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多个心温不行吗
这里的一切，在看见魏雅之前都是美好而充满希望的。
陆心温对魏雅的了解除了“李励女朋友”之外别无所知，她自然从未想过会跟她在同一个大学相遇。
林小蕊挽着她胳膊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看着面前打扮精致，抱手盯着她们的女孩询问陆心温：“你朋友吗？”
“不是。”
所谓重生，就是抛掉以往的一切，假装它从未存在过一般昂首挺胸，照着心目中那个完美的自己向前走。
可陆心温想抛下的过去，却像只可恶的臭虫，紧咬着她衣袖不肯松口。
魏雅握住她肩膀的力度甚至比那年还要强一些。
“你想做什么？”
眼前的大红唇似笑非笑，明明握着她却转向了她身旁的林小蕊：“你有男朋友吗？可要小心陆心温，她最喜欢勾搭有女朋友的男人了。”
“再昂贵的化妆品也散不去你嘴里的恶臭。”
“你——”
陆心温用力拂开她往外走，一直走到食堂门口才停下脚步，松开拉着林小蕊的手。
“我不是那种人。”她没有转身。
“嗯，知道了。”
林小蕊没有追问她魏雅是谁，也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会那么说。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走到她身旁挽住她胳膊：“走吧，今天我想吃烤肉拌饭。”
陆心温看着她的侧脸，那天在火车站皱眉对着腿脚不利索的父亲抱怨的女孩，在脑海里逐渐模糊。
如果说在梧艺大遇到魏雅的惊讶指数是五颗星，那时隔两年再收到李励的消息的惊讶指数便是十颗星。
陆心温看着那串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发呆。
-我是李励，你还好吗？-
该怎么回复这样一则看似旧友问好的消息呢？明明那次打架事件以后，她以为他们已经从暗恋与被暗恋的关系变成了互相讨厌。
想起魏雅咄咄逼人的样子，她删掉短信，将手机放到书桌，端起一盆脏衣服出了寝室。
洗好衣服再回到书桌时，李励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我跟魏雅分手了。-
陆心温眉头紧皱，想了很久回复了一句“与我无关，祝你幸福”。
她不想猜测他为何要告诉自己他已经分手的事情，她已经不是当年看见他就会雀跃的陆心温，他也不再是她心目中那个温柔聪明，优秀的李励。
手机短信却像不死心般一条接一条地来。
-我最近遇到点事，可以跟你聊聊吗？-
-那次你跟魏雅打架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
-我只是想跟你做回朋友。-
陆心温看着屏幕上丝毫感觉不到诚意的几句话，“对不起”“做回朋友”，都像是在嘲笑她当初看走了眼。她按下通话键，没响两声就被挂断。
想要再拨一次的时候，秋零的电话打了过来。
“什么时候画我啊？”
没有问好，没有寒暄，接起便抛来一句询问。
距上次在车上提议要画他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陆心温看了看桌上的课程表：“这周三下午？那天下午没课。”
“好，我来接你。”
“不用”二字还没说出口，电话就被挂断，陆心温撇了撇嘴放下手机。好像每次跟他的通话都是这么简洁明了，直切主题。
叶虎手盖在刚掺了热水的泡面盒上，盯着秋零目不转睛。
秋零放下手机，收起嘴角看着他：“怎么了？”
“不是说好我们相依为命到死吗？”
叶虎不带表情的一句质问，打在秋零心上“咯噔”一声。他想起了那年将满脑袋是血的叶虎从芦苇丛中拉回马路的场景。
“是啊，相依为命到死。”
“我不傻。”
热气透过包装纸蹿进他手心，有些滚烫。
秋零看着他低垂下去的眼，伸手搭上他肩膀：“多个心温不行吗？”
“你才认识她多久。”
“不久，但又感觉好像很久了……”秋零靠在椅背上，看着掉了些墙皮的天花板思考：“不过我不也就只见过你一面就救了你吗？”
“那不一样。”
“一样。”
“不一样。”
“一样的。”
叶虎没再反驳，将其中一碗泡面推到他跟前：“吃吧。”
没有秋零，就没有叶虎。
这是他十三岁就懂了的道理。
他掀开包装纸，里面的热气就着香味逃也似的蹿出盒子，就像当年从那个可恶的女孩手下逃走的自己一样，慌乱而迫切。
***
那个沉重的玻璃烟灰缸砸向自己的时候，他还盯着里面那未清除干净的烟灰看了好一会儿，砸到眼睛的前一秒他侧了头，只“嗡”地一阵眩晕，鲜血爬在头发里瞬间温热了皮肤。
那群恃宠而骄的小孩们吓坏了，只有她——那个从他来到这个家里的第一天就想尽办法折磨他的女孩，抱手看着慢慢滑倒的自己笑个不停。
他忘了是自己走到了芦苇丛中，还是被人从路边推了下去。他只记得趴在里面舒服极了，像熬了三天三夜终于摸到了温软的床，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秋零将快要熟睡的他拍醒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地低吼了一声。
而后他感觉自己被一个瘦弱的身躯扛到了背上，艰难地爬上公路，再一步步回到了那个富丽堂皇的家中。
看见面带担忧的“爸爸妈妈”那一刻，他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骄傲女孩。
而后他听见了女孩尖叫着哭闹的声音，“爸爸妈妈”惊慌的声音，还有……秋零的那句“我都看见了，是她推他下去的”。
***
也许没有秋零的那句话，他就算被救了也活不到现在。
“爸爸妈妈”不会因为担心亲生女儿被法律制裁而给了他一套房子，不会因为愧疚无法继续抚养他而给他一笔钱，也不会悄无声息地逃离梧市，好像生怕他会返回去纠缠他们一般……
他其实只要一句道歉。
偏袒亲生孩子，他理解。
只是要闹明白他们捡了他又丢掉这件事情，还要些日子。
他放下手里的叉子，将自己的泡面推给正吸溜着汤底的秋零：“我不太饿，你吃吧。”
秋零放下空盒揩了揩嘴：“我已经吃撑了。”
说完，打了个饱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