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怀着期盼不安的心情，程依珺一整夜都没有睡安稳，因牵挂着依璇的下落，天微微亮就起床。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给高明轩发一个信息，告知他自己准备去最近的村落寻找依璇，接受到高明轩再次提醒她小心的短信息后，就出发了。

身穿运动套装的程依珺坐在出租车内，看着窗外的景色，脑中想到儿时与程依璇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见到程依璇的心情更加急切了。

即便如此，程依珺仍是镇定心神，在脑中回忆地震发生前，最后一次与程依璇在家中见面时，融洽相处的场景。她深刻的记得，那天是劳动节，对于身为高三学生的自己来说，是难得的放假时光。

素日里课业紧张，作业非常多，碰上了休息的时日，程依珺喜欢多睡一下懒觉。然而，最小的妹妹程依珊难得见到回家的大姐，想要和大姐玩耍。

故天大亮，程依珊就醒过来，直接从自己床上，跳到程依珺的床上。她整个人压到程依珺身上，还用手捏住了程依珺的鼻子，使得程依珺快要无法喘气。

故程依珺不得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一睁开眼，就看着对自己露出笑颜的程依珊。她满眼宠溺的摸摸程依珊脑袋并说道：“依珊，你先起来，我马上起床给你们做早餐。你想要吃什么？”

“大姐，我要吃蛋炒饭，你炒的可好吃了，妈妈都比不上！”依珊开心的在床板上跳起来，看得依珺深感好笑的摇摇头。

向来行动派的程依珺起床看着正在梳辫子的程依璇，亦是询问道：“依璇，你想吃什么？我照样给你做！”

“大姐，我没心情吃啊！我模拟考，数学又考砸了，我向二哥请教，他嫌我太笨不愿意教我！我上小学的时候，数学就一般般，这初中的数学和小学的比起来，简直是两个段位。”程依珊兴致缺缺的低着头，停下梳辫子的动作。

“不着急，我们吃完早饭后，你把模拟考的试卷给我看看。我针对你的短板，给你临时补习一下，争取期末考试取得好成绩。”程依珺见程依璇心情微微好转，转身将床上的依珊抱到她自己的床上，将自己睡觉盖的薄被折叠好。

程依珺再次转身，见到程依珊仍是开心的在床上蹦蹦跳跳，故意虎着脸说道：“依珊，快点把衣服和鞋子穿好，让二姐帮你梳辫子。依璇，我先去煮早餐，你们行动快一点。”

程依珺离开房间，将虚掩着的老式大门打开，准备往厨房走去时，听到对面房间传出二弟和四弟的吵闹声。她立即站到房门口，准备推门进去时，却发现房门被反锁了。

听到里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程依珺大声说道：“允轩、允辙，你们又为了什么小事儿，争吵啊！我警告你们，不准打架，谁要是动了手，我不管错误在你们当中谁的身上，都不准吃早饭！”

话语刚落音，房间里面的争吵声瞬间消散，下一秒，程允轩将房门打开，对程依珺服软说好话：“大姐，别这样，我知道错了！下次，允辙在擦掉我写完的作业，我骂几句，不打他总行了吧！”

“你别在我面前装乖，故意说出这样博取我同情的话语，你是什么馅儿的。我难道，还不清楚吗？我警告你，少逗弄允辙，把他惹怒了，撕了你的作业纯属你活该！还有，平日里在学校多多照看依璇，时常帮她补习下数学，她脑子没有你灵活，你不是不知道！”程依珺见程允轩表露出不爽，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大姐，我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打我！我们四个小的之中，从小到大你都偏袒依璇，老是针对我！”程允轩不等程依珺回应，翘着嘴巴绕过她去往厨房。

程依珺无奈的摇摇头，跟在程允轩身后，轻声解释道：“允轩，我确实偏袒依璇，但我不觉得自己的行为错了！咱爸妈虽说不像别家的爸妈那样重男轻女，但也没法做到真正的公平。我是长女，爸妈初为父母把所有的关爱都给了我，我五岁那年，你和依璇一起出生。当时，全村人都羡慕妈妈生了龙凤胎，在我们这个重男轻女的乡下，家中有了你的到来，爸妈把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到你的身上。你们三岁那年，妈妈意外怀孕生下了允辙和依珊，又是龙凤胎，他们把大部分关爱集中在两个小的身上。再加上，你读书的成绩向来比依璇好，爸妈更加不注意依璇了。而且，依璇从小听话懂事儿，叫她往东，她不往西，都不知道在爸妈面前争宠。爸妈见她乖巧，自然会忽视她一些，我处理你们之间的矛盾，若不偏袒一些依璇，你让她如何想。”

言及此处，程依珺见程允轩手握牙膏没有任何动作，软下态度轻声说道：“允轩，按照我们中国人传统的习俗，不论是我、依璇，还是依珊，我们长大了，到了一定的年纪，都会从这家里嫁出去。你虽是老二，其实是家中长子，你要承担起哥哥应尽的责任。难得放假回家，不要老想着捉弄弟弟妹妹们，他们不会写作业，你要教教他们。”

