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话 再见灵羽
“喂，什么事？”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的阿星拿起了正在疯狂提醒他接听的通讯器，他在回家后碰到的情况比小尘也好不了多少，处理完门外的垃圾还顺便把工作室打扫了一遍，连带屋内的大大小小的角落，将那些污垢全部剔除，足足让他忙活了大半日，还弄得浑身是汗，如果搁在往常阿星是绝对不会洗澡的，任由汗水在身上蒸发，过不了多久就会再次回到那副蓬头垢面的样子，可如今正直夏天，汗水黏连着衣服粘在皮肤上着实是不太舒服，为了和家里的整洁相配一点，阿星破天荒的没有遵守他自己制定的每月一次的规矩。
阿星接通通讯器，那边传来了德的声音，“阿星学长啊，昨天的工钱已经帮你打过去了，虽然没赚到什么钱，但也不能让前辈白白帮忙不是。”
德可谓是有苦说不出啊，前几天的时候因为订单的激增才叫来的小尘，后来又找到阿星，为的就是能够又快又好的解决掉所有的订单，可现在人都死了那里还有人给他结算，虽说支付的有押金但对于德应该支付给小尘和阿星的钱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却没什么收获，任谁也郁闷。
可德并没有抱怨什么，没有谁会料到能够发生这种事情，而且亏损的又不止他一个，他只是单纯觉得的后悔，早知道就多休息一会了。
“那可真是麻烦你了。”阿星擦干头发把毛巾随手一丢，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对了，跟你一起学修理的那个小孩……”
“噢，你是说小尘吧？怎么样，是不是还挺适合学修理的？”通讯器那头的德笑道，“她可才学了个把月的时间。”
在阿星看来小尘确实很适合修理，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提出帮小尘打通关系的话，突然阿星想到什么，“对了，德，我是不是忘记给她留联系方式了？”
阿星回忆起了最近的事，他好像真的没有给小尘留下联系方式，通讯器那头的德也细细思索了一下，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等什么时候我告诉小尘就好了，你就等着她联系你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九月多开学的时候她就应该会找你了，你要不先准备一下？”德试着询问道。
“也行，我只负责联系人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你来安排就好了。”阿星看来很怕麻烦的样子。
“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啊。”德说完了该说的后不再打算将对话继续下去。
“诶，等等。”阿星突然将德叫住。
“还有什么事？”
“以后能不能别让她叫我叔叔了。”
“我……”
嘟嘟嘟，通讯器那头传来一阵忙音，阿星对着通讯器大声喊道：“喂喂喂！”
在确定德已经挂断后，阿星将通讯器扔到一旁，“臭小子，敢挂我电话。”从沙发上站起，慢悠悠走到床前，“算了，睡觉。”
劳累了这么长时间阿星倒也睡得舒服，而早早回到家的小尘因为闲来无事也早早的睡去，说来也奇怪，明明在武器店的时候需要杜秀十分卖力的才能将小尘叫醒，这次小尘自己在家睡觉却早早地醒了过来，现在是凌晨四点，天刚刚有些蒙蒙亮，小尘却再也睡不着，距离上班的时间还很长。
从床上坐起，穿好衣服，虽然是刚刚醒来但她神采奕奕，并没有因为没有洗漱而有丝毫的邋遢，照例洗漱，接好晚上需要的水，凑合着吃过早餐，准备上班，“这次肯定能比老板要先到店里。”小尘心想。
自从到武器店上班以来小尘从未比老板率先一步到达武器店，要不是小尘亲眼看见老板是不住在店里的，她打死也不相信老板能这么早来到店里，她不明白老板为什么要这么早到店来，明明都没什么事情可做。
走出房间，穿过走廊，并没有多少人活动，街上冷清的很，也是，这里大部分人的工作时间都晚的很，白天忙碌一天，说不定晚上还要继续熬夜，哪里会早早起床。
来到住宅区边缘，哪里的垃圾都已经被清理掉了，那些工人们安装的管道也都铺设在了墙上，看上去比之前要结实不少，管道盘区折叠看起来像可以攀爬的梯子，小尘不由得为住宅区的安全担忧。
终于来到商业区，除去早餐店已经亮起了灯，其余的店铺依旧是黑漆漆的，小尘的嘴角掠起一丝微笑，不过在接下来的瞬间她的表情就凝固了。
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她看上去很是熟悉的背影，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原因在阳光下反射着紫红色的光，那人脚步不稳，每走一步都踉踉跄跄，好似随时会摔倒一般，手里还提着一把剑，小尘仔细看去那是前不久老板卖出的剑，小尘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灵羽哥？”一个名字从小尘心底响起，不过她不敢确定，在她的印象中灵羽一直都是清清爽爽，高高帅帅的，跟这份落魄的模样截然不同，突然小尘的瞳孔猛然骤缩，嘴巴微微张合，想说什么，不过却未说出口，她想赶快跟过去，每走一步，小尘的心跳就加快几分，“上天保佑，希望我不认识他。”
那人踉跄的步伐自然比不过小尘的快跑，终于小尘看清楚了那人的面貌，充满红色血丝的眼睛中覆盖着一层阴翳，瞳仁中毫无光彩，脸上虽然干净却十分苍白，没有丝毫的光泽，嘴唇似乎是因为缺水而布满了裂痕，看上去只要嘴唇一动就会流出血来。
虽然和之前大不相同但小尘还是认出了这就是武灵羽，她呆呆伫立原地，“灵……灵羽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小尘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更多的是对眼前看到的不相信。
当小尘跑到他前面的时候，灵羽也停下了脚步，他已经晃晃荡荡走了一个晚上，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浑浑噩噩的四处游荡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听到一声清澈的呼唤，灵羽身体猛地一震，“你是？小尘？”灵羽的眼皮略微