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有人生来

“可以啊陆心温。”

林小蕊吧唧着嘴凑在电脑前围观，陆心温轻拂开她脑袋：“你要不充当水军去帖子下面说几句好话？”

“我才不。”林小蕊拿着苹果回到自己床边：“我的认知还停留在他是你哥哥的阶段。”

陆心温挑眉，从塑料袋里拿出另一颗苹果扔给她：“你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心温，白老师让你去办公室找他。”宿舍门被推开，室友于薇朝里喊。

陆心温与林小蕊对视一眼，叹了口气下床，换好鞋往外走。

站在熟悉的办公室门外，陆心温深吸了一口气。

走进去，白仁霖正埋头专注写着什么东西，她叫了声“老师”站在一旁安静等待。等待的几分钟内，她想好了许多开场白，还没等她开口，白仁霖便看着她扬起了嘴角。

“上次介绍给你的那个比赛其实是我朋友办的，她想见见你。”

那次比赛她投的作品并没有获奖，原准备再画一幅投过去，但因为李励那件事搁下了。她看着白仁霖的眼睛，试图弄懂他朋友为什么想要见一个作品并不足够优秀的人。

白仁霖发出一声轻哼低下头：“以后你有问题，直接问出来，不要瞎猜。”

被看穿的窘迫袭上脸颊，陆心温捏着手指将目光挪到一旁：“我只是奇怪为什么您朋友会想要见我。”

“我拜托她的。你是一个好苗子，我不希望你因为周围的纷扰耽误了本应该专注的事情。她是个比较擅长和人聊天的姐姐，关于画画，或者生活，你都可以跟她聊聊。”

陆心温握着手里那张设计精美的名片，走过主楼，走过食堂，停在宿舍门口，坐在花坛边发呆。

关于学习这件事情，她好像从没有从任何人嘴里得到过她怎么样的评价。只接收过永恒不变的要求：好好学习，考上重点。

现在真考上重点大学了，大人的愿望成真，好像任务也完成了。

她拨通陆从贤的电话，那股刻意忽略的想念随着绵长的嘟声慢慢升起，又随着冰冷的提示音狠狠砸下。

她好像感受到那股凉意蹿到了背脊。

力道随冰冷再次砸到背部的时候，她才醒过神来回头，手摸上不知黏了什么液体的背部，她起身瞪着经过的所有人，想从她们伪装的神情中找到“罪魁祸首”。

没人看她，来来往往，都挂着笑。

她握紧拳头，转身走进宿舍大门。

生活的暗从不让她失望，就算她夹着尾巴做人，也总会有藏在暗处的无数个“魏雅”对她抛石子吐唾沫。

在校论坛贴各种关于她的谣言，添油加醋地描述她与混混秋零的“美好”爱情。

她怀疑有的人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讨厌陆心温，只单纯的因为别人都在骂，都在欺负，所以断定她不是个值得好好对待的人，觉得“我再附和一句”也没什么。

她认了。也许有的人生来被围观，有人生来只敢做个藏在面具后面说三道四的小丑。

只要她足够强大，他们就无法伤害她柔软的内心。

她不再死磕着要生活给她每件事的答案和处理结果，她不再看校论坛，也不再瞪着双眼仔细搜寻人群里好像在对着她指指点点的身影。

她和始终站在她身边的少数人谈天说地，聊学习，聊梦想，聊爱情。白仁霖给她的那个名片，被她放进了铁盒中。她没有打过那个电话，她怕从别人口中说出的安慰无法真正安慰到她，反而让她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好意。

暑假，她依旧没有回淅舟，也依旧没有收到来自淅舟的任何电话。

她像是被遗忘的孩子，不过还好，有秋零，叶虎，还有决定陪她一起留下来打工的林小蕊。

“不过咱们跟他们住一个房子会不会不太好啊？”

林小蕊拎着东西看着走向自己的陆心温皱眉，哪怕卧室门可以锁，哪怕认识了有一段时间，她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放心吧，我当你的守卫。”

为了省钱，陆心温一分钱也不敢乱花。

林小蕊叹出一口气，锁好宿舍门，挽上陆心温胳膊。

无论第几次看见叶虎，林小蕊还是会条件反射地往陆心温身后缩两步。叶虎松开门把手放两人进门，秋零正坐在地板上翻着本书。看见她们，他起身迎上陆心温，接过她手里的包裹，抱了她一下。

“我说，以后你们俩在我们面前稍微收敛一点，我怕心脏骤停。”

“同意。”

叶虎幽幽飘来一句话，惹得几人笑出声。陆心温接过林小蕊手里的包走向唯一的卧室，里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床单被套也都换了新。

她扬起嘴角，朝客厅说了句“谢谢”。

林小蕊瞥见堆在角落的东西：“那是什么？”

“帐篷。”

“拿来做什么？”

叶虎抬眼看了眼抱手倚在卧室门口的秋零：“他说改天要去露营。”

“哇！”林小蕊“蹭”地站起来吓了叶虎一跳，他咽了咽口水往后挪了挪。

“听起来很棒诶！什么时候去啊？一起去？”她盯着叶虎，叶虎翻着被秋零扔在地板上的杂志：“不上班，不下雨，天气也不太热的时候。”

“你说话真的很一板一眼，跟你粗犷的形象不太搭。”

一阵沉默，林小蕊怀疑自己踩到了狮子尾巴：“我的意思是……”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法选择。”他顿了顿：“身材不赖他们。”

林小蕊抿嘴忍住笑，坐回地板正对着电风扇吹走满身热气。叶虎抬头瞥了眼她被吹起的马尾，晃荡着像地里的麦穗。

没了学生的大学城，街道也变得冷清，除了之前在这里找到固定工作的秋零和叶虎，陆心温和林小蕊找了好几家店铺都说不用暑假工。

没有办法，她们俩又跑去更远一些的繁华街区，找到了一份寿司店和烘培店的兼职工作，两家店面只离了几十米的距离。

一切都好，只是离秋零他们稍远一些，坐公交要接近二十分钟。

远离了纷扰的校园，这里没有人在陆心温背后议论，人人都忙于生计，她也是。早起四人一起用餐，小区门口道别，和林小蕊手挽着手去上班，午饭和她见面聊一聊有没有新鲜事，下班一起回家，四人共用晚餐，打打闹闹，吐槽下当天的烦累。

这是陆心温之前从未曾想象过的一种幸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