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看点
欧洲三大古老民族——亚历山大大帝——汉尼拔力量惊人——凯撒大帝——古罗马帝国——行省——对外战争——常胜将军——军事对手——马略和苏拉——贵族派和平民派——公民辩论——军权之争——苏拉的暴行——马略战败——马略溃逃——马略回归——马略进军罗马——执行马略处决令——塔尔皮亚岩——塔尔皮亚岩传说——地下通道——苏拉妻子的逃亡——马略生病——苏拉有罪——马略神智错乱——马略死亡——苏拉回归——马略之子——剥夺公民权和大屠杀——处决令——苏拉的放逐——人类本性——农户——罗马是如何建成的——列队的士兵——尤里乌斯·凯撒——苏拉对凯撒的敌意——凯撒拒绝与妻子离婚——凯撒逃亡——独裁者苏拉——辞去权位——人们对马略和苏拉的看法
古代欧洲有三大民族:希腊、迦太基和罗马。他们各有一位自己的英雄。
亚历山大大帝是希腊人的英雄。他是希腊本土北部马其顿王国的国王,曾亲率民族大军远赴亚细亚,为征服和荣誉而战,建都巴比伦,成为亚洲的霸主,最终却因过度沉迷无尽成功的诱惑而英年早逝。他的英名在于成功地为自己缔造了一个庞大的帝国,更因青年时期就能成就霸业,让人对他钦慕有加。
迦太基人的英雄是汉尼拔·巴卡。我们把迦太基人归为古代欧洲民族,因为虽然他们的都城位于非洲地中海沿岸,但这个民族的起源、文明及所有的商业、政治关系都属于欧洲。汉尼拔·巴卡是迦太基人的伟大英雄,因其充沛的精力和无法消亡的仇恨而闻名于世。他毕生致力于维系一个庞大的帝国,五十年来一直处于焦虑恐惧的状态。所以汉尼拔·巴卡的伟大和荣耀在于他坚定的意志和持之以恒以及他获得的成功。他在世时,一直是世界恐惧的源泉。
希腊人的英雄亚历山大大帝。这幅图描绘了亚历山大大帝在阿喀琉斯坟墓的情景
汉尼拔巴卡骑战象出征
罗马人的英雄是凯撒大帝。他正好生于公元前100年。他之所以名满天下,不是像亚历山大大帝一样对外征服,也不是像汉尼拔一样对外敌强悍入侵,而是因为他在与国内各路竞争对手旷日持久的可怕较量中最终大获全胜。他上台之时,罗马共和国几乎已经囊括所有值得占领的地区,没有必要再对外征服。在某种程度上,凯撒大帝的确扩大了罗马共和国的疆域,但当时的主要问题在于,谁来继承前任征服者们获取的权力。
当时的罗马共和国不是读者想象的中央集权统治下的统一国家,而是一个大型的国家集团。国家之间大不相同,语言各异,风俗和法律也各不相同,但又与中央集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有些国家属于行省,由罗马当局委派总督管辖。除了征税,在许多重要场合,总督还需主持、指导司法行政工作。在任期之内,总督有大把机会积累财富,征收的钱财远超上缴中央政府的数额。法庭上,总督收受贿赂、偏袒富人。因此,越是富裕繁华的行省,越会成为罗马官员竞相赴任的地方。重要人物得此委任,在行省待够满意的任期,谋取足够的财富,再回到罗马,利用钱财耍尽阴谋诡计,升官加爵。
罗马共和国全盛时期的疆域
每每对外作战,征讨遥远的国家或者部落,罗马军官们总是极度渴望成为指挥官。他们确信自己能克敌制胜。与安守行省的敲诈勒索、索取贿赂相比,战争获胜取得战利品的方式能更快敛财。此外,战胜而归的军事荣誉更能提升他们在罗马的影响力和权力。而且他们还会举行各种庆祝活动和凯旋仪式,吸引着成群结队的民众前来参与、赞美。他们把战利品放在神殿,举办各种赛会和表演供民众消遣,还举行角斗士表演及野兽搏斗等娱乐民众。角斗士和野兽都是对外征战随军带回的,专供民众娱乐所用。这样,在享受凯旋的同时,罗马军官们会把政敌笼罩在自己的光芒之下,使他们不再引人注意,除非有人在其他领域获取同样的荣誉,适时回归,宣扬自己的权力和名望。如此一来,罗马的和平有时会因军事对手的冲突和争夺而受到影响,因为他们的权力太大,共和国的任何民众影响都无法管控他们。
