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霍罗会战
韦罗托身形瘦高，留着一笔粗硬的唇髭，身穿黑色的盔甲。
他上下打量比格列，很是满意：“就像你父亲当年一样强壮，而且比他更为英俊。我相信，令尊一定将他的全部本领都传授给了你。”
“是的，我得到了父亲的悉心指点。”比格列按胸行礼，“大人完全可以像信任家父一样，信任小的。”
“很好，”韦罗托指了指身后的那个将领，“斯库罗恩，你父亲的老朋友，一位杰出的五阶武士。他将替代我成为这支队伍的千夫长，而你，我亲爱的侄子，我将任命你为百夫长。我深信，你一定会像令尊那样，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大人的信任令我感到无比荣耀，”比格列有些困惑不解，“可是大人是要离开您的军队吗？”
“在我们的北面，王上率领着一万四千名勇士，和几乎同样多的战马，正在往赴卢林堡。”韦罗托告诉他，“而我，将以副将的身份，随扈陛下身侧，为他出谋划策。斯库罗恩——”
领主转头吩咐道：“我将先行一步，而你，四日之内，必须率部与王上的主力会合。”
蓄着红色胡子的斯库罗恩躬身行礼：“我们一定按时赶到。”
三日之后，这支千人队与国王加列查的大军会合，在他们的东面，已经出现了西萨军的斥候身影。
另一个好消息传来，南陆国王鲁古基亚所率领的一万四千人马，很快也将赶至卢林堡。
斯库罗恩告诉比格列，西萨汗王铁里金托的主力大军，正在北面千里之外，将与北陆国王奥根多尔的精锐部队进行决战。而他们所面对的，只是西萨人的一支偏师。
“我们将很快击败这伙敌人，然后迅速北上，增援奥根国王。”斯库罗恩摸着自己的红胡子，对这次的作战满怀信心，“铁里金托太轻视我们了，这回他将得到一个惨痛的教训。我们将会出现在敌军主力的南面，然后一举打垮他们的左翼。”
比格列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卢林堡是一座建筑在丘陵之上的城堡，当年是王国联军东进之时所构筑的据点。
山下是稀疏的丛林，还有几幢村屋，居民早就已经逃得不见踪影。
两位国王的军队几乎同时抵达卢林堡西面，一声令下，他们立即向城堡发起了凶猛的进攻。
守御这里的是西萨汗国一支叫做阿迭部的部落，与别的西萨人不同，他们脸型狭长，不少人还长着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
王国的军队才开始发动攻击，阿迭部就放弃了营垒，向东面撤退。
加列国王对敌军的避战感到困惑，但是韦罗托打消了他的疑虑：“这个部落在汗国之中受人鄙视，是下等人，他们显然不愿为了铁里金托拼尽全力。陛下，我认为我们应该果断向东追赶，将他们彻底逐走。”
“我同意韦罗将军的观点，”从南面赶来的鲁古国王骑着一头高大的战狮，摸着胡须点头，“他们有两万多人，可是却全无斗志。如果我们迅速追赶过去，必将赢得一场大胜。”
于是两个王国的联军继续向东，穷追不舍。
他们紧紧追赶了两日，年轻的部落首领阿迭忽眼见无法摆脱敌人，遂下令军队沿着杜姆河列阵，要与西面的敌人决一死战。
双方的勇士在辽阔的霍罗草原遭遇，各自奋勇向前，厮杀在一处。
阿迭部落兵并不是两位国王所推测的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虽然兵器不及对手精良，勇气和战术却丝毫不亚于对手。
尤其是首领阿迭忽，和万户长索根齐、拜塔伦，各骑战狮，手执弯刀，无不以一当十，所向披靡。
战况十分激烈。
受伤的联军战士，被迅速送回营地，在那里他们将得到祭司们治愈术的救治。
第一次上战场的比格列身躯僵硬，满头是汗，右手执矛，左手持剑，立在坐骑之上一动不动。
他瞧见自己的部下，那个梅特比罗被一箭正中咽喉，突突冒血地从马上栽落，也瞧见另一名战士以圆盾挡住对面的弯刀，然后将对手一枪搠倒。
直到下马步战的哈拉突一斧劈翻一个偷袭过来的部落兵，大声吼道：“少爷，别发呆啦！”
比格列这才回过神来，挥剑将一支眼见袭至面门的羽箭击落。
然后他大喝一声，驱动坐骑向前冲去。
眼见战事胶着，加列查和鲁古基亚都在犹豫，是否立即遣出自己的侍卫军。
