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安陵容番外: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
安陵容又重生了,没错,就是又一次,可到底为什么是又重生了呢,原来,第一世,陵容是家室低微的参选秀女,多年来从小小答应熬到了妃位,却也得了“鹂”这么一个耻辱的封号,一盘苦杏仁带走了陵容所有的不甘与遗憾。
第二世,醒来便是已经留了牌子回府路上,兢兢业业的依着前世记忆成功苟到大结局,当了太后娘娘,也算圆满,确实是圆满的,太后娘娘啊,这世上女子最尊贵的身份呢!
也许是人得到的多了,便总会贪心些,纵使宫里什么都有,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陵容总觉得遗憾,她心里又如何不知道皇上也曾不过把她当成一个逗趣的小玩意罢了,纵使第二世,经过陵容的努力,在皇上心里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就算她的儿子继承了那个位置,也不过是因为无人可用了罢了,如何又会轮到她与她的儿子呢。
和皇上相处,陵容总是将自己放的极低,清朝时,皇权本就到达了顶峰,不说妃嫔,便是皇后面对皇帝时也不会太过放肆,陵容两世以来每一日都是如履薄冰,从不敢将真正的自己展现人前,陵容也早已经忘记未入宫时她真正的样子了。
陵容看着屋里陈设,既不是当时只有父亲母亲和她一起时住的那个小房子,也不是后来人多了之后的那个宅子,再来一次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现在呢,可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原因啊,就是我们的陵容小可爱呢,还是个奶娃娃呢,还思考不了这么深奥的问题呢!陵容抵不住困意来袭,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些年里,陵容也早就清楚了如今这个所处的时代,并不是她待过的满清,而是一个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朝代,好像是叫做大虞朝。(请勿考究)
陵容这一世也是叫做安陵容,不过,她的父亲可不再是那个卖香料的商人安比槐了,而是正五品梁州知州,陵容作为梁州城里大官家的女孩儿,教养礼仪,自然是没的说的,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便是这样了。
陵容知道自己是大官家的女儿,刚开始还有些惴惴不安,难道再来一次,还是逃不过入宫的结局吗?不过,很快,陵容便不担心了,因为,这个世道,皇权的拥有者并没有提出官家女子必须参加选秀之后才能嫁人,男女双方只要互换过庚帖,男方或者女方上门提过亲,两家一拍即合,便可成亲,女子是不必选秀落选之后再成亲的。
而且这个世道,也并没有把人分做三六九等,什么满人为尊,蒙人次之,汉人最低都是不存在的,这里大家都是汉人,就是说,人人平等,也许也做不到人人平等,可也不会有歧视汉人的存在,更不会有,汉人身份低微不宜继承大统的言论出现。
陵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陵容发现,这里的男子,并不热衷于纳妾一事,不像她从前在的世界,宗室王爷都有福晋、侧福晋、格格、侍妾若干,那些大臣家中仍是如此,这个世界的人,家中一两个小妾都是顶多顶多的了,就像她父亲母亲这样琴瑟和鸣,在原来那个世界是少之又少。
陵容是安父年仅四十才有的孩子,陵容的姐姐在陵容出生的前一年已经成了亲,两个哥哥也是都娶了亲,三哥哥年纪刚好,也正在仪亲了,所以,陵容当真是集宠爱于一身。
安父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在梁州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人家了,父母恩爱,家宅安宁,陵容自然活的自在。
得知自己并不会去参加选秀,自觉已经解决掉一个大问题的陵容对往后的生活愈发期待了起来。
转眼间,陵容从一个小小稚童长成了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陵容九岁那年,一个玉面小郎君,和他父亲母亲一同搬到了陵容家的隔壁,两家做了邻居,要说这缘分啊,可真是妙不可言。
这前厅,安父正和段先生,也就是隔壁新搬来的那户人家的段先生,说来,两人年纪相当,陵容的父亲是个文人,闲暇时素来喜欢写写诗、作作画,书房里有不少安父平日里积攒下来的作品,这段先生也是能与安父说到一处的,这段先生原先还是秀才呢,后来虽说也接着往上考了,却与状元榜眼探花的无缘,可到底是有了个第四名的好成绩,自然也得了一份好差事,只是段先生此人却是极其正直的,看不惯那些整日里无所事事,阿谀奉承的人,便和陛下自请来了这梁州城做一方小小知县,所以两人也是相见恨晚的样子。
至于这安母和段母,自然就更不用说了,皆是出身极好的大家闺秀,两人也能很快的说到一起去,这边,是极其和谐的场面,而另一边的,段小公子也被陵容当成小贼一样提来了大厅。
陵容自重生以来,过了九年无忧无虑的日子,性子倒也慢慢的像她前世十六岁入京选秀前的性子,原本陵容的性子也不是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在爹还没娶那些姨娘的时候,她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啊,只是后来不得不护着母亲,变得安静起来,再后来,初入宫围,自知家室低微,不敢与她人起冲突,倒是让人觉得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了。
如今安家几人都将她当眼珠子似的疼着,陵容自己也聪慧,想通了不再执着于过去,开开心心的过着日子,不知不觉中,陵容也有了这个年纪小孩子该有的活泼开朗,不再是一幅小大人般安静内敛的样子。
四个大人听到动静,都赶忙出来查看,一番解释之下,才知是一场误会,段父段母有意和安家众人搞好关系,本就是邻居,平日里有个急事难事的也需要人帮衬着,况且经过短短几句话,段父段母都知道着安家众人都是好相处的性子。
段母微微一笑,看着陵容向安母道道:“好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郎呢!唤作什么呀!”
