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遇
贺知舟好脾气地安抚两句,贺夫人最后挑了两个高大强壮的教养嬷嬷送过去。
贺仪珺听说两人要来教规矩不由笑了:“听说我未来的夫君是留阳候的世子,叫两个粗使嬷嬷过来教规矩,不知道留阳候知道后会怎么样?”
两个嬷嬷过来本来是想按照贺夫人的意思吓唬贺仪珺,如今听着她们倒是先害怕了。
真让留阳候知道,她们就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世子妃的规矩居然是两个粗使嬷嬷教的,说出去实在丢人。
听着两个嬷嬷吓得哆哆嗦嗦回来,贺夫人气得砸了一套茶具,又见贺欣柔过来抱怨:“那个野丫头居然大大咧咧要出门,我让人拦都拦不住……”
“什么,她出门了,去哪里,让人跟着吗?”贺夫人顾不上生气,抓住贺欣柔的胳膊就追问。
贺欣柔被抓得胳膊疼,不高兴地道:“她想走就走了,腿长在她身上,我还能砍掉吗?”
“胡说什么,她要不在,你弟弟还怎么娶媳妇?”贺夫人为了么子贺祖光是费尽心思,知道他喜欢留阳候的外甥女邱云琴,辛辛苦苦才让父亲跟留阳候搭上话,又让对方答应这门婚事。
要是搅黄了,别说贺祖光要难过,就是父亲也得怪罪自己,更别提会让贺知舟失去一个高升的机会。
贺夫人一叠声让人追上贺仪珺,后者带着金银和珠宝两个丫鬟施施然从角门出去,拐个弯就去了热闹的街道,一边走一边看上什么就让金银给钱。
金银身上带着的钱袋子是她的,看贺仪珺买得痛快,自己肉疼得要命,不得不劝道:“奴婢的月钱不多,姑娘再用下去就得没有了。”
贺仪珺听了不由奇怪:“怎么,贺家居然不给我月钱吗?回去你找贺夫人问问,要回来就行。”
贺夫人哪里会给她月钱,但是如今在府外,金银不好开口叫外人听见,只得咽下话来,勉强笑道:“奴婢回去就问,等会儿天要黑了,姑娘什么时候回府?”
“不急,我去看看受伤的那对主仆怎么样了。”贺仪珺想着之前留下的银钱应该足够秦恒启和青铜用药,就不知道如今恢复得如何。
她以前经常上山下山,一路走着丝毫不累,两个在府里娇养着的丫鬟反倒快要走不动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来。”贺仪珺懒得等她们,索性丢下两个丫鬟径直去了医馆,一进去却被大夫告知主仆二人当天就离开了,是一辆马车来接,想着该是家人来接,她便放心了。
只是她刚出去,就有两个公子哥儿骂骂咧咧,带着一群高大的家丁冲上对面酒楼的二楼。
贺仪珺好奇跟了上去,就见这些人闯进去把两个年轻男子团团围住,恶声恶气地嘲笑和诋毁,听得她皱眉头。
尤其她仔细一看,坐在中间的两人,其中一个便是前几天才分开的秦恒启。
贺仪珺抓起手边的板凳,二话不说就冲过去,直接砸向衣着最华丽的公子哥儿的后背。
她放轻了力度,毕竟不想闹出人命来。
可惜这公子哥儿实在太弱了一些,居然直接被砸晕倒地。
旁边的公子吓了一跳,连连后退道:“快挡住,哪里来的疯婆子!”
贺仪珺顺势站在秦恒启身前,低头看了他一眼,见人没事这才抬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目不能视的公子,还有没王法了?”
“大家来评评理,要不是我阻拦,这公子就要被打伤了!”
她站在窗边大声高呼,很快就有人来围观。
那些个公子哥儿待不下去,只好让家丁把晕倒的公子抬起来,灰溜溜跑了。
“公子没事吧?遇上这种人就该一板凳下去,他们就闭嘴了,就是身板太不结实,我还没用几分力,人就晕了。”贺仪珺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苦恼刚才不会把人砸坏吧?
坐在对面是乔装打扮过的燕一,如今假装是跟秦恒启偶遇的友人,刚才他原本想出手,被秦恒启一个手势阻拦了,如今他也是目瞪口呆,刚才贺仪珺出手实在太快,自己都没能拦下。
秦恒启微微抬起眼皮,这才几天又遇到这个女人,难道还想来个出手救人,然后叫他感恩戴德?
“贺姑娘怎么在这里?”