韦罗托挺身而出：“王上，请分给我一半的侍卫军，我将从他们的右翼包抄过去，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加列王正要点头应允，却听得北面隐隐传来低沉的号角声。
国王连同他的侍卫官们，都骇然向北边望去。
地平线上，现出无数黑点，越变越多，漫成一条无边无际的线，天空之中，还有不少飞舞的黑点，那是令人生畏的巨果蝠，西萨将领的空中坐骑。
两位国王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好一出诱敌深入！
凄厉的号角声，再次响彻原野，遮天蔽日的西萨大军，席卷而来。
西萨军阵的正中央，是一只硕大无朋的草原白犀，骑在它背上的，正是西萨可汗铁里金托。
与历代铁里家族的君主一样，铁里金托长着一副宽宽的面庞，大鼻子，粗眉毛，和卷曲浓密的栗色胡须。许多侍从私底下都认为，汗王与他那位当年险些统一北寒部洲的高祖父铁里达木，相貌极为相似。
草原白犀身高逾丈，行进之时十分平稳，因此历来都被草原的君主们视为最优良的坐骑。
在犀牛的背上，大汗铁里金托极为舒适地坐着，单膝跪在他身后的，是忠心耿耿的卫士总管库洛托米，一位据说战力非常强大的勇士。
铁里金托转头，对库洛托米笑道：“蒂拉大神官坚持认为，我一定会扑空，可惜他没有跟着我一块南下，瞧见了没有，两面王旗！”
“我们将彻底打垮这两个王国的精锐，”库洛托米大声请求，“请大汗允许我冲在最前面，为大王斩下那两个狗王的首级。”
“你是我最为坚固的盾，”铁里金托摇头不许，“而穆拉哈尔是我最为锐利的剑，这回有他冲在最前面就够了。当我们回头去消灭奥根多尔的时候，我会任命你担任前军主将的。”
库洛托米低头行礼，表示服从。
西萨人这次没有采取偷袭的战术，而是光明正大地向北陆王奥根多尔发布敕令，蛮横地命令北陆王国举国投降，否则，就杀死全部的成年男子。
奥根多尔的回答是，点起四万人的全部军队，向西迎击来自草原的入侵。
铁里金托亲自率领五个万人队，进入北陆王国领地，却在两军即将遭遇之际，开始后撤。
奥根国王和奥萨大神官都很清楚，草原大军不会就此轻易退却，他们勇敢地向西进发，经过边疆的塔沃鲁，进入草原。
向西后撤三百里之后，铁里金托留下两万人马，交给智勇兼备的大将木留锡。自己则率领另外三个万人队离开营垒，与悄悄从王庭赶来的另一员大将赤洛雷一道，立即转向南面，直扑霍罗草原。
赤洛雷率领的军队，也有三万人，于是，在中陆王国与南陆王国的联军，正与阿迭部落苦战之时，在他们的北面，出现了西萨人的六万主力。
年轻的穆拉哈尔居中，赤洛雷在右，大将祖里布居左，西萨铁骑兵分三路，疾奔而来，一时之间，万矢俱发，密集如雨。
在战场的南面，一只狮鹫远远盘旋于空中，俯瞰着草原上的追逐，厮杀。
齐墨云眼见王国的联军在夹击之下迅速瓦解，向西面、南面奔逃，东教派的祭司们开始高声吟唱，召唤烈火与狂风，加速了敌军的溃灭。
那位韦罗托将军，成为最早一批战死的将领之一。
而东面的阿迭部却意外地停止了进攻，开始收拢队伍，陆续撤出战场。
齐墨云微微挑眉，低声自语：“相识一场，倒也不能眼瞧着这主仆两个丧命于此。”
于是他从狮鹫背上纵身跳下。
齐墨云稳稳落地，拽住一匹因为失去主人而惊惶乱跑的灰色战马，翻身骑上，逆着溃逃的队伍向北，向东，去寻找比格列主仆二人。
一伙皮盔皮甲的草原骑兵直冲过来，二话不说，对着这个未穿战甲的年轻人齐齐放箭。
齐墨云只轻轻挥手，半空之中的羽箭忽地顿住，然后噼啪落地。
此时他无意杀人，那几个骑兵却各举刀枪，催促战马向前近战。
可是他们的马匹却恐惧地嘶鸣一声，纷纷掉头跑开，怎么拽也拽不住。
一个千户长暴喝一声，将手中长矛奋力掷出。
长矛如雷击电闪，带着啸声直窜过来。
齐墨云手指虚点，长矛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铁壁，喀啦断成数节，掉落草地。
千户长连同他的部属，全都瞪大了双眼。有人低声说道：“此人法力超群，想必是一位大神官！”
“大神官又怎么会孤身一人？我敢打赌，这是一位七阶大武士。”
然而没有人再敢发起攻击，眼瞧着齐墨云策马向东面去了。
所过之处，战马纷纷避让，掉头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