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试训
电话挂断了，苏叶把手机收起，来到阳台吹着晚风。
明天他就要离开了，前往梅斯。
一旦做下决定后行动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或者说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期待这一天了吗，查找通往梅斯的班车，决定好行程。卧室里放着小小的行李箱，那是外祖父的旧物。那个老人现在在客厅里，听着深夜的广播。
他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手心，那是块小小的怀表，表壳已经有些老旧磨损，看起来是有些年纪的旧物，他把怀表打开，看着里面的照片出神。
.
.
戈曼坐在椅上，桌旁放着半瓶喝剩的香槟，博因已经离开了，明日他决定和苏叶一起去梅斯，所以需要快些回去准备，这间狭小的餐馆夜晚就是间酒吧，男人们聚在一起喝酒，自由自在的大声说话。他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转头看着这间餐馆的装饰，那是幅肖像画，画里的男孩穿着里昂的球衣踩着足球，一脸骄傲。
这个夏天才刚刚开始啊，他看着那副画笑了笑，把酒倒进喉咙里，一饮而尽。
.
.
.
第二天的清晨苏叶拖着行李箱走在里昂的街道上，不远处有间长期出租的旧宅，那里是博因借住的地方，那是他和博因约好的地点。可他转过了拐角，戈曼正靠在一旁的柱子，和他四目相对。
“你果然来了，戈曼。”男孩走到他身前，把手里的瓶装水丢给他“而且昨晚又喝了一整晚酒，你这家伙真是毫无节制。”
“这可是成年人的享受，苏。”戈曼把盖子拧开，慢慢地喝水“我可就这点消遣了。”
“而且你昨晚一晚没睡吧。“他看着这个男孩的黑眼圈笑了笑“太紧张了吗。”
“只是有点睡不着而已。”男孩转过头去，揉了揉脸“去梅斯的路上我会好好休息的。”
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看着清晨的街道。这条长街上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狭小又安静，戈曼看着那个即将踏上旅途的男孩，摸了摸他的头。
远处是博因的身影，他已经下楼了，在周围四处张望。苏叶转过脸去，身旁的男人笑着推了推他，他下意识想要说话，但最后却忍住了，默默拖着行李箱离开。
戈曼看着那个男孩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他握住苏叶送给他的瓶装水，抬头看着晴朗依旧的天空。
“对不起了，苏。”他低声说。“可你不能再停留在这里了。”
.
.
两个小时后，开往梅斯的班列正式出发。
博因坐在开往梅斯的列车上，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景色，身旁的男孩已经睡着了，浅浅地呼吸着，他转过身去，看着这个男孩毫无防备的脸，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雷利风行的小子啊，抢到了票，把一切都安排地妥妥当当。结果却因为太紧张一晚上睡不着吗，果然还是个小孩啊。
他看着这个眼前睡着的孩子，这个人就是他一年来的唯一成果了，不久后他就会踏上梅斯的土地，他会拿到梅斯的青训合同，还是孤零零回去呢。
每座城市都是一样的啊，讨厌失败的废品。
“呐，小家伙。”他看着那个男孩的睡脸“你会成为征服者，还是沦为失败者呢。”
男孩没有回答，睡容沉静依旧。
列车轰鸣地奔驰着，驶向远方。
.
.
.
