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动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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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神境初成

学院膳堂之内,往日弟子们都喜欢凑在大师兄身旁,与他一块用饭,今日却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

学院二弟子龙舞阳觉得情形有些不对劲,便主动坐到齐墨云身边。不过他也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石文定没有与山长、刺史一道陪着贵客用饭,而是来到了学生伙房。

他拍拍龙舞阳的肩膀,示意他先避开。

白菜、豆腐、烧肉,学院的饭食还算过得去。

齐墨云正在专心吃饭,却听得石文定在他身旁说道:“墨云呐,夫人生于世,谁无父母?西魏天子思母之心,非干朝局,只关乎天伦人情。那北燕皇帝扣住其母不放,这事就是做得不对,咱们理应相助。就算你不愿前往,舞阳他们几个,却是不能不去的。”

他神色变得和蔼:“你的武技,并非我与山长所授,皆凭自家勤奋努力,乃有今日境界,极为难得。舞阳、靖海、云雷等,也是远远不及。不过,瞧在往日同窗之情的份上,你当真能如此无动于衷?”

齐墨云微微皱眉。

他感觉到胸口涌起一阵暖意,这几年师兄弟们彼此督促,互相扶持的种种情形,浮现在脑海。

“比武我是不会参与的,龙舞阳如今也已经晋入揽云境。”齐墨云按下思绪,冷漠说道,“年轻一代之中,已算翘楚,这沿途就算有宵小之辈,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又何必我再费气力?”

话说出口,他又有些后悔。

“也罢,以舞阳之能,就算遇见意外之事,想必也能处置。”石文定宽厚地笑了笑,“不过出去历练一番,对你也不算是坏事嘛——墨云,你再想想,再想想。”

说罢,他拍了拍齐墨云的肩膀,起身走了。

“你还真是古道热肠,”齐墨云感受着心中的不安之感,浓眉皱起,低声自语,“都已经猝亡了,还牵挂着这些师弟们。”

王承仲很快告辞,长公主却并未下山,而是下榻于学院的客房之中。

用过晚饭,齐墨云回到自己的住处,点起陶灯,手抚长剑,运起神识,内照自身。

这位出身贫寒的武道学院大师兄,性情原本忠厚朴实,又十分勤奋刻苦,钻研好学,硬是凭着自家努力,炼出了一身惊人技业,极是难得。

然而也正是因为自家独辟蹊径,无人指点,强行修炼,一昧蛮干,伤损神田意海,以致一夜之间,真元反噬而猝亡。

齐墨云感受到了一阵心酸,一阵悲苦。

他皱起眉头,很不适应这种陌生的情感。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将自己前世所学,与之融合,真正臻于大成境界。

这时却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齐公子可是住在这里?”

齐墨云打开门,眼前立着那位西魏长公主,身后远远地跟着两个使女,还有扈卫。

扈卫都用不善的眼神盯着他,显然对他拒绝相助,很是耿耿于怀。

齐墨云没有理会,只打量着长公主,也没有要请她进来的意思。

西门瑶低下头,轻声说道:“昔年先皇为怀州刺史,燕国大举来攻,先皇败于野战,而城池被袭夺,致使奴等母子三人,陷于敌国之手,被幽禁于东都。后来奴与皇兄虽得以归国,母亲却一直被燕帝扣住不还,至今,天地隔塞,母子异所,已有十年矣——”

“长公主不必再说了,”齐墨云打断了她,“我去就是。”

西门瑶喜出望外,抬头目不转睛地瞧着他。

只是齐墨云冷漠的神色令她感激的话说不出口,只能深深行礼致谢。

砰的一声,齐墨云关上了房门。

他重新盘腿坐下,闭目修炼。

良久,他蓦地睁开眼睛,双目如电。

然后他推开房门,纵身跃起,直飞山巅。

山巅之上,齐墨云伸手指天,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意,直冲霄汉。

满天星斗的夜空,忽然铅云密布。接着,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撒落。

齐墨云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一道粗大的霹雳直劈下来,划破漆黑的夜空,击中他的头顶。

接着,一道,又是一道。

他的身躯微微颤抖,仿佛被凌迟碎剐,剧痛无比。身上的长袍已经被撕成了碎片,这一道道霹雳却助他将体内暗伤,逐一修复。

终于,雨霁,云停。齐墨云神识内照,但见一片汪洋大海,碧波万顷,无边无际,微微闪着金色的火花。在大海的正中心,神田之上,一道剑芒,光耀四方,极为绚丽夺目。

于是他精赤着雪白健壮的上身,再次飞身而起,直掠下去。

齐墨云稳稳地落在自己屋前,长吁口气。

致远堂门前檐下,徐鹤田端坐四轮车内,注视天空异象,微露诧异之色。

然后,他欣慰地点点头。

清晨,龙舞阳、舒靖海、宋云雷三人,打点好行装,与弟子们道别,预备跟随长公主,先经丹凤关进入西魏地界,然后再出铁栏关,往赴东都。

龙舞阳身躯壮实,一张方脸,舒靖海则是肤色黝黑,个头高大。这两个都是农家子弟出身,性情质朴,沉默寡言。

宋云雷却生得颇为俊秀,他出身仕宦之家,生性跳脱,与师兄弟们,有说有笑。

忽然之间,大家都不说话了。

齐墨云另换了一件玄色长袍,戴一顶幞头,腰佩木剑,携一只包裹大步前来,扫视众人:“三位师弟,我与你们一道往东都去。”

