国投降,然后一起把梁兵打得落花流水。短短几个月时间,后梁国内一片混乱。

朱友珪的手下冯廷谔拔剑刺向朱温的肚子,结果了朱温的性命。

此时,朱友贞正在东都开封任职。他见朱友珪内外树敌,得不到群臣的支持,便想取而代之。恰好驸马赵岩来开封办事,朱友贞便趁机把他请到府里商讨大事。赵岩是原陈州刺史赵犨的儿子,也是朱温的女婿,和朱友贞有些交情。他见朱友贞如此诚恳地向他请教计策,便说:“这件事情并不难,禁军现在由我掌管,侍卫亲军袁象先是我哥们儿,只要杨师厚老令公点个头,我们立马就去办这件事。”杨师厚现在是后梁的实权人物,手中有兵又有权。只要他点头,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朱友贞觉得赵岩说得很有道理,便马上派心腹马慎交去魏州游说杨师厚,并向他许诺事成之后赏钱五十万缗。马慎交这个人颇有胆识,见到了杨师厚便对他说:“朱友珪杀君弑父,荒淫无耻,引起国内混乱。洛阳人心已散,东京才是众望所归。您应该顺应大势,讨伐乱臣贼子,拥立真正的天子啊!”杨师厚有些犹豫不决,他觉得大势已定,如果现在无缘无故去征讨朱友珪会被天下人耻笑。马慎交接着说:“朱友珪杀父弑君,贼也;均王为父报仇,义也!假如您现在袖手旁观,均王一旦成功,到时候您该何以自处呢?”杨师厚听完恍然大悟,这才下定决心。他暗中派王舜贤去洛阳和赵岩、袁象先接头,准备伺机起事。

公元913年农历三月,袁象先率领数千名禁军闯入宫中,到处搜索朱友珪的下落。朱友珪知道大事不好,便带着妻子张氏逃到北边的皇城边上。他心里明白大势已去,怎样都免不了一死,便让冯廷谔把自己和妻子都杀掉。冯廷谔先杀了他的妻子,接着又把朱友珪一剑刺死,随后也自杀身亡了。等事情平定之后,袁象先便让赵岩带着传国玉玺去开封请朱友贞到洛阳即位。朱友贞却说:“东京是太祖创业的地方,居天下之险,调兵遣将也方便。为什么一定要在洛阳定都呢?如果你们真心拥戴我,就应该在东京举行即位典礼。”于是,朱友贞在东京正式即位,追废朱友珪为庶民,并恢复了博王朱友文的官爵。

经典原文:

勍以牙兵五百人从友珪杂控鹤士入,伏于禁中,中夜斩关入,至寝殿,侍疾者皆散走。帝惊起,问:“反者为谁?”友珪曰:“非他人也!”帝曰:“我固疑此贼,恨不早杀之。汝悖逆如此,天地岂容汝乎!”友珪曰:“老贼万段!”友珪仆夫冯廷谔刺帝腹,刃出于背。友珪自以败氈裹之,瘗于寝殿,秘不发丧。

译文:

韩勍领牙兵五百人随从朱友珪混杂在控鹤军士中进入皇宫,埋伏在宫内,半夜砍断门闩进入,到达寝殿,侍候朱温的人都逃散了。朱温惊起,问:“谋反的是谁?”朱友珪说:“不是别人。”朱温说:“我原来怀疑你这贼子,只恨没有早把你杀死。你如此叛逆,天地难道容你吗!”朱友珪说:“把老贼碎尸万段!”朱友珪的仆人冯廷谔猛刺朱温的肚子,刀尖从背上透出。朱友珪亲自用破旧的毡子把朱温尸体裹起来,埋在寝殿里,封锁消息,不发丧。

读史学成语

气焰嚣张:指气焰很盛的样子。

例句:敌军气焰嚣张,竟然扬言三天内攻破城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愤愤不平:愤愤:很生气的样子。心中不服,感到气愤。

例句:因为遭到莫名的批评,小明愤愤不平,幸好同桌安慰了他一番,要不小明肯定会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