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谁敢动我爹?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辛镝和程敏政是死仇,不死不休,两人目光灼灼,在空中相遇,如同利剑相撞,恨不得一眼瞪死对方。
啪啪啪!辛镝双手轻击,赞叹不已:“程大人好一张利口,能言善辩,三言两语就把我的属下说得反水,护卫起你了,不简单啊不简单。”
程敏政傲然道:“我程敏政行得端,坐得正,傲立世间,不象你多行不义,狱卒心怀正义,自然知晓如何抉择,这是邪不胜正。”
辛镝嘴角上翘,满是嘲讽,道:“程大人是正,我是邪,好吧,就这样。可是,我要让你知道正压不了邪,邪也能胜正。”
自古以来,邪不胜正,程敏政深信此理,要是信了辛镝的话就见鬼了,冷笑一声,都不屑于回答了。
辛镝颇有深意的瞥了程敏政一眼,道:“我知道程大人不信,你就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着吧。”
程敏政眼睛瞪大了,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做到以邪压正的。
辛镝朝一个护卫程敏政的狱卒一指,道:“你不把流民当人看,抢了两个貌美的妇人,百般凌辱,最后杀了这两个流民,我没说错吧?”
这事极为隐秘,辛镝是如何知道的?狱卒脸色大变,惊惶不安,颤抖着道:“大人,你是如何知晓的?”
辛镝瞥了这个狱卒一眼,道:“你莫以为无人知晓,我只是不说破罢了。你要是与我作对,我就按律惩处,你会是甚下场?”
虽然流民不为人重视,没人把他们的命当命,但是那也是明朝百姓,真要追究起来,狱卒就得杀人偿命,狱卒怕了,脸色苍白,冷汗直冒,湿透重衣:“大人,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说着,给了程敏政一个歉意的眼色,离开程敏政,站到辛镝身旁。
辛镝又指着一个狱卒,道:“你收人银子,严刑逼供,屈打成招,逼得人家破人亡,可有此事?”
这个狱卒脸色惨白,冷汗湿透了衣衫,浑身颤抖,结结巴巴道:“大人,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辛镝淡淡的问道:“你还要与我作对?”
狱卒扭头看了看程敏政,一咬牙,离开程敏政,站到辛镝身旁。
辛镝又指着一个狱卒,还没有说话,这个狱卒就脸色大变,等到辛镝把他做的作奸犯科之事一说,这个狱卒就离程敏政而去。
辛镝对这些狱卒所作的犯法之事了若指掌,一连指出六个狱卒的奸恶事,道:“我们这些人,谁的屁股都不干净,或多或少都有屎,还要我把你们做的作奸犯科之事全部抖出来?”
这些狱卒哪敢让他再揭穿,虽然不太情愿,还是离程敏政而去。
辛镝脸上泛起笑容,道:“程大人,我这一手如何?”
程敏政的目光在辛镝身上刮来刮去,这个辛镝是个厉害人物,竟然还有这一手,眨眼间就扭转了形势,道:“小人手段,上不得台面。”
辛镝才不接受程敏政的指责,道:“君子也罢,小人也好,只要管用就行。你程大人少小成名,神童出身,摘得榜眼,那又如何?还不是要被我弄死?你是不是很憋屈?”
程敏政现在的确很憋屈,哪怕他才智过人,此时也没有办法了。
辛镝扭头对程筱道:“你自己的人都不了解,真是愚蠢。”
狱卒被程敏政几句话说得反水,这的确是程筱的失误,忙请罪道:“谢大人提点,属下惭愧,属下惭愧。”
训斥了程筱,辛镝下令道:“你们去,把毒酒给程大人灌下去。”
狱卒迟疑着不动,看看程敏政,又看看辛镝,这两人都不是好惹的,他们夹在中间,真是不好办。
辛镝冷笑道:“怎么?你们还对他心存幻想?他是什么人,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他身负高行,视清誉重于性命,你们作了这么多作奸犯科的事,他能饶得了你们?一旦程敏政离开大理寺,必然会向陛下上奏,要求陛下整顿大理寺,到那时,你们必死无疑。”
狱卒仍是不太信,看着程敏政,眼巴巴的,希望得到他一个承诺。
赵琦脸色大变,忙站到程敏政身前,拔出绣春刀,紧握在手里,准备血战。
程敏整理囚衣,把囚衣的褶皱整理整齐,再把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傲然而立,掷地有声,道:“我知道,只要我给你们一个承诺,不追究你们的奸恶事,你们就会护卫我周全。但我程敏政,宁折不弯,宁愿就此死去,也不愿为了苟活而置大明律法于不顾。”
啪啪啪!辛镝击赏赞叹:“程大人真是好气节,好气节啊,辛某还真有几分佩服。不过,世人皆醉,你独醒,于你何益?”