凯撒大帝之前,罗马曾出现两位竞争对手——马略和苏拉,他们之间的斗争无所不在。自那以后,这两个名字也成了世界不同历史时期敌对与仇恨的代名词。他们分别代表罗马的两大派别。罗马国家和其他国家一样,大多数公民都有发言权。公民一直,而且可能永远会分为上层和下层,当时被称为贵族和平民。苏拉是贵族派,受到上流贵族的支持;马略是平民派,是平民拥护的对象。然而,相互竞争中,他们并不只靠选票影响,更多的是靠军队威慑。当时有一场战争,要与实力强大的亚细亚君主米特瑞达斯开战,这是一个名利双收的大好机会。苏拉被派去指挥这场战争。但苏拉不在罗马期间,马略推翻决议,派两名保民官到苏拉军营通告这一变化。
战斗过后,两名正在休息的角斗士
马略
苏拉杀了两位官员,因为他们竟敢带来这样的消息。然后,他开始向罗马进军。由于保民官被杀,马略在罗马城中到处寻仇报复,杀了一些苏拉的重要朋友。罗马城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元老院类似于西方的上议院,主要代表贵族的权力,他们理所当然支持苏拉。几里之外,贵族派派人送信,告诉苏拉不要入城。苏拉假装答应,就地扎营,但其实并未真正止步不前。次日清晨,他就攻下了罗马城。马略的支持者负隅顽抗,从屋顶投掷石块,扔向苏拉军队。苏拉下令,凡见屋顶有人抵抗,直接放火焚烧房屋。于是,曾经繁华富庶的都城因为双方的交战而濒临绝境。虽然交战双方都自称是百姓的朋友,但人们仍然胆战心惊、极度惶恐。
最后,马略战败,落荒而逃,滞留下来的朋友大多被杀。苏拉召开元老会,通过一条法令,判决马略为“公敌”,悬赏马略首级。
马略孤寡无助,只身南逃,四处遭人追杀,到处有人想取其首级领赏。最终数历险境,九死一生,马略渡过地中海逃到迦太基废墟,栖身一间小屋。此时的马略已年逾古稀。
苏拉(坐者)与朱古达(戴镣铐者)
苏拉认为终于灭掉了强劲对手和敌人,便着手准备亚细亚战争。于是,他开始组建军队,建造、装备了一支舰队,开赴战场。他刚一离开,城中马略的支持者便纷纷出来,采取措施重新夺权。马略也从非洲返回,随即集结了大军。他假装是下层百姓的朋友,收编大量叛奴、不法分子和亡命之徒,直奔罗马。他从里到外处处伪装,从着装到气度再到随从的野蛮粗鲁。年迈的他历经劫难,且一心复仇,并为此严密计划,思虑过重,导致面容苍白憔悴。马略一路向罗马城进发,时有罗马元老院委派代表议和,马略只听不从,拒绝任何条件。他一路前行,外表彰显着与他年龄相符的深思熟虑与镇定自如,内心却如凶残的老虎。
马略一占领罗马城,就开始实施摧毁行动。他将一个执政官斩首,悬其首级于城中最显眼处威慑众人。然而这只是个开始。后来,苏拉所有重要的朋友都遭杀害,其中既有高官,也有贵族。一旦发现他们,无需宣判,也无需审讯,没有任何罪名,仅仅依照军令,视作敌人,就地处决。对自己特别反感的人,马略会采用特别处决,将此人从“塔尔皮亚岩”上扔下来。
马略逃到迦太基废墟
“塔尔皮亚岩”是一处悬崖,约五十英尺高,如今依然可以在罗马看到。当时罪大恶极的国家罪犯会被从悬崖上抛下。他们沿着台阶,被带上崖顶,然后被抛向崖底,痛苦挣扎后惨死。
“塔尔皮亚岩”的名字源于古代塔尔皮亚的故事。传说塔尔皮亚是一位罗马姑娘,生活在早期的罗马。当时罗马城被邻国军队围困。据说这些士兵手持盾牌,胳膊上戴着金手镯,希望塔尔皮亚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城。塔尔皮亚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但要求士兵们留下手镯,因为不知道这些金光闪耀的饰品叫做手镯,就说“你们胳膊上的那些东西”。士兵们答应了她的条件。她打开城门,士兵们冲入城内,没有给她手镯,反而把盾牌砸向她。最终这个可怜的姑娘被盾牌活活压死。事情发生在这座悬崖附近,于是人们就用她的名字来命名了这座悬崖。现在,人们发现,岩石已被凿穿,还有许多地下通道,可能是古代采石场的遗迹。有些廊道已经堵塞,有些仍然通畅。据说,直到今天,周边居民仍然相信,塔尔皮亚独自一人,坐在洞窟深处,犹如被施了魔法,身上挂满黄金珠宝。但试图寻找她的人都注定迷路,有去无回。最后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可能与其他故事一样有待考证。
