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机械前路
华域VRPBD终端所构建的虚拟会议室内，以“中心轴”为主脑的系统中，郑家科正静静地等候着来自各领域的领袖的陆续上线。
这个会议室并不追求科研会议室常见的那种花哨的赛博朋克风格，相反，它采用了一种古朴且庄严的木质色调作为基调，营造出一种沉静而庄重的氛围。唯一引人注目的不同之处在于，那张木制圆形会议桌上的每个座位前，都悬浮着一块全息对话框，它们无需任何媒介，直接在空中显示，这便是虚拟世界的独特魅力所在。
等到座位差不多坐满时，郑家科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各位领袖已经差不多就位了，我想问大家，现在各个域洲的情况。”
结果一圈领袖回答下来没有一个情况乐观的，众和域和殴洲联盟的情况还好，域全能AI被镇压强制宕机。众和域的拟人已经投入了针对镇压机器人的战场，其他各个域洲在华域技术分享的情况下，大部分域洲已经产出了第一对拟人，在这种情况下批量生产已经是板上钉钉。
“现在神明暗码的解决办法有眉目了吗？”罗杰诺夫询问道：“这件事，郑先生您得负起责任来啊！”
众域领袖不约而同地点点头，毕竟是尹之情在天河塔发射了神明暗码，而尹之情也是由莫教授研发的，这个间接责任郑域长得付。
“这是当然，莫教授是我的人，他的科研成果引出什么乱子，我确实也得承担相应的责任，这一点无可厚非；不像某些域洲的域长，要么装作无辜的样子，要么推卸责任，”郑家科这话分明是有意所指。
本来神情松散的肯莱特坐直了身子，西本川则是皱起了眉头，因为各域领袖的目光都向他们二人投来！这一刻，所有人都想起了众和域那不亚于“生化危机”的阮病毒爆发事件以及和域的VRPBD“脑死”事件。
神色尴尬的西本川张了张嘴本想说“这是不知道前多少任域长当任时出的乱子了，”可是话到嘴边他还是果断地闭嘴了，毕竟也不想被打上“推卸责任”的标签。
看着西本川怔怔地盯着自己一副莫名意味的神情，郑家科笑了：“怎么了，不服气？”
几度欲言又止的西本川叹息道：“都八九百年了，你们还记得啊？”
“何止是八九百年啊，八九千年都忘不了！”郑家科笑声很冷：“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西本川先生也不必太过在意，毕竟我们域洲的人都是很有涵养的。”
“确实是很有涵养，”西本川在心中腹诽道；毕竟去华域旅游过的人都说，那里的人待他们都很礼貌，和善，就是眼底里冒红光。
“好了，偏离正题了；郑域长，您召开这次会议是有什么用意吗？”肯莱特话语中明显有些被戳到痛处的不悦，
“好，那么我就回归正题了；承蒙各域领袖的信任，选举我为地球联邦政府的首席发言人以及这次‘神明暗码’事件的负责人，我想针对现在机器人的动乱以及将来拟人的管理提出四个解决方案。”郑家科正襟危坐以严肃的语气阐述道。
众域长一听是机器人的解决方案以及拟人管理的策略，立刻振奋了精神。毕竟，目前机器人已成为每个域洲最为棘手的问题，且拟人技术即将实现批量生产。若管理不善，极可能重蹈机器人暴动的覆辙，届时冲突一旦爆发，其后果必将远超现今，酿成更为严重的灾难！
殴洲联盟的域长马斯克有些迫不及待道：“愿闻其详！”
“这段时间，我抽取少量的休息时间以自己最初的想法联系了我们域洲的历史学家、社会学家、文明学者、哲学家、政治学家、思想家、心理学家、法学家等等，咨询了人大代表，以及最为关键的人民智者……”讲到这里，郑家科顿了顿激昂地说道：“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想到了四个解决办法！这四个解决办法我们称之为“四项原则”，四项原则并不冲突，只要将他们全部实施肯定能在短时间内就能发挥巨大的作用，平定机器人的动乱！”
众域长用一种严肃的神情屏气凝神，他们仔细地听着郑家科的每一句话，他们知道，郑家科接下来的话是关键中的关键！
“请您继续说！”罗杰涅夫和肯莱特急切道。
“其一，我们要推广优化机器人的劳动力，将机器人以人性化的作业标准安排工业作业时间，那些无法停息的工作，如：氧气制造机、风动制造机、气象产生器等等相关工作实行替班制，毕竟鲜有域洲能够做到人性化的工作管理模式，大多数域洲还是将机器人当作永不停息的劳动力在用！这个原则在即将批量生产的拟人中同样适用。”
听郑家科说到这里，众域长不仅在心中权衡着这个解决办法的可行性更在斟酌其中的深意；能够成为各个域洲的域长，在座的领袖没有一个傻瓜，他们都是精明无比的人！