程敏政正气凛然:“世人若醉,我程敏政当唤醒世人,不再浑浑噩噩。”
辛镝右手大拇指一竖,赞叹道:“生死存亡之际,程大人仍是志向不改,可钦可佩。可是,世道如此,奸邪当道,小人得志,非我等小人愿如此,而是……”
右手朝天一指,意思很明白,那是弘治的锅:“是非不明,忠奸难辨,不能圣心独断,方有我等小人可趁之机。”
他倒是心大,直言不晦,自己是小人。
这是个真小人,程敏政倒是有点意外,多看了辛镝几眼,道:“那我就廓清宇内,还世人一个清平世道。”
辛镝再次击掌赞叹:“好志向,真是好志向。不过,你得先活下来再说。你们还愣着做甚?给我弄死他。”
程敏政的态度非常鲜明,宁死不做徇情枉法之事,狱卒对他不再有幻想,立时围上去。赵琦手腕一抖,手中绣春刀疾如风,快如电,刺中一个狱卒胸口,刀尖透背而出,这个狱卒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上。
赵琦身手高超,手中绣春刀好象毒蛇般,四处乱蹿,刀光到处,必有狱卒死伤,只一会儿功夫,就有小半狱卒倒地。
这是送死,狱卒迟疑着,不敢再上去了。
辛镝冷哼一声道:“你们要是不拼命,我立时弄死你们。杀了赵琦,赏百金。杀了程敏政,杀千金。”
退,会重罚;进,有重赏,辛镝深谙赏罚之道。
后有严刑峻法,前有重赏,如何选择,不需要说了,狱卒拼命了,受伤不退,死了立时有人补上。好在赵琦了得,痛下杀手,斩杀不少狱卒。
没多久,狱卒死伤大半。
这也拿不下赵琦,辛镝有些意外,赞道:“不愧是程信留下的守护者,果是了得。赵琦,你何必为程敏政陪葬,你跟着我,包你荣华富贵。”
程敏政瞥了辛镝一眼,满是嘲讽,赵琦是什么人,他还不知道?
果然,赵琦以嘲弄的口吻道:“我赵琦虽不肖,还不至于你这等小人为伍。”
这话掷地有声,正气凛然,辛镝都有些心折,大拇指一竖,赞道:“好你个赵琦,不愧奇男子。你可要想好了,这是性命攸关之事,人的命只有一条,死了万事皆休。”
赵琦不屑的道:“生又何妨,死又何惧?”
辛镝嘴角上翘,嘲弄道:“世间奇男子总是死得早,我就成全你。再叫些人来。”
一群狱卒被叫来,他们不太情愿与程敏政为敌,但是他们做下的奸恶事被辛镝知道了,把柄被捏得死死的,他们不得不听命于辛镝,拼命厮杀。
虽然赵琦勇猛,却是好汉架不住人多,在狱卒轮番进攻下,赵琦多处受伤,摇摇欲坠,程敏政道:“琦弟,你莫作无谓牺牲,趁还有力气,赶紧杀出去。”
赵琦断然拒绝,道:“少爷,老爷留我守护你,我岂能丢下你不管?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话语铿锵有力,让人不敢有丝毫怀疑,程敏政大笑道:“也好。黄泉路上,你我兄弟作伴,也不寂寞。”
程敏政已经认命,终于要把程敏政整死,报当年之仇,辛镝心情好极了,开怀大笑:“哈哈,程敏政啊程敏政,你也有今日。人生在世,当快意恩仇,我整死你之后,我再去整死你的后人,要你断子绝孙。”
辛镝心狠手辣之辈,说得出做得到,他说要整死程家人,要让程敏政断子绝孙,一定会实现,程敏政脸色大变,喝道:“你敢?”
“我有甚么不敢的?”辛镝得意之极。
程敏政心中一片悲凉,程家后继无人,自己死了,还真没人斗得过辛镝。但是,处此之情,他自身难保,哪里保得了后人。
狱卒终于把赵琦打翻在地,擒住了程敏政,辛镝挽起袖子,快步来到程敏政身前,道:“报仇嘛,要亲手了结才最快意,还是我来动手。”拿起酒壶,揭开盖子,捏开程敏政嘴巴,就要把毒酒灌进程敏政嘴里。
“谁敢动我爹?”就在这危急头头,一声咆哮,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