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动风雷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76章 白马银枪

俞肇双目圆睁,喉间血流如注,犹未确信自己就这般丢了性命,然后砰地一声,仰面栽倒。

说杀人就杀人,天元境之大能,果然行事强横。

陈定知倒吸一口凉气,悄悄后退。

三个旅将张承义、姚州平、叶仲雷无不大骇,几人面面相觑,姚州平不由自主,握住了腰间刀柄。

齐墨云锐利眼神扫视过来:“想跟着俞肇一道命赴黄泉,你只管拔刀便是。”

姚州平一哆嗦,慌忙松手,又连忙躬身抱拳:“职下不敢!”

“既是不敢,那么诸将听令。”齐墨云沉声吩咐,“全师尽出,沿江东进,直趋黄鹤城。张承义,本座委你暂为检校副师将,节度诸旅。”

“是,可是。”张承义躬身抱拳,却又吞吞吐吐,“卑职,卑职不过才是观海之境——”

“又不用你冲锋陷阵,有甚么要紧。”齐墨云喝道,“速速派遣下去,不得违忤,本处行军参军何在?教他速来见我!”

“是!”三人大汗淋漓,齐声应命。

“尸体教人拖走,”齐墨云又冷声吩咐,“本座不想见到这等鼠首两端之辈。”

陈定知定一定神,这才上前拱手:“尊驾便是齐长史?下官陈定知——”

“陈使君,府库存银多少?本座要带一半走。”齐墨云打断了他,“要请府衙速速召集民伕船只,愈快愈好。”

“有,有,下官这就去办。”

营中行军参军赵德新,黑红面庞,身躯微胖,他匆匆赶来节堂,提笔草章,齐墨云毫不犹豫摁下师将官印:“你随本座,一道领兵东往。”

“西陵至黄鹤,六百里水路,顺流行船,四日可至。”赵德新有些心神不宁,“只是咱们仅有一师兵马,那黄鹤城城墙高大坚固,恐怕难以攻打。”

齐墨云语调冰冷,说出的话却令赵德新心惊肉跳:“再坚固之城墙,也当不得本座一剑,咱们走。”

于是巡阅部伍,重申军纪,仅留一队人马守营,余皆出征。

上万兵马,出城登船,沿江东进。三日工夫便赶至复州。齐墨云下令船队靠岸,遣出斥候、传令兵等,飞赴安远。

随后船队继续东行,至水洪州再次靠岸,兵马扎营造饭。齐墨云四处巡视,与官兵闲话。

他一派从容不迫神色,许多人虽然心中疑虑,到底不敢开口询问,究竟有何底气,区区万人,就敢强攻雄城?

此时斥候已经赶回,报知安远守将谢安忠亲率部伍前来响应,秦兆文也随安远军一道赶来,如今已至黄鹤城正北面之芦口县城。

张承义等闻知友军赶来,无不欢喜。齐墨云遂吩咐斥候,赶回芦口传令,教谢安忠分兵一半守住县城,其余皆南进,与西陵兵于聆钟古台对岸之周家湾会合。

周家湾距离黄鹤城,不过数里。张承义担忧此处离敌太近,齐墨云却淡然一笑:“若是逆军竟敢出城野战,岂不是正中咱们下怀?就怕他们不来。”

“是,卑职不惧敌来,只是担心逆贼得知消息,坚壁不出,则难以攻打。”

齐墨云成竹在胸,摆手说道:“这个就不用副师将担心,本座自有成算。”

谢安忠年近五旬,身躯雄壮,渡江之后来见齐墨云,抱拳说道:“某家世代为将,护国安邦,职之本分。今日之事,职部悉听统领号令,有死而已。”

齐墨云点头赞许,又打量跟在谢安忠身后的秦兆文:“秦学使,六年未见,为何今日这等仓皇?”

秦兆文叹息一声,摘下幞头,指着半秃的脑袋说道:“康王忽叛,异变猝起,秦某急得头发掉了一半!得知齐公子兴兵讨逆,本官便执意要跟着谢将军前来,不然,枯坐愁城,本官也是寝食难安。”

他又觑着齐墨云问道:“这黄鹤城,乃是镇北行台治所,极难攻打,两处兵马会合,亦不过万五,公子当真有把握拿下么?”