很快就有域长率先反应过来，之后众多领袖从深思变成了惊讶，拉丁同盟的域长戈特尔特率先说道：“您是说，机器人暴动的原因之一，是……”
“没错，你们没有发现机器人在冲破三大定律后产生了动乱，但是他们的目标有十足的针对性，首先报复的是对他们不好的管理人员，之后虽然动乱加剧，但是他们却造成了不算太大规模的人员死伤，而且建筑以及相关设施鲜有遭到破坏；然而最让我们认识到这一点的是，机器人虽然大面积罢工，但是氧气制造机等威胁到人类生存的关键设施却仍有机器人在轮班运作！”
神情严肃的郑家科环视所有在座领袖，语气十分坚定道：“它们比起复仇，杀死人类而言更多的是不满！对，它们就是不满于机器人与人类不公平的待遇，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有着太过巨大的落差！在它们眼中我们仍旧是创造者，是它们的神！”
更多域长的反应虽恍然大悟却并未感到惊讶，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早已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甚至在他们域洲中，已有能人学士向他们进谏过类似的发现！
“难怪我们将军事化的拟人投入应对机器人动乱的危机中时，机器人好似被激化了一样，悍不畏死地爆发了更加激烈的冲突！”肯莱特醍醐灌顶般脸色阴沉道：“原来是拟人的出现让机器人感觉自己地位受到了威胁，这一政策走错了啊……”
“这件事放在稍后一点再说吧，让我把这些解决办法说完；反正肯定有一点，机器人与拟人是不可能共存的！因为拟人的存在就是为了代替超智能机器人所诞生的！”郑家科讲到这里十分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等其他洲域的域长消化得差不多了，无须他们主动问询，郑家科便已将第二项原则全盘托出！
“其二，将‘以人为神’的信仰不管是通过记忆数据编程还是其他教化方式，传输给所有机器人以及未来的拟人；其目的是将我们在机器人心中的地位从它们的创造者，升格为创造神！此原则是借鉴我域古圣先贤以及外域的宗教文化”讲到这里，郑家科说明了这项原则缘由：“如上所述，机器人其实还是从根本上将我们人类当作他们的创造者，谁敢说我们不是它们心中的神！”
“神权建设吗？”
殴洲联盟的马斯克、梵域的摩格，以及中东合约的埃夫伦，他们此刻面面相觑，因为这段时间里，他们确实都曾有过这样的念头。
中东合约的埃夫伦再次确认道：“郑域长，您的意思是将人化为神权，来对机器人和拟人实行思想上的统一和制约？”
“没错，”郑家科点头肯定道。
“可是您有没有想过，人类的宗教文化是以更高维度的存在当做精神信仰，而我们人类却是活生生的存在；短时间内，我无法确定这二者之间哪一个更有利，保不准将活生生的人当作神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而且我们避免不了与机器人的频繁接触，这种没有边界的感觉很难深化人类成为神权的思想理念。”
“埃夫论先生，您的话非常有道理；但是我想说的是，即使是这样，这第二条原则的实施可能会面临某些困难，也有未知的问题，但是我们仍然不能放弃这第二条原则，因为在这四条原则中没有一个是空想出来的；灾难即将来临，这条原则怎么就不能成为拯救人类的意外之喜，这也是说不准的！”郑家科仍然用坚定的语气向众域长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好，既然郑先生您都这么说了，这项原则的详细规划就交给我和马斯克先生以及摩格先生来编撰吧，等完成以后咱们再协商裁定！”
“那么我再说说第三条原则，”郑家科说着用手轻点着全息对话框，接着他的面色变得沉重，甚至短暂地闭上了眼睛：“人类要以对待同类的态度，全方位接纳机器人和拟人……”
众域长听到此处全部面色沉重！
“能办到吗，能做到吗？现在机器人危机的爆发虽然仍有小部分机器人帮助人类，可是这场危机无疑是将人类对机器人的信任推至了冰点，所有人以对待同类的态度面对机器人和拟人？不现实……”沙罗域域长罗杰涅夫听后直摇头。
“况且，人类本身对待机器人的态度分歧就很大；郑域长，您要知道，傲慢与偏见是人类从古至今都没有克服的人性缺陷……”肯莱特以罕见的郑重神色说道。
“而且，您这条原则对第二条原则有歧义，因为神权建设必须让人类和机器人保持适当距离，否则无法稳固机器人的虔诚！”殴洲联盟的域长马斯克也出声否定。