古罗马时期的货币,上面描绘的是两个士兵将罪犯从“塔尔皮亚岩”扔下的场景
塔尔皮亚被盾牌活活砸死
马略继续屠杀,直到苏拉的支持者被杀光或者被迫逃亡。马略不遗余力,想尽一切办法,搜查苏拉妻儿的踪迹,想把他们一起杀掉,只是没有如愿找到。苏拉的朋友们同情苏拉妻儿的无辜无助,把他们藏了起来。最终马略对他们的杀戮愿望落空。另外,马略也非常失望,因为想杀之人自杀,使他无法复仇。有一个人关上门窗,烧炭自杀,窒息而亡。还有一个人在公祭坛上割脉,流血而死,以自己的牺牲来祈求上帝的裁决,惩罚残酷的暴君。
马略履新良久,地位相当稳固,完全掌控了罗马局势。罗马城也开始复苏,百姓走出死刑判决的诚惶诚恐与惊慌失措。此时马略却病了,患上了严重的突发性疾病。这次患病可能是因为流亡期间经历的极度精神刺激所致,回归之后命运又完全逆转,曾经可怜的逃亡者,藏于黑暗、荒凉的废墟,突然成为世界的主宰。想到苏拉没有被抓也没有被制服,而是在与米特里达特交战,马略精神激愤。他逼迫元老院判决苏拉为国家公敌,同时还苦思冥想,如何才能在遥远的行省把苏拉抓获。只要苏拉这个强大的对手还活在人世,马略就觉得自己的凯旋不够完美。疾病缩短了马略的这些计划,更使他原有的躁动不安迅速加剧,演变为恶性暴力。
米特里达特的头部雕像
临终的暴君在床上焦躁不安,辗转反侧。显然,内心贪得无厌的野心和汹涌的仇恨,使他超越了平日的冷静,让他再次受到刺激。很快他就精神错乱,开始胡言乱语,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取代了苏拉,正身处亚洲指挥军队冲锋陷阵。执着于这个想法,他疯狂地盯着四周,时而大喊米特里达特的名字,时而大声向臆想出来的军队下令,时而挣脱侍从的束缚,下床攻击自己的假想敌。如此持续了数日,精神错乱引发的暴力耗尽了马略最后一丝力气。七十年来,那些挥霍在自私、残暴和仇恨的力量终于寿终正寝,终归生命沉沦,再也没有醒来。
马略的儿子,小马略试图继承父亲的权力。苏拉结束了同米特里达特的战争,正从亚细亚返回罗马。显而易见,一场可怕的冲突即将来临。苏拉高奏凯歌,穿越全国。小马略及其同党集合全城兵力,备战防御。城内民众分成两派,贵族派拥护苏拉,而民主派支持马略。政党兴衰,世界大同,犹如潮水,交替起伏。马略派掌权已久,到了衰退之时。正因如此,苏拉发现在前行过程中,执政权力的恢复节节顺利。苏拉摧毁了反抗他的军队,把小马略围困在离罗马不远的城市——小马略努力寻求庇佑的地方,然后继续前进,占领了罗马。
在这所城池里,马略曾犯下的骇人血案和大屠杀再次重演,场面恐怖至极,简直史无前例。苏拉把想要消灭的人列出名单,派遣士兵四处围剿这些不幸的复仇对象,搜遍他们的住处和城里的公共场所,一经发现,就地处决。在人口稠密的大城市如此行事,对从未目睹过内战屠城恐怖场景的人来说,这种场面简直难以想象。苏拉全程参与,极其冷淡,像是履行政府官员的普通职责。一天,他召集元老会,正在讲话之时,突然会场的注意力被打乱。原来是因为旁边街上正在军事行刑,各种惨叫、尖叫阵阵传来,惊扰了会场。元老们听到尖叫,都受到惊吓。苏拉却非常镇静,冷漠地提醒全体成员听他讲话,不要受到别处事情的干扰。他说,传来的声音只是依照他的命令,纠正乱党扰乱和平的行为引起的。
小马略
苏拉的处决令并不仅限于罗马城,邻近的城邑和远方的行省,到处都遍布着恐惧和痛苦。尽管这种行为看起来如此罪孽深重,但实际上可能并没有我们所想的那么血腥残暴。在阅读罗马共和国马略和苏拉的内战历史时,读者可能会想象这样的场景:全国人民被组织成两支相互斗争的军队,互相打斗、屠杀。实际上,事实可能并非如此。显然,只是一小部分人积极参与了这些暴力血腥行动。因为人的本性并非凶残如野兽,相反,人类通常热爱和平宁静的生活,耕种土地,饲养牲畜,享受上帝赐予的和平与安宁。世界上任何民族、任何时期,只有相当一小部分人的欲望和仇恨会如此强烈,如此喜欢杀戮和战争。这一小部分人一旦拿到武器,就会无所顾忌,肆意残忍地践踏别人,像是披着人皮的凶残老虎,手举长矛或挥舞刺刀,肆意挥向安静的人群。而这些安静的人群手中只有牧羊的工具,生平最大的愿望也只是与妻儿过上安静祥和的生活。
