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甘霖（弱弱地求波推荐票）
小暑过后的天，太阳火辣辣的，大地一片热腾腾，连一丝风都没有。
甘霖走在一条长廊上，不断挥舞着长长的衣袖给自己扇风。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汗如雨下，好似连这新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走到长廊的尽头，甘霖推开一扇门，自顾自走了进去。他轻车熟路地走到窗户前，扯过几块窗帘。再推开窗，顿时便有大片大片明晃晃的阳光落下，整个屋子也一下子变得亮堂堂的。
“甘......甘霖......甘霖......凉”
几声软弱无力的呼唤突然传来，甘霖挠着头望了半天，这才看到在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条胳膊的陆放。
甘霖赶忙快步走上去，砰砰砰地跪地叩了三个响头，“师兄，您醒了？”
他等了片刻都没有回应，这才挠挠头，起身拉扯陆放身上的被子。外面骄阳似火，不知为何，陆放的被子里却沁凉如水，好似里边藏有冰块一般。
甘霖一把扒开床上的被子，找出被层层被子覆盖住的陆放脑袋，他用手指撑起陆放眼皮，“师兄，你找我？”
从睡梦中醒过来的陆放只觉全身乏力，勉力拍开他的手，强行压住给他一拳的冲动，“甘霖......甘霖凉啊甘霖，你......你这么早吵醒我做什么？”
甘霖挠挠头，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伸手指了指窗户，“秦长老说这窗帘要拉开，这阳光你得......你得让它照进来。”
陆放又眯了会，这才有力气直起身子，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看这天色还早，这觉睡得不过一两个时辰，有点没睡够。他揉揉眼，没好气道：“你要记住，我才是你老大！按照宗门规定，你只需要听我的话！”
甘霖挠挠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但是你是秦长老的弟子。我得听你的话，你得听秦长老的话。那我还不如直接听秦长老的话，还省事。”
“都说你傻，我看倒未必，”陆放瞥了他一眼，这才瞅见他额角青一块紫一块的，“老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在这院里，我们老大小弟相称，不用管什么宗门规矩。出了院门，再另外算，到时候你爱怎么磕头怎么磕头，我不管你。”
甘霖摆摆手，乐呵道：“没事没事，陆放师兄你不用心疼我，叩首这是我们外门弟子作为伴当该有的礼节。我比较笨，与其以后不小心忘了行礼，被巡逻的戒律堂弟子主导把柄，还不如养成习惯，一开始就把礼节做好。”
陆放白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云玄宗的弟子辈，呈现着规则森严的金字塔结构。
弟子辈中，最上层的是首席大弟子，然后是一些戒律长老，丹房长老等重要长老职位的亲传弟子，紧接着的是如陆放这种的内门弟子，最后才是如甘霖这些的外门弟子，以及最底层的杂役弟子。
内门弟子必须得金丹元婴之资的弟子才能担任，每个内门弟子都可以选一个外门弟子担任自己的伴当。这些外门弟子名为伴当，实则和内门弟子是主仆关系，伴当每天都得给自己的主人叩首行礼。甚至还有内门弟子无故打死伴当，却无人追责的荒唐事发生。
陆放不喜欢伴当，奴仆这些词，所以就很干脆地让甘霖喊了自己老大，自己喊他小弟。至于他的小弟为什么是甘霖这么个看起来傻里傻气的人？这事真是狗血，与他“甘霖凉”的口头禅有关。
陆放打了个哈欠，“没什么事就出去吧，我要再睡会。”
甘霖犹豫片刻，“宗门月供发下来了，这次......”
陆放斜靠在床头上，眯眼回道：“不用问，照旧。”
甘霖支支吾吾的，“可是这次的月供丹药中，黄芽丹只有两颗，要不我......”
陆放愣了下，不过依旧摆手重复着先前那两个字，“照旧。”
甘霖又犹豫了。
在云玄宗里，如他这般的外门弟子，月供丹药是极少的，三个月不过一颗练气散。可陆放每次都让他代领月供。而且陆放作为内门弟子的月供丹药里，除了黄芽丹外，其余所有的月供丹药一概不要，全部留给他。
甘霖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实在架不住陆放那既然你不要，那我就直接扔掉的架势。
他本来是云玄宗一个不知名的杂役弟子，连月供丹药都不配拥有。在陆放师兄最为辉煌，入门即被秘密加封为首席大弟子的时候。甘霖不知为何，意外被破格提拔为陆放的伴当，身份地位比寻常的内门弟子还略高一筹。
后来，陆放“修炼”出了问题，坏了资质时，才从首席大弟子的位置不断下挪到如今的内门弟子。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宗门里开始有些闲言闲语。说什么他甘霖跟错了这么个骗子主人，没当两年的首席大弟子伴当，就被打落凡尘，这会儿可能正一肚子火。
对此，甘霖不以为然。
什么心生怨念，一肚子火的都是屁话，这些他可是万万没有的。如果不是陆放，他这会儿可能还在宗门里当着他的杂役弟子。
杂役弟子最少需要做满十二年以上的时间，才有一丝机会转成外门弟子。而如今他能提前那么久担任外门弟子，已经足够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着乐呵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甘霖很了解陆放的脾性，说一不二。他拿出一瓶丹药，“这两颗黄芽丹我给你放桌上了，其余的我都拿走了。跟往常一样，师兄如果你反悔了就来找我，我等过两周的时间才会吃这些丹药。”
他顿了顿，补充道：“对了，顾婉清顾师姐的伴当雪晴姑娘刚来过，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她说顾师姐想见你，还说一定要我今天之内给她回话。”
这事，虽然经历过很多次，但甘霖每次还都觉得很不可思议。顾婉清师姐是宗门里资质最好的首席大弟子，也是宗门第一美人，板上钉钉的云玄宗下任宗主。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竟然三番五次地请求约见自家陆放师兄。
而且，看陆放师兄的样子，好像每次都......不怎么耐烦？
果不其然，陆放没好气地摆手摇头，“不见，就说我沉迷炼丹，没空见她。”
甘霖显得有些为难，“这话连我都不信，师兄你这么懒，怎么可能炼丹？再说了，顾师姐是继你之后的宗门首席大弟子，人要随便说两句，丹房的人肯定把宗门药材领取记录主动奉上，到时候不就露馅了？”
陆放挥手赶人，“那你自己编个理由吧，编不到就说我死了，要找我，去阎罗王那找。”
甘霖哦了声，指指门外，“那师兄我就先走了。”
他刚想离开，陆放忽然开口，“对了，你帮我打探下附近有哪些宗门。额......宗门长老和掌教的实力跟我们宗门差不多的就行。”
“......师兄你要这个做什么？”
“没你的事，照做就行。”
“......哦。”
“把门带上。”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