“大师兄也要去,”宋云雷很是欢喜,“这可是太好了。有你在,咱们什么都不怕了。”

龙舞阳和舒靖海也松了口气。

“途中如有意外,想来你们三个已足可应对。山长和学监吩咐我同去,不过是图个心里踏实。”齐墨云说着转头瞧向欲言又止的西门瑶,“殿下不用道谢,我并不是因为你。”

西门瑶一时愣住,被噎得无话可说。

徐鹤田和石文定将他们送出山门,两人都察觉齐墨云目光晶莹温润,英华内敛,大有返璞归真之意,心下都暗自诧异。

石文定神色担忧问道:“昨夜雷雨大作,想必是因你而起?你的修行路数,与众不同,咱们都无法指点。你万万不可贪多冒进,留下后患才好。”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徐鹤田也郑重嘱咐道,“一定要踏踏实实,遇着疑难之处,不妨先停一停,千万不能有一蹴而就、侥幸之想。否则,祸患无穷。”

两位长者,殷切爱护之心,溢于言表。

饶是齐墨云心如铁石,也难免感动,他故作淡定:“是,老师们教诲,弟子都知道了。”

石文定到底忍不住好奇:“墨云呐,如今你到了什么境界了?”

“我也不知道。”齐墨云实话实说,对于这个陌生世界的武道境界,他的确不大清楚。

“忒不老实。”石文定笑了,“去罢,一路小心,我和山长,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西门瑶向他们再次行礼,被随扈们簇拥着,缓缓下山。

他们回到迎鹤山东北面的鹤州府城,辞别了刺史王承仲。

留在府衙等候的内监请长公主坐上马车,一行人从北门离开了府城。

行至舞凤河畔,公主弃车乘船,逆流而上。然后他们再次翻山越岭,进入溆江流域。

长公主幼时在东都,捱过不少苦日子,因此长途跋涉之时,并不显得如何娇气。虽然她气力不济,一日行进不了多远,却从未叫苦叫累,反倒一心期望早日赶回国境。

龙舞阳等修炼之人,更是身躯矫健,如履平地,十分轻松。只有那几个内侍和使女,暗自叫苦不迭,可是瞧见公主急迫神色,谁也不敢言声。

这支小小的队伍晓行夜宿,翻过山岭,再乘船沿溆江而下,直往万里澜江。

瞧着清澈碧绿的溆江之水,几个内侍都松了口气:“经此往北,除了水路,都是平地,咱们再不用爬山下坡,可算是松快了。”

坐在船头赏景的齐墨云却嗤笑一声:“大江大道,路是好走了,只怕是暗藏危机。”

宋云雷困惑不解:“大师兄,咱们仍在南楚国界,能有什么危机?”

“公主殿下若在南楚国境出了意外,才是说不清道不明之事。”齐墨云神色淡然,“等咱们进入了西魏地界,反倒会太平了。”

几个内侍吓了一跳:“齐公子,可不能吓唬咱家。有你们几位高手护卫,能有什么人敢来冒犯?”

“鹤州武道学院,地处偏僻,名声不显,自然会有人觉得咱们好对付,想来试探一番。”齐墨云扫视几个师弟,低声嘱咐,“咱们处处都得小心戒备。”

龙舞阳轻轻点头,舒靖海嘴唇紧抿,握住了刀柄。

溆江蜿蜒向北,注入奔流不息的万里澜江,对岸隐约可见西陵州城。

码头之旁,船只不少,脚夫渔夫,各自忙碌。

画舫横过大江,靠岸之时,西门瑶步出船舱,就在这时,旁边一条渔船之上,一个头戴斗笠的渔翁,忽然起身,手中长长的钓竿猛地甩动。

那只鱼竿长逾三丈,瞬间袭至立在船舱门口的长公主面门。

宋云雷眼疾手快,锵啷一声,拔刀直劈下去。

叮的一声,那支竹竿竟然硬如铁石,虽然被挡开,却震得他虎口微疼。

宋云雷一声暴喝,飞身跃起,长刀如电,直扑渔船而去。

船头的龙舞阳、舒靖海,立即抢在西门瑶身前,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西门瑶面色发白,娇躯微颤。

那渔翁轻噫一声,纵身向后,躲开了宋云雷迅捷无伦的一刀,口中赞道:“鹤州武院,倒也有几分了得。”

“贼子休走。”宋云雷脚尖在渔船船头轻点,再次跃起,速度极快,紧追过去。

两人先后落至岸上,宋云雷立足未稳,那支竹竿已经带着尖利的啸声,如毒蛇吐信,顷刻袭至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