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弹琴
是有激将的意思在里面。
“我家非儿也只有八岁，这么久了也只会吹竖笛，真是没用。不过国公爷的嫡小姐肯定是要比我们家非儿要好很多的。”
八岁会一样乐器已经算不错了，看着是贬低自己的孩子，可若是慕浅月当真什么都不会，便会十分难堪。
“哎呀，国公爷。太子殿下都亲自开金口了，难不成贵小姐要拒绝不成？”
这便是明晃晃的用太子和皇上来施压了。
慕行忠脸色有点难看，他并不很在乎国公府的面子问题，他只怕让月儿受到了委屈。
把所有奚落听在耳里的楚辞眼底神色也渐渐冷了下来，他是想让浅浅主动站出来好让皇帝为她加封，但并不代表别人可以用他的话来逼浅浅上台。
他把手边的茶不轻不重的搁在了矮桌上，咚的一声，场面一瞬安静了下来。楚辞正要再接着说些什么，角落位置却有人站了起来。
慕浅月很是无奈，她已经很尽量避免了，没想到还是会cue到她。果然有些麻烦是躲不过的，麻烦会自动长脚粘上你。
微叹一声，她提着裙边踮着脚让丫鬟扶自己走到了台上，向上座俯身行了个标准的贵女礼。
众人只见上台之人不仅长相精致，举止大气有礼。一身气质更是矜贵，甚至隐隐压了方才娇养长大的长公主一头。
“臣女慕浅月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声音清脆好听，再加上长相软萌好看，真真就像一个玉一样的人物。
皇后见了欢喜不已，她只有两个皇子，分别是太子楚辞和七皇子楚澈。只可惜她生楚澈的时候伤了根本，便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公主了。
现如今，看着眼前这个玉一样的孩子，总觉得她要是能有公主，应该就是和这个孩子一样的。
皇后温和着语气道：“你就是镇国公的嫡小姐？要展示何种才艺？”
慕浅月歪着头想了想，她会的乐器最厉害的是钢琴，不过这里可没有钢琴来给她展示。想着刚才大公主的表现，她觉得自己的古琴琴艺应该也能压她一头。
只要表现得足够惊艳，就能让她们不再轻视。
只要她们不敢轻视，以后这种宴会，应该就不会有人故意cue她了，一劳永逸，甚好。
打定了主意，她便又行了一礼。软软回答：“回娘娘，浅月展示的也是古琴。”
这话一出，台下突兀得响起了几声嗤笑。
皇后也皱了皱眉，她觉得台下得小姑娘合眼缘，可是这古琴......
四公主楚慧便是刚刚毫不掩饰嘲笑的那个人。她不但不掩饰，还毫不犹豫的提高了自己声音，道：“众所周知，大楚古琴从十二岁学习为佳，最早不过十岁。”随即目光挑剔的上下看了慕浅月一眼“你要展示古琴？糊弄谁呢。”
她的话音落下，就有许多人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皇后警告的看了四公主一眼，又温和的问了慕浅月一遍“你当真是要展示古琴吗？”
慕浅月毫不迟疑点了点头，倒是没什么其他的反应，仿佛没有听见那些此起彼伏的嘲笑声。单着脚径直勉强走到台子中央的古琴后坐下。
她微垂下眼睫，净手焚香，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艺术品，干净又纯粹。
台下许多人见她正确的动作，不是一无所知。声音也慢慢从大到小，从有到无。
“铮”的一声起，慕浅月纤长的手指拨弄琴弦。琴音从缓到快，曲调逐渐激昂。像是感受到了曲调里的悲壮与痛苦，台下众人的神色越来越认真。
戈矛杀伐的战斗氛围浓烈，好像是慕浅月的琴音为他们构造了一幅画。许许多多的被压迫者奋起反抗暴君，到处都是血水，浮尸遍野。
而接下来，曲调一转，琴音又变得绵长起来。旋律悠扬轻快，似暴君除去，人民都过上了幸福安康的生活。
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旋律止。台下众人都还沉浸在琴音氛围里。
从头到尾把众人反应都收到眼底的慕浅月微放了心。这里的人不会听过这个歌，她谈的是广陵散，不过后半部分加的是曾经她自己的曲。
整个故事从杀缪生灵涂炭，转向新帝继位，人民生活逐渐安稳富余起来。
一方面，是因为这样一来，整个故事其实与大楚的前朝今朝不谋而合。前朝楚帝昏庸无道，临死前把皇位传给了一喜滥杀无辜强抢豪夺的皇子。最后是被赶到外地，当初还是废太子的楚括打着救人民于水火的名义强制退位的。也是有暗戳戳拍彩虹屁的意思在里面。
另一方面，当初为楚括冲锋陷阵的，便有他新爹慕行忠在里边。有打忠情牌的意思在里面，用完了就扔，多少会让旧部寒心。
若说她有什么能够改变皇帝想法的机会，也只有这里了。
慕浅月再次有礼的垂首站在了台前，此时众人才慢慢从琴音里反应了过来。
皇后看起来很是高兴。赏赐了她好些贵重的首饰之类。还承诺让她有空多去凤栖宫。即便是客套话，无形中却也是抬高他的身价了。
皇上心情应当也不错，没有说任何降职镇国公的话。只要今晚没有帝令，就没什么问题了。
其他人在她入座后还窃窃私语的讨论了她的琴艺。
传言中她是乡下捡来的，不仅粗鄙不堪，长相更是丑陋。经此一次，谣言不攻自破。
后来其他的事情，慕浅月不知道了。
她也不知为何十分困倦，勉强打起精神弹了琴后回到位置不小心趴在桌案睡着了。
宴席结束，众人三三两两离席。
春巧正准备把主子唤醒，被国公爷阻止了。
慕行忠很是轻柔的把慕浅月抱进了马车，嘱咐两个丫环好好照顾小姐，便抬腿上了外边的黑色骏马。
一路上慕行忠很是感慨，他也在场，知道月儿的琴想表达的意思代表了什么。
这个孩子在努力的想办法帮忙解决问题。
想到月儿不过八岁便能弹出那么厉害的琴音，又不禁美滋滋的想，这可是他捡到的宝贝。
或许......是夫人见他孤独了二十来年，心疼送过来给他带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