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处其右的手抓饼
秦越嘟囔着打开门，一个小胖子跳起来挂在了他的身上。
嘴里欢快的嚷着：“高哥哥在呢。”
秦越无奈的摇摇头，跟对面的一个阿姨打着招呼：“张姨好。”
“小秦好，虎子交给你了，不要惯他哈，中午来家里吃饭。”
对面的阿姨60岁左右，略带瓜子型的脸盘不大，脸庞修饰的很光滑，只有笑起来看的出有些鱼尾纹。
染得乌黑的头发中露出精致的珍珠耳环，透着雍容的气质，依稀可以看出年青时也是个大美女。
“好勒，放心哈，保证不把屁股打肿。”秦越边说边在虎子的屁股上来了一下。
貌似严肃的秦越居然还会开玩笑，主要是和对面的邻居太熟了。
他们也是两年前搬来的，两口子都是容市第三人民医院的医生。
男主人叫牟云飞，骨科主任，女主人叫夏小霞，外科主治医生。
小名虎子的是他们的儿子牟远华。
女主人的妈妈张姨退休了，帮着女儿带虎子。
虎子年底才满4岁，圆圆的脑袋剃了个小光头，叫他小胖子其实因为肉都在脸上。
因为特别喜欢动，身上的肉紧紧的，摸着还有点瘦。
眉毛和眼睛都长得很开，浓浓的眉毛左边上挑，右边较平，看起来好像总在怀疑什么？
眼睛不大，黑黑的眼珠很有神，圆圆的嘴巴一笑就看到有颗门牙上缺了一小块，据说是有次吃偷吃老爸的怪味胡豆被崩掉的。
叫他虎子，也是从那时开始的，吃东西从来不用劝，总是像一只饥饿的小老虎，扑向食物。
一开始，秦越和对面只是偶尔碰到点点头，笑一下打个招呼。
一年后，有次早晨在电梯里碰到牟云飞带着虎子出去。
当时秦越赶时间，手上拿了一个手抓饼，每咬一口，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吸引着虎子的小眼睛转动。
秦越毅然的掰了半个递给虎子，还大方的说：“只有半个了。”
结果搞得牟云飞连连拒绝，给虎子说出去买。
看来他们两口子都没有对虎子进行过危机教育，虎子迅猛的夺过手抓饼就咬了一口，这下子牟云飞更尴尬了，说道：“快谢谢叔叔。”
“不用谢，叫我哥哥就行了。”秦越笑着解释。
虎子嘴里包着手抓饼：“谢谢高哥哥。”
可能见秦越的身高远超出老爸。
面对小孩的天真，秦越默认了这个称呼。
之后的两个星期，都没有再遇见虎子，直到有一天的晚上。
大概8点钟，有人在按秦越家的门铃。
秦越的客人很少，好奇的打开门，看到牟云飞带着儿子站在门口，连忙招呼进来，问有什么事情？
牟云飞说：“来串串门，都做了那么久的邻居了，还没来拜访过。”
聊了一会，大家互通一下各自的情况，又聊了一下小区的环境，虎子一个人自来熟的在房间里到处跑，他爸爸喊不停。
“没事，小心点就是，不要碰到人就行了。”秦越摆摆手。
又吹了会，话题没怎么聊起来，牟云飞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小秦，那天那个手抓饼在什么地方买的呢？”
“手抓饼？”秦越想了一下，“奥，你说给虎子吃的那个呀。”
“对对，前段时间我休假，不是带虎子回他爷爷家玩嘛，”
牟云飞郁闷的说，“结果虎子特别喜欢你给他的手抓饼，我就带他去外边吃。
结果这个小家伙非要吃你那种，说外面的不好吃，搞得我网上的、外卖的买了5，6种，他都不吃，就说要吃你给他的，天天扭到我吠。
“笑死人了，我怎么有这么好吃的儿呀？”
秦越笑笑：“奥，这个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等一下，我看看冰箱里还有几个。”
说着打开了双开门冰箱的冷冻室，取出来一个保鲜袋，一数，还有6张。
