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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闻故都老辈言:承平时士大夫有不传之秘两事,于宋则王荆公,于清初则钱牧斋,其集皆在人袖笼内,心摹手追,口不敢道。自一切解放后,有以叔孙武叔为人范者,何论推戴信仰之本不受人干涉乎?然牧斋若舍文学而言人品,仍不为世所崇拜。荆公则学问文章操行皆有其独到之处,不得以主张之迄未贯彻,而并其吐弃流俗者少之;且不得以身后为群小借奉之傀儡,而并其当身之精神意气抑之。推翻当时恩怨之论,尽情阐扬,亦反动之所必至也。柯君昌颐为《荆公传记》一巨帙,尊荆公甚至,得风气之所趋。商务书馆既任剞劂,而工厂遭劫。事定后,其稿独未毁,掇拾于劫灰之中,仍得印行问世。则冥冥之中,亦为积毁之荆公吐气。蔡、杨两年谱亦于近年盛行,皆表章荆公之应运而兴者也。昌颐书来,道其稿之幸存,余亦为之欣喜。因昌颐乞一言,以此复之。虽然,应运而兴者,或随运而转,荆公之贤,果如日月之无得而逾矣乎?则此传记正后人藉为评论之资,昌颐固不自以为定论也,可以见其理实而心虚矣。二十二年一月,书此既竟,时榆关扰攘逾旬,燕中人心岌岌,又与昌颐此稿初付印时相等,此则可为掷笔一叹者也。孟森敬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