齐墨云没有回答,只淡然说道:“本座已遣斥候查探城内情形,待他们回转,再做计较。”

日暮之时,旅将叶仲雷率领斥候赶回,向齐墨云禀报城内消息,又称黄鹤城以东江面,也来了一支兵马,打的是镇东行台旗号。

镇东军竟然遣兵来援,齐墨云颇出意外。秦兆文、赵德新等人却很是欢喜:“镇东韩统领,乃是我朝第一名将,镇东兵马,向来骁勇善战,如今来助,咱们胜算又多了几分。”

齐墨云于是下令拔营东进,与镇东兵马会师于牛洲湖北岸。

逆江而上,前来黄鹤城的镇东军约莫一万人,为首之将乃是三十七岁的伍敬思。

伍敬思,人称白马银枪,镇东军统领韩振荣帐下第一勇将。如今奉主将之命,率上万精锐赶来黄鹤城。

镇东行台都督楚浩桐和行军统领韩振荣,一道率部赶赴临阳、招义,以抵挡贺鲁洪大军进犯。临行之前,韩振荣担忧北燕军会往章陵等处另兴一师,于是遣帐下爱将,率部往黄鹤城增援。

船队逆水上行,半道之中,伍敬思才得知康王兴兵作乱之事。

惊怒之下,他与部将司马雄、焦胜、邢耕海商议,决意继续进兵,赶至黄鹤城外,再做计较。

于是,他们与齐墨云统率的两路镇北军,会合于黄鹤城南牛洲湖畔。

“白马银枪,伍将军之大名,咱们早有耳闻,今日相见,果然英雄气概。”秦兆文眼见伍敬思面如紫玉,目似朗星,器宇不凡,不禁连声称赞,却又有些抱怨,“只是韩统领既遣将军前来平乱,如何只有这点人马?”

“只因北胡贺鲁洪大军犯边,夺掠城池,安兴王与韩统领,遂亲率骁锐,北上迎敌,无暇分身来此。”伍敬思说着又上下打量齐墨云,“这位便是齐副统领?副统领身为西道之主将,如何又会在此处,统领着北道兵马?”

齐墨云便知伍敬思心下甚有不服,他也懒得多费口舌,只淡淡说道:“论官职,论品秩,本座皆在诸将之上,如今不论哪一处兵马,悉听本座节制。今日各部休整,明日攻城。”

伍敬思无奈抱拳应命,却还是忍不住说道:“黄鹤城墙坚固高大,只怕难于攻打。咱们当另寻良策才是。”

张宗义、姚州平等几个旅将也不禁点头附和,谢安忠却须发俱张,大声说道:“形势急迫,如今除了强攻城墙,哪里还等得及用别的法子?来日老夫愿为前部,便是战死城下,也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小将并无冒犯谢师将之意,”伍敬思对谢安忠倒还敬重,仔细解释道,“若是咱们顺利夺下城池,京城那边,逆贼自乱。只是这黄鹤城,十分险固,咱们到底兵力不足,就算战死于城下,伍某岂甘人后?然于局势,无济于事耳。”

“都不用争了,明日本座替诸君,开出一条路来。”齐墨云打断了将领们的争论,“到时候,本座便要瞧瞧,众位忠勇之名,究竟是否名副其实!”

黄鹤城内,楚云鹏和也利突留姜运起、独罗奔二将,各领部伍留守。

行台所隶之兵马,与北来之胡兵,彼此并不相协,时有纷争,甚至械斗之事,此起彼伏。胡兵又常有劫掠民户之事,城中百姓也不胜其扰,往往老早便阖门闭户,免得惹上祸端。一座原本十分繁华的大城,如今分外萧条。

姜运起仗着自己是康王内兄,趾高气扬找到独罗奔,教他小心约束部伍,以使城中人心安定。独罗奔却毫不客气,直接就是两个耳刮子:“贼孙子,这话本官原样还你!咱们是你家主公诚心请来,正该在此处快活,不要来搅了老爷们的兴头!尔等贱役之人,老老实实给本官守城去。”

这两记耳光直接打蒙了姜运起,他回过神来,倒也不敢当真就此撕破面皮,只好悻悻退走,只觉大失颜面。

回到衙署,他将怒气撒在部将身上,抄起皮鞭将几个旅将都抽打了一番,厉声吩咐他们守住四面城墙:“如今东西两面,都有朝廷兵马赶来,尔等都给本官打起精神来,若是失了城池,本官定斩不赦!”

几个旅将呲牙咧嘴出来,都是愤愤不平:“不过是仗着与康王亲近些,就这等作威作福!就算康王做了天子,未必咱们就会升大官发大财?”

“正是,万一康王事败,你我还不是跟着掉脑袋?好处沾不着,坏事么,嘿嘿,咱们哪个跑得掉?”

几个人嘀嘀咕咕,各自埋怨,却也不敢懈怠,还是差遣人马,分守四面城池,小心戒备。

没过几日,勤王兵马果然汇集于城南牛洲湖,然后城外列阵,摆出了预备强攻的架势。

秋风万里,天色阴沉,齐墨云骑于战马之上,玄色衣袍被吹得呼呼作响。

他在阵前驱马漫行,谢安忠、伍敬思等将紧随在后,从保安门外一直向东,过了中和门,直至城墙转角处。齐墨云忽然勒住坐骑,从容说道:“咱们就从此处破城。”

诸将正愕然不解,就见齐墨云拔出青冥宝剑,一剑斜劈。

轰隆巨响,震天动地,转角处的城墙忽然垮落,尘土弥漫,碎石砖块倾泻而下,形成了一处巨大的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