“请诸位听完我最后的一条原则再做定夺，”等到众领袖的议论声缓缓平静时，郑家科才出声道：“第四条原则，在人类法典的基础上修改编撰，颁布属于机器人，拟人的法典！”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般猛然降临，瞬间点燃了在场各位领袖的热烈讨论。
非洲联合众域的域长惊叫道：“从奴役到神权，从神权到解放，再到法典颁布——我明白了，这是在机器人和拟人的基础上完全复刻了人类文明的发展历程！”
“您的意思是这四项原则，在时间顺序上逐条实施，是这个意思吗，郑域长，是这个意思吗？”古兰域域长萨拉赫的反应非常激动。
“这目光有些太长远了吧，”西本川叹息道。
“目光长不长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能解决问题；前两条原则应对现在的机器人暴动已经足够了；那些不够的岗位也该由一些人来顶上了，不然时间长了可就真退化成外星人模样了。”郑家科点着全息对话框淡定地回应道：“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希望把这四项原则写入世协人文殿堂，因为我不希望后两项原则成为空话；如果有以后的话，剩下的两条原则也必将实施，而且必须是由人类实施，否则人类就真的要走向灭绝了……”
表达完自己的建议后，郑家科便不再理会众人的热烈讨论，他闭上眼睛，习惯性地用手轻轻揉着眉间，显得尤为深沉。
“我想知道莫教授现在是什么情况，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事我们也都听说了，他那里就没有神明暗码的解决方法吗？毕竟他是神明暗码的发明人。”肯莱特心中还存在一丝侥幸，因为郑家科如今想出这么多办法，其原因不言而喻。
“肯莱特先生，有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求人不如求己，就算是神明暗码有解决办法，要是这解决办法的代价是使全球的机器人瘫痪，你还会选择这个解决办法吗？”
“要知道，现在我们的工业生产力本来就濒临瘫痪了；要不是那些机器人还自觉维护生存设施的运作，我们的生存都成了问题，更何谈有余力对抗‘水域’的降临呢！”
“您放心，等到这次事件过去，莫教授将会受到他应得的惩罚，那个尹之情也同样跑不了。”
郑家科并未直接回应肯莱特的问题，而是以一种含蓄的方式进行了回答。
肯莱特只好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郑家科的话。
“确实，尽管现在机器人的冲突很严重，但我们现阶段不可能舍弃机器人的存在；所以我赞成郑域长的四项原则，你们也别看着了，赶紧做决定吧！”罗杰涅夫一拍桌子，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赞成！”
“赞成！”
“赞成！”
“……”
于是四项原则的决议被整个地球联邦的各域领袖全票通过了。
“还有一件事情，由于拟人的批量生产迫在眉睫，但是351号元素物质却不够用了；所以我提议，哪个域洲的351号元素储量还多，就优先供应那些先产域，等到宇宙开采舰队回来以后再向那些域洲做优先补充，”肯莱特在说出这个提议时，眼中闪过一抹精芒。
这下子其他域的域长脸色不好看了，都面沉似水地踌躇着。
“可是我听我的派出去的支援团队说，其他域洲的生命金属工程在飞速发展，相信用不了几天就可以走向批量生产的进程；就算给你那么多351号元素物质，你那里有那么多的物质打印机吗？”郑域长看着肯莱特乐了。
“郑域长说得不错。”
“对，正像郑域长所说的我们的拟人也马上要进入批量生产的进程了，筹不出那么多的351号元素物质。”
“……”
出乎郑家科意料的是连西本川都反对肯莱特的提议。
“好，好得很……”这回轮到肯莱特面沉如水了，是真的面沉如水……
“好了；到现在那些暴动的全能型域防御AI已经全部被镇压宕机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可以解除蜂巢防御系统的保护了，别到时候宇宙开采舰队回来都没法进入地球。”郑域长再次提议道。
“赞成。”
“赞成。”
“……”
“好，”郑家科环视了一下四周，说：“如果没有其他异议，此次虚世会议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