安母听人夸自己闺女,自然是开心的,不过还是要谦虚一下的,“哪里是啊,就是小捣蛋鬼一个,一天天的扰的我不得安生,你便叫她阿烟就成。”
“安烟吗?”段母觉得读起来颇为不顺口。
陵容上前一步,向段母行了个礼,仰着头,用着小孩子那天真的语气说着:“这位嬢嬢好,阿烟是小字,我唤作陵容。”
段母一听陵容说话,就喜欢的不行,她与夫君成亲多年,才有了亭郎一个孩子,便是喜欢娇娇软软的女孩儿也没辙。
段母拉过一旁的小男孩儿,陵容好奇的看向他,只听段母道:“这是我家大郎,唤作长亭,我唯他这一个孩子,素日里也没有玩到一处的伙伴,性子内敛些,我总觉对不住他,也没能有个兄弟姐妹的陪他。”
安母又是一番安慰,才把人劝住,说起这个话题,段母总是难受的,两家关系也逐渐好了起来,陵容也有了玩伴。
“阿容姐姐!”
正在作画的陵容听到声音,惊喜的抬头看去,见果然是那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你来了啊!”
那人随意的找了地方坐下,只等陵容将画作完成,站起身,站到陵容身边,将下巴轻轻的靠在陵容肩膀上,“阿容姐姐,有想我吗?”
当年两家交好之后,几个孩子也逐渐熟悉起来,特别是陵容与段长亭,两人年纪相仿,段长亭原本以为陵容是妹妹的,后来得知两人确实是同一年生的,也是同一天的生日,不过这月份可是不一样,陵容是一月十六,段长亭是十一月十六,段长亭知道陵容比他大一些之后,先是愣了一下,后来又浅浅的笑了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知道从那以后,段长亭叫陵容总是阿容姐姐这个称呼。
说是没有人这样叫,他便能显得独一无二,陵容见说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倒是让几个大人调侃了几次,段长亭刚开始还会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就不管不顾,随他们去了,也就是这个时候练就了厚脸皮。
“你怎么次次见了都要问我,我们三五日就能见一面,又不是见不到了。”陵容笑笑,这人还真是,幼稚死了。
听见陵容这话,段长亭的双眼暗淡了一下,他今日来,是有句话想问问陵容,然后告别的。
“阿烟!”段长亭非常严肃的盯着陵容,双手微微扶着她的肩膀,段长亭看着陵容的眼睛,只觉得那些话仿佛堵在嘴巴里面,说不出来,他定了定心,鼓起勇气,再不说,或许就没有机会了啊!
陵容看着他,心里丝毫没有为他这种不太合适的亲密举动有任何排斥,期待着他会说出的话。
“我,我要去军营了。”段长亭觉得说出这句话,他的心里瞬间轻松了不少,她又会说什么呢?
陵容一愣,后又笑着问他:“什么时候去啊!”
段长亭似乎对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道:“你知道我的意思的,你那么聪慧,你一定知道我想问想说的不是这个,我心里有你,从见你第一面就把你放在心里了,阿烟,等我赚下军功,来娶你好不好!”
陵容这么些年也是多多少少猜出来一些少年对她的心思,可是她不敢去想,她本就比他年长,又多他两辈子的经历,心里一直将他当做弟弟看待,也自觉这样好的少年该配高门贵女的,可她心里究竟有没有这个心思,那就要看看她究竟隐藏起来了几分。
六年的默默陪伴,两人早就十分了解对方,段长亭知道,陵容心里是有他的,只是小姑娘自己不知道罢了,也不知道在纠结些什么,若不是看出小姑娘心里也有他,他是不敢说的这样直白的。
是啊,六年的陪伴,陵容依赖他早就已经成了习惯,若是以后身旁没了那人,她也不知自己会如何,也罢,前尘往事就当大梦一场,她不是早就决定从此便是新的人生吗?为何还要纠结那些不重要的事情。
想通的陵容,看着一直在焦急等待她答案的少年,主动用手臂环住对方的腰身,将脑袋靠在令人心安的胸膛上面,陵容闭着眼睛,轻声道:“好,我等你来娶我!”