苏拉的处决令
如此一来,马略和苏拉的众多追随者,全副武装、胆大妄为,所到之处让人心生恐惧、胆战心惊。罗马共和国数百万牧民和农夫,曾经生活安静祥和、怡然自得,谷物丰收、牧草肥美,在祥和中实现产业的逐步提升。而这些将军、士兵、执政官、裁判官、执政官代行官、裁判官代行官,依靠征税和掠夺这些土地的收获来补给库存、发放军饷、支付兵器制造者的薪水。凭着这些“收益”还建造了雄伟壮观的罗马城,装点奢华的宅邸。这些人手握武器、执政掌权,辛苦劳作的平民百姓别无选择,只能屈服。百姓们继续劳作,耐心承受各种煎熬。军队经过之后,他们继续耕种土地,平复军队暴行带来的伤痛,弥补掳掠带来的损失,从不做无用的斥责。他们认为武装政府是人类生命的必然,是不可避免的灾难,就像地震和瘟疫一样,只能屈服。如今,这些农户已经能较好的应对,他们拥有自己的权力,非常谨慎地防备这群武装亡命之徒,防止他们再次把欧洲百姓卷入恐怖的深渊。
苏拉返回罗马,执掌最高权力,查阅公众名册时,发现了一个不熟悉的名字,起初不知如何是好。这人就是这段历史的主人公,年轻的尤利乌斯·凯撒。尤利乌斯·凯撒是贵族血统,出身世袭贵族。在他之前,已有多位“凯撒”担任过政府高官,有些还是历史名人。因此,毫无悬念,尤利乌斯·凯撒属于苏拉派,因为苏拉是贵族利益的代表,但尤利乌斯·凯撒个人却倾向于支持马略。马略娶了尤利乌斯·凯撒的姑妈,尤利乌斯·凯撒娶了卢修斯·科尼利厄斯·秦纳的女儿科涅莉亚·秦纳。卢修斯·科尼利厄斯·秦纳是马略最能干的副手,也是马略最有影响力的朋友。当时尤利乌斯·凯撒还很年轻,性格狂热鲁莽,还未积极参与政事。苏拉一度忽视了尤利乌斯·凯撒,但最终还是想把他列入危险人物的名单。在贵族派里,苏拉和尤利乌斯·凯撒的共同朋友为他求情。苏拉听从了请求,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暂缓了决定,命令尤利乌斯·凯撒与妻子离婚。尤利乌斯·凯撒断然拒绝与妻子离婚的要求。这一决定一方面是由于与科涅莉亚·秦纳感情深厚,另一方面是他的坚毅、不屈不饶、绝不顺从的性格使然。尤利乌斯·凯撒早年养成的这种显著的性格品质伴随了他一生,他敢于面对任何危险,不让自己困于险境。尤利乌斯·凯撒非常清楚,一旦苏拉得知要求被拒,马上会下令处死自己。于是,他选择了逃亡。苏拉剥夺了尤利乌斯·凯撒的头衔和官职,没收了他妻子的财产和他祖上的家业,并把他列入公敌名单。因此,尤利乌斯·凯撒成了流亡者,四处逃亡。流亡途中的冒险经历将在下章叙述。
尤利乌斯·凯撒的妻子科涅莉亚·秦纳
苏拉现在拥有统治罗马的绝对权力,成为罗马的主人,也成了罗马辖下所有国家的主人。不过,名义上来说他并不是治安官,而是一位从亚洲战场凯旋的将军,按照军法处置扰乱和平的人,确实有些不合常理。有效处置敌人权力之后,表面看来,苏拉不再武力执政,而是依法行事。形式上,他按照政府决策行事。他被选为独裁官,拥有绝对的无上权力。在短暂地达到世俗的野心巅峰之后,苏拉就辞去权位,余生致力于文学的追求与乐趣当中。尽管他对政敌的打击残忍至极,但实际上却是一位有修养的文雅之人,对促进文学和艺术的发展有着浓厚的兴趣。
尤利乌斯·凯撒
马略和苏拉之间的斗争是史载最激烈的个人斗争。源于两个野心勃勃之人的个人竞争,结果却牵连了全世界的和平与幸福。在他们不计后果的斗争中,他们剧烈践踏一切阻碍之物,轮番无情地摧毁反对之人。人们痛恨他们的罪行,却一直钦佩他们这种可怕、几乎超越人类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