贺仪珺坐下道:“我在家里安置好,就到医馆看看你们,谁知道听说你们当天就走了,出来看见那两个公子哥儿一副带人打架的模样,我就打算来围观,谁知道会遇上公子。”
她自顾自倒了一杯温水喝下,又叫小二送一盘点心来。
等叫完了,贺仪珺才想起金银身上才有钱袋子,自己却是没带多少,顿时不好意思了:“钱袋在丫鬟身上,刚才我走得匆忙,倒是忘了要过来。”
秦恒启垂下眼道:“没事,去医馆还没感谢贺姑娘的帮忙,这点心就算我请客。”
“那怎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贺仪珺足足吃了三盘点心才依依不舍放下手,抹着鼻子道:“我平时没吃这么多的,今儿出来久了,误了饭点才这样。”
燕一还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女子,偏偏吃相并不难看,却吃得很快,转眼三个盘子就空了,也不知道饿了多久。
秦恒启不经意地问道:“府上吃得不好?”
贺仪珺摇头:“吃得比我在山上要好得多,就是一个两个总盯着我,实在叫人吃不下。”
多吃一口身边的丫鬟嬷嬷都要劝说,叫人吃得十分不痛快。
虽然她能继续吃下去,就是耳朵不能清净。
秦恒启还以为贺仪珺提起这些事,就是想让自己同情,下一刻或许会对他有所要求。
会提什么救命之恩,向他索要好处。
这次索要得可能不多,下一次再下一次一点点的得寸进尺,就跟以前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一样。
可是贺仪珺却道:“这些糟心事就别提了,在山上跟着公子的那个昏迷的小子醒过来了吗?”
“醒了,伤势比较重,还需要卧榻歇息半个月,姑娘怎么关心起青铜来了?”秦恒启抿了抿唇,难道青铜跟她是一伙的?
两人事先通过气,青铜才会引着他往那个木屋逃去,又因此遇到贺仪珺。
贺仪珺摆摆手道:“我就随口问问,那小子比公子要倒霉多了,又摔进我挖的陷阱,我怪不好意思的,多得公子心善没跟我计较。公子之前摔得也不轻,该在家里好好歇着才是,就别出来溜达,又遇上那些不长眼的人就不好了。”
她看着窗外的天色,再不回去恐怕那两个丫鬟就得在路边哭了,将军府指不定还会派人来抓自己:“我也该回府了,公子后会有期。”
贺仪珺说走就走,丝毫没一点拖泥带水,也没提出任何要求,仿佛真的只是偶遇。
但是秦恒启从来不相信巧合,贺仪珺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派人盯着自己的行踪吗?
然而燕二在将军府对面盯梢多日,贺仪珺的确第一次出门来,除了贺夫人派的下人之外,压根就没跟别人联系过,如何知道他的行踪?
燕一看贺仪珺走了,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要属下去看看三公子的伤势吗?”
刚才贺仪珺举起板凳砸的是三房的儿子秦可凛,身子骨从小娇弱,也不知道有没砸出什么毛病来。
他倒不担心秦可凛,就是怕这小子醒来会倒打一把,指责秦恒启派人对自己动手。
依照三房宠爱三公子的程度,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秦恒启微微一笑:“这几年他们是越发放肆了,是该叫这些人收敛一二。”
他回去后果然三房气势冲冲过来,秦三老爷就差指着秦恒启的鼻子骂了:“你这个兄长是怎么当的,居然让人对可凛动手,你爹是怎么教你做人的,连自家人都不放过吗?”
秦恒启坐在原地挑眉道:“我爹都死了,要不让他给三叔托梦?而且我是一个人出去的,马夫在楼下等着,让谁来动手?不过是这个弟弟带着十个家丁冲上来围住我,叫经过的人误会他要欺负一个眼盲之人罢了。三叔就是这样教儿子的,见到兄长不叫一声,带着家丁围住我想做什么?”
秦三老爷梗着脖子道:“可凛从小就乖,哪里会欺负人,路人误会了,你这个做兄长的不会帮忙挡一下,怎的就手旁观,叫人欺负了你弟弟?”
秦恒启冷笑道:“刚才除了可凛,时厉也在,他这个做兄长的眼睛好好的,不也没能阻拦吗?怎的三叔要求一个看不见的人怎么去挡,三叔不如闭上眼睛让人打一拳,叫侄子也听听要怎么挡?”
他抬起手,就要叫又乔装打扮成小厮的燕一过来给秦三老爷一拳,吓得后者连退两步:“做什么,主子说话是你这个小厮能听的吗?给我滚出去!”
燕一低下头却没吭气,秦恒启冷哼道:“三叔倒是厉害得很,连我院子里的下人都敢指手画脚了。怎么,三叔这就想当我院子的主子吗?”
这小子简直油盐不吃,又硬又刺,每次来都讨不了好,秦三老爷气得直接甩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