段长亭惊喜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虽然他前面表现的很直白很霸道,可如今温香软玉在怀,又是心心念念许多年的心上人,一时间真的不知如何反应。
双方父母早已知晓段长亭对陵容的心思,如今,段长亭要去军营,做出一番成绩,而安家近些日子也接到了圣上的旨意,要调任回京了,两家一起吃了个饭,算是践行,为安家人,也为段长亭,两家父母都同意二人的亲事,虽然安父很不满意这个小兔崽子拐走了自家宝贝闺女,可他也知道,女儿家总归是要嫁人的,与其让闺女嫁给不曾见过,不知品性的人,不如嫁给他们都知根知底的人,往后的日子也能过得好。
两家互换了陵容和段长亭的生辰帖,算是默认了两人的未婚夫妻的身份,只待段长亭赚下功名回来,便可成婚。
离别总是痛苦的,特别是对于陵容和段长亭这样刚刚表明了心迹的人,而时间,总会让那些难过的事情淡化掉。
陵容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再有两个月陵容和段长亭的三年之期就到了,陵容想,不管两个月后段长亭回不回来,她都会继续等他的。
在安父调任到京城之后,安父也从从前的正五品官职做到了正三品的中书侍郎,可见,是个有大前途的,陛下对安父也很是信任,想来升官进爵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在这期间,陵容也遇到了一个,嗯,爱慕者,那人是伯爵府的嫡次子,一次诗会,那伯爵公子见了陵容一面就穷追不舍,陵容多聪明啊,她长得再貌美天仙,也不可能一见面不知名字就说要娶她吧,陵容暗中托人调查。
得知,自己与她早逝的嫡妻原配很是相似,倒也不是长相相似,一举一动像极了那人的样子,陵容叹气,这又是莞莞类卿的故事啊,那人的继夫人,也是他那嫡妻原配的亲妹妹,这,不就是纯元皇后和妹妹宜修吗?
陵容打算一定要与那人说清楚,再这样下去,她的名声也会被连累的,虽说她不在意那些东西,可她还要等她的小将军娶她呢!
那伯爵公子见她应约,显得激动了一下,挑眉问她:“怎么,想好了吗?”
陵容摇头,眼中清明:“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两件事情,第一,我也早已有了婚约,如今我还未成亲,并不是眼光高,是在等我心里的人,这第二,便是公子的事了,我都知道,公子之所以对我另眼相待,只是与先夫人相似罢了,可,公子不妨想想,以我的家室,若真的要嫁你,你又该给我什么名分呢,我父亲虽然没有爵位这些,可他如今已是正三品官员,我二哥哥三哥哥也都是陛下的肱骨之臣,我四哥哥也即将娶陛下的孙女为妻,你敢让我做妾吗?还是说,你会为了我休了你的继室夫人,你不会的,因为那人是先夫人托你照顾的,如果你心里真的有她,便不该到处寻着她的影子,等将来见了她,你要怎么告诉她,你把对她的爱分给了别人,若是你真的爱她,便应该替她完成她的心事,她在乎的,便只有你,她的孩子和妹妹,照顾好自己,替她护着妹妹和孩子,也好让她放心。”
那人听了陵容一席话,顿时茅塞顿开,像陵容行了一礼就匆匆离开了,陵容感叹,此人倒是比某些人更赤子心肠啊!
不过陵容已经没有时间想这些了,因为段父段母进京了,他们带来消息,段长亭要回来了。
段长亭身着铠甲,意气风发,换了衣裳就进宫像陛下复命,当陛下问他要什么赏赐的时候,她只向陛下求了赐婚圣旨,陛下好奇,便问她是哪一家的女儿郎,段长亭微微一笑,轻轻念出了那个他想了许多年的名字。
陛下听闻,哈哈一笑,他原本也是有这个想法的,不曾想,两人居然是认识的,那就再好不过了,大手一挥,准了。
最近,京城里的女孩们可要难过了,听说最近凯旋归来的小将军长得是风度翩翩,且年少有为,不少人家都动了心思,可这小将军一拜见陛下就给自己求来了赐婚圣旨,众贵女,一时间纷纷咬碎了帕子,到底是谁这么好命。
陵容不管她人如何想法,今日,她便要嫁给她的心上人了。
安家家底丰厚,给了陵容十里红妆,加上又是陛下赐婚,也给了不少嫁妆,这场婚礼过去多年也能被人拿来津津乐道。
“阿容姐姐,我来娶你了!”段长亭已经褪去了曾经的稚嫩,如今的脸上已经有了属于男子气概的棱角,三年,更加成熟了。
“是,夫君,我来嫁你了。”陵容也早已是一个倾城佳人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华灯初上,总有人陪你看尽万千灯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