弗朗诺站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的球场，慢慢喝着杯里的咖啡。
身后的门被打开了，他转过头去，是自己的助手，手里还拿着一份资料，那些纸张带着油印的气味，显然刚从打印机里打印出来。
“今天有个试训的孩子要来，弗朗诺。“助手凯尔走过来，把这份资料放在他眼前”是从里昂带来的，博因发现了他，今天下午就会到梅斯。”
“里昂的孩子吗，说起来两天前博因的确给我打了个电话。”弗兰西斯翻开资料，细细端详博因的报告“那不是他两天前发现的家伙吗，他昨天才把这家伙的视频给我，今天就把他带过来了？”
“不过是里昂的弃徒罢了。”凯尔摇了摇头，显然知道内情“这也太胡闹了。”
“谁知道里昂会不会看漏人，毕竟他们拥有太多天才了，而且人的成长可是很快的啊。”弗朗诺慢慢翻着手里的资料“这个孩子似乎比我想的还要有趣啊。”
“这家伙已经十五岁了，还在业余场上浪费了三年。”凯尔表示异议“我可不看好这家伙的未来。”
“那就试试水好了，凯尔。”弗朗诺笑了笑“下午不是有一场U17和U19的练习赛吗，让他上场好了，刚好U17青年队里的曼因请假去学校考试，球队里还少个边路的人选。”
“这孩子才十五岁，弗朗诺？！”
“十五岁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这可是对阵比他大好几岁的队伍，差距太大了，队里的孩子们也会不满意的。”凯尔继续出声反对”而且让一个长途跋涉的孩子刚来就踢训练赛，未免不公平。”
“所以那才有意思。”弗朗诺视线依旧停留在那座球场上，可那个老人的神情忽然变了，高傲又肃穆“这可是职业的世界，天赋，性格，还有努力在这里才有价值，还有什么能比一场比赛来证明这些呢？”
“你还记得阿德巴约吗，凯尔，那家伙刚来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那头年幼的魔兽来的时候也是十五岁，刚来的时候同样的不起眼，可他在第一场训练赛里就轻松撕碎了对面的中卫，那些人的身体和技术在他面前一碰就碎，那些同龄人们根本无法和他对位，两年后他轻松晋升一线队，对有些人来说年龄从来不是理由和借口，而是升值的筹码。
“你这么看好这孩子吗？”凯尔有些惊讶“真是罕见。”
“我只是看好博因罢了，毕竟这些年可是和这家伙打过不少年交道了，那家伙作为球探的眼光可不差。”弗朗诺回过头来“而且这可是那家伙一年来，才有自信从里昂带回来的人。”
那家伙可是很清楚的，这座城市一样不欢迎废品啊，无论是什么人。
.
.
.
苏叶拖着行李箱缓缓走出火车的站台，来到一旁的角落里，听着人群们的低语。这座城市位于法国的的边界，与德国相邻，这座火车站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被考虑用于军事，所以有着极为宽阔的站台，来来往往间有说着德语的人，他听着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旁的博因急匆匆跑来，他在男孩面前停下，神情微妙的看着他。
“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博因说“你听哪个。”
“一起说吧。”
“下午有场训练赛，苏，”博因顿了顿“U17那里还缺个边路的替补，主管已经决定让你上了，就当是试训了。”
“手底下见真章？“苏叶愣了愣“梅斯原来是这种风格的吗？”
“不仅如此”博因有些无奈“这场训练赛是U17和U19的训练赛。”
对手可不是同龄的小孩，而是近乎于大人们的肌肉丛林。
“这还真是有点难度。”苏叶神情微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过这种类型的试训。”
“这可能是我的问题，”博因摸了摸头“毕竟你是我这一年来唯一带回去的孩子，他们可能有点重视。”
“然后就让一个离开了青训三年的家伙上场就踢U19，这就是梅斯的青训主管吗，感觉完全是个性格糟糕的家伙啊。”男孩忽然有点头痛“我只是想要个青训合同而已，又不是来踢馆的。”
“那家伙的确有些时候有点奇怪。”博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实际还算是个不错的总管哦。”
“你这表情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苏叶低声吐槽。
他们拖着行李箱走在这座已然矗立近百年的建筑里，这座建筑由德国人设计并建筑完成，作为旧日帝国时代的一部分，所以这座建筑内部的装饰有着极强的罗马式风格，格局宏大却又明亮简洁，男孩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地板，道路在他眼前蔓延开来。
无所谓了，他想着。
“该出发了，博因。”苏叶转过头去，那个男孩忽然笑了起来“既然来了，就让我见识下梅斯的水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