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重修大营

于是冲睿等人离开京城之际，朱南便也要跟着一道往万寿山去。

冲睿担心齐墨云生出误解，向他解释道：“这是朱姑娘自家主张，并非贫道相邀。不过南岳山洞天福地，灵气汇聚，的确于修行，大有裨益。”

齐墨云瞅着他身后的朱南，轻轻点头：“如此甚好，有劳道长费心看顾。”

朱南迎着他的目光，撇嘴说道：“我是神鸟，哪里还用道长看顾？过不几年，我也教重安府这些乡民，替我也修一座庙，享用些香火。”

齐墨云微微皱眉，冲睿便转头向朱南拱手道：“火神顶上殿宇，如今重修，要么，贫道也在那里替朱姑娘塑一造像？”

“那就再好不过了。”朱南大喇喇点头，很是满意。

不等齐墨云开口，她便化出原形，飞上天空，盘旋一圈，然后一声清唳，振翅向南而去。

冲睿等人告辞离去，上官雨虹觑着齐墨云神色：“公子饶了奴的性命，却气走了神鸟，心中会不会有得不偿失之感？”

“朱南与我，不过朋友相交，非是主仆。况且她助我良多，如今打算闭关修炼，我岂能拦着。”齐墨云扫她一眼，“也利突已被生擒，如今锁拿在刑部牢中，你要不要去瞧瞧？”

“败军之将，”上官雨虹撇嘴，“我瞧他做什么。”

齐墨云轻笑一声，转头吩咐任轻羽：“咱们今日去洪山庙大营。”

“是。”

上官雨虹忽然问道：“奴可以跟着一块去瞧瞧么？”

昨日下过一场秋雨，虽然南国的草木依然碧绿，但是北方吹来的劲风卷起落叶，已经有了几分肃杀之意。

洪山庙大营，满目疮痍，伤痕累累。

华天雄已经奉命从九连山赶回，率领部众重修军营。来自京城和各处府县的工匠、民伕，还有重新赶回的逃卒，都在卖力干活。

大营人头攒动，重现生机。

得知皇帝召见，一身泥水的程兴元匆匆赶来，躬身行礼。

永庆帝神色依然有些颓唐，他拍了拍这个年轻将领的肩膀，温言说道：“好生去做。卿父子赤心为国，朕，必定不忘。”

程兴元再次抱拳，却什么也没有说，默然退开。

程隐留守政事堂主持大局，靖王和齐王也没有跟来，只有杨赞随侍帝侧，他小意提醒道：“如今大营重建，羽林军主将之事，也请至尊定夺。”

永庆帝转头瞧着默默跟随的华天雄：“华卿之忠义赤忱，可昭日月，就由他先为检校副统领罢。”

远远跟随的闻兴贵心下大喜，华天雄一张胖脸却满是惶恐：“卑职愚鲁粗笨，武技也只是寻常，如何敢当此重任？”

皇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朕信得过你，你来做这个副统领，朕很放心，只管去做便是。”

“是，陛下如此信重，卑职必定效死以报之。”

杨赞却有些不高兴，平乱之后，潭安府刺史彭存富被召入京城，出任京畿府尹，如今羽林军主将，也给了来自潭安的军将，齐王率师勤王，数千里奔波，却连一句夸赞都没有。

他正要提出异议，一名金吾卫士匆匆赶来禀报：“陛下，齐公子来了。”

“着他来见朕，”永庆帝环视左右，“你们都退开些。”

“陛下，还是不可大意。”

“有齐卿跟随，这天底下还有何人敢铤而走险？不必担忧过甚。”

“是。”杨赞无奈拱手，躬身退开。

不一会，金吾卫副总管许景晖引着齐墨云过来。

许景晖三十出头模样，身形瘦高，沉默寡言。齐墨云负手跟在他身后，将他打量一番忽然说道：“当日与许兄一道皇城拒敌，见你的刀术，势挟风雷，刚猛无俦，倒与北燕亲军大将张天武之武技，颇有相似之处。”

许景晖蓦地停步，沉声抱拳：“原来公子还与张天武交过手，其人天元境大能，许某必定不如。公子神通盖世，可否指点一二？”

“指点说不上，不过，他的刀意，比许总管要收敛得多。”

许景晖闻言，不禁愕然。

齐墨云却笑了笑：“此事，总管回头慢慢去想便是，还请先引齐某去见至尊罢。”

“是，下官一时失态了。公子，请这边来。”

永庆帝眼见齐墨云过来，轻轻点头：“齐卿来了，且陪朕走一走罢。”

齐墨云微微躬身抱拳。

两人一路漫行，登上重新修造的望楼，远眺四面景色。

“朕教子无方，致有此祸，着实无颜去见列圣列祖。”永庆帝一声喟叹，“如今京师虽平，澜江北岸，虏贼大军环伺，令人寝食难安呐。”

“至尊何不吩咐靖王，北镇黄鹤城，节制方面，以为京师屏障？”

永庆帝有些意外，转头瞅着他：“朕还以为，齐卿会力劝朕速立大郎做太子。”

“确有此意，”齐墨云并不否认，“不过眼下局势，立太子并非十分要紧之事。章陵、宛州、随阳、申安、陈安、梁安、彭山、山阳、海阳诸府，俱落于北燕之手，当速遣名臣大将，收复失地。不然，北虏一旦过江，则南楚国祚危矣。”

“卿还是愿意辅佐靖王啊，”皇帝苦笑一声。

他转头望向东面隐隐青山，浓眉皱起：“东道局势，流言纷乱，有说王师大败的，有说燕帝亲征的，也不知究竟是何情形。安兴王数封奏报，只说必定克复，朕，心下甚是烦乱。”

他说着又重重一拍木栏杆：“还有二郎那个逆子，藏匿得无影无踪，朕，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挖出来！”

“至尊心意，齐某已知。不过齐王殿下虽才器过人，然意气自高，不能抚慰士众。”齐墨云断然说道，“若遣往东道督战，必致诸将愤恨，非大败不可。”

永庆帝一时默然无语，良久才慢慢说道：“朕亦知三郎性情，是以犹豫不决。只是西道诸将，虽有勇名，然资历太浅，不能服众。安兴王性虽高迈，终非大将之才，政事堂诸相，除隐公之外，俱无掌兵之能，这事，朕好生为难。”

“既是这等，若至尊信得过齐某，”齐墨云抱拳说道，“某便替至尊走这一遭，如何？”

“朕求之不得，齐卿当世英雄，勇略无双，朕如何信不过。”永庆帝既意外，又欢喜，“卿往东道督军，何愁大事不定！朕必授卿临机独断之权，绝无中治之意。”

齐墨云轻轻点头：“如此，则齐某意欲先回暮云一趟，随后便赴招义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