递给了牟云飞，笑着说：“只有6个了，我抽空再做些，虎子吃完了过来拿就是了。”
骨子里秦越对喜欢吃的人，都是看做朋友的。
因为他认为，当人面对美食的时候，心性是最纯朴的，一切不好的心机和欲望都会淡忘。
无拘无束的享用美食是这个世界给予每个人最公平的权利。
特别是分享美食的时候，你会收获最大的满足和喜悦，因为那是你内心快乐的源泉之一。
可能被秦越发乎内心的真诚感动，牟云飞连连说谢谢，还邀请周末去家里吃饭。
秦越并不矫情，爽快的答应了，他喜欢品尝各种美食，这就是爱吃人士挡不住的诱惑。
周末在牟云飞的家里，秦越见到了平时很少遇到的女主人夏小霞。
样子并没遗传到她母亲的美丽，性格倒是比较温柔，也很热情。
笑起来的时候眉眼之间都传递着快乐的信息，并没有职业医生那种惯常的酷冷和不耐。
饭是张姨和夏小霞一起做的，味道中规中矩。
有道锅包肉做的特别有味道，非常好吃。
秦越虚心请教了张姨怎么做的，又问了几个注意事项。
张姨好像找到了知音，打开了话匣子，一直在和秦越聊天，搞得虎子想跟秦越玩也被外婆赶跑了。
午饭后聊到快晚饭，要不是秦越的牌友喊他打牌，估计要被张姨拉着继续展示她的厨艺。
走的时候她说什么时候学一下秦越的手抓饼怎么做的，秦越愉快地答应了。
骨子里他有种老爸那种好为人师的性格，这也是平时不苟言笑的他遇见熟悉的人变成话痨的原因。
人们往往称呼这种人叫做“闷骚”。
手抓饼，源自2004年的台湾夜市，发明人无从考究了，短短的时间却风靡大江南北。
色泽金黄，焦香酥脆，和煎蛋、培根、生菜、香肠这些常见的食材都是百搭。
特别是有快餐的加工简单、便利的特性，被快节奏的城市年轻人列为冰箱的第一库存。
手抓饼的基本做法很简单，主要食材就是水、面和油，但是要想做出风味却不易。
秦越吃过的手抓饼从手工的堂食到网上工业生产的起码不下20种，椒盐、葱香、奶香、原味各种味道的也都尝过。
在一次吃火锅的时候，呆看了印度师父的手抓饼表演一个小时后，自创了用飞饼的手法做手抓饼的先河。
同样100克重量的剂子，飞饼甩出来的饼皮因为很薄，所以层数更多。
加了小茴香的椒盐，葱香味的猪油，混合了脱脂奶粉的起酥让每一层都细致分明。
有次饭局，秦越被同学灌了一杯一两的白酒后，非常自得的说：“天下手抓饼，无出其右。”
后来在同学间成了寂寞的传奇，自此都知道秦越酒量是天下无处其右。
笑的人都没有吃过秦越的手抓饼。
秦越善良、木讷，却并不傲气。
他没有笑天下人看不穿的癫狂，也没有证明自我的倔强，却往往收获的是最真实的感知。
虎子的挑嘴，并非来自对食物的挑剔，而是一个味蕾没有受过虐待和污染的天然的美食家内心的自然抉择。
每一个儿童，可能都是最好的美食家，只是不善用语言表达而已，所以我们经常会指责小孩的挑食，恨其不争。
却忽略了自身对于美食的进步，用成年人的口味来粗暴地践踏小孩的味蕾和肠胃，美其名曰营养均衡。
秦越懂得这点，并不说破，而是送给虎子手抓饼，并且授人以渔，希望教会张姨。
爱做菜的张姨很希望得到这项高光技能，但在飞饼的时候遇到了难题。
不是飞破，就是厚薄不均，最后只有老实的用擀面杖一点点的擀，总是达不到秦越要求的厚度。只好退而求其次。
虎子在吃了几次外婆做的手抓饼后，嚷着还是要吃秦越的。
于是经常性的跑到高哥哥这儿玩。而秦越也时不时的回蹭，慢慢的越来越熟。
飞饼，用秦越的话，也是无处其右。
即使他看到的印度师傅，都没有他飞的薄，飞的均匀。
因为，这是一个只有秦越拥有而无法分享的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