“大姐，在你眼里，只会捉弄弟弟妹妹们的我，是一位失败的哥哥，对吧！”程允轩用水汪汪的眼神看着程依珺，使得程依珺心都快化了。

为了防止上当，程依珺将目光移到牙膏上，用力按出最后一点到牙刷上。然而，程依珺却没有注意到，程允轩快速抓了些盐，放入到她已经装着清水，准备用来漱口的杯中。

等到程依珺端着瓷杯去到院中的阳沟前，与程允轩并排站立，含了口水在嘴里时，竟尝到了非常咸的味道。她用力把水喷出来，看得保持刷牙动作的程允轩笑得连水杯都拿不稳了，单手捂着肚子大笑着。

程依珺心中即刻被怒意填满，将一杯水尽数倒入阳沟中，扬起瓷杯意欲对着程允轩的脑袋敲去时，程允轩撒腿跑出了自家的院子。程依珺不愿饶他，拔腿准备去追他时，被突然到达身前的程依璇制止了行动。

程依珺满眼不悦的盯着程依璇示意她放手，却听她理智的说道：“大姐，不要去追二哥，以他爱捉弄人的性格。他肯定会沿着小道，把你绕到山上的水库那边，他再从小路抄回来。到时，你就漫山遍野的去找他，他却在家里等着看你第二次笑话。所以，我们还是刷牙、洗脸、吃饭，按部就班的来，让他在外面瞎跑一圈再回来。”

程依珺仔细思量一番，觉得非常有道理，看着程依璇的眼神都不像平常那般，充满怜爱。她反倒是，满眼防备的开口：“依璇，你不会是，跟着允轩相处久了。往‘近墨者黑’的方向，发展了吧！”

“哎呀！大姐，你说什么呀！被捉弄的次数多了，还不准我长点记性吗？难道，要我一直傻下去，成为二哥茶余饭后捉弄的对象吗？”程依璇不愿继续与程依珺沟通，直接走到厨房去拿自己的牙刷。

被留在原地的程依珺再次思考一番，认为程依璇说得在理，想要含口水到嘴里，却发现瓷杯是空的，才想起来盐水被自己掉到了。她重新去到厨房的水缸前舀水，再次站立到阳沟前开始刷牙时，程允轩做贼似的回来了。

程依珺不愿看到程允轩，随意刷了几下，便去厨房打水洗脸。她再次询问依璇、依珊、允辙想要吃什么，就开始为三人做早餐，将程允轩彻底无视。

待到程依珺做好蛋炒饭和白水煮鸡蛋、玉米，就让大家各自选择，到最后剩下一碗蛋炒饭给程允轩。她见程允轩小心翼翼不敢动筷子的模样，十分的愉快。

程依珺想到程依璇对自己说，报复程允轩最好的方法，就是什么都不做。让他一整天处于小心谨慎的状态，让他误以为自己会在一切与他相关的物品里面做手脚，让他深刻体验一下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滋味。

起初，程依珺不想按照这个方法行事儿，想要直截了当的揍程允轩一顿，但见到程依璇态度坚定，便按照程依璇的方法来做。

现在，看到效果比自己预料中的还要好，程依珺开心得大笑出声来，对着剥鸡蛋的程依璇挑挑眉。反观程依璇不动声色的吃着鸡蛋，满眼无辜的望着不敢吃饭的程允轩，心中却在大骂他‘活该’。

回忆进行到此，随着车子颠簸的幅度加大被打断，程依珺透过窗户看着坑坑洼洼的泥土路，担心出租车的轮胎被割破掉。她立即出言：“师父，前面的路若实在不好走，就算了吧！我可以下车走过去！”

出租车司机不但没有答应，还热心的说道：“你这个小娃儿，肯定是不常来这里，我们的车子走这点路，是家常便饭。你就安心的坐着，再有一个半小时，就到达镇上的派出所。到时，你自己去租个电动三轮摩的，让开摩的的师傅送你进村。进村的路太窄了，我们出租车不好行驶，我就不奉陪了！”

“师傅，谢谢您！您真是，好人！”程依珺诚恳的笑着，看得出租车司机直摇头。

“小娃儿，我也谈不上什么好人，你坐我的车子，给我钱。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这里是乡下，又是荒山野岭的。乡下人都不懂什么法律常识，你外地来寻亲，不认识的人不要多说话。而且，你穿的一身名牌，要小心被心术不正的人骗钱。”出租车司机善意的提醒，使得程依珺非常感动。

“师傅，谢谢您的好意！但我还是相信，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一些！”程依珺乐观的态度，使得出租车司机不愿意多说一句。

接下来的时间，程依珺和出租车司机都保持沉默，没有说任何话语，心中都想着目的地，静静等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程依珺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有给高明轩报平安，立即拿起手机准备发短信时，竟发现没有信号。她满眼沮丧的叹出一口气，暗自为发不出短信感到焦急，也担心高明轩因收不到自己的短信，而焦躁不安。

事实与程依珺料想中的一模一样，在香港机场等候登机的高明轩盯着手机，看着微信上面显示程依珺四个多小时前发过来的信息，心中非常不安。他担心程依珺孤身去到乡下，会被心怀不轨的人给盯上，会受到一些不好的伤害。

随着担忧越发加深，高明轩心中的不祥之感，比起前天更重了。他盯着腕表观看，在心中埋怨老表们难缠，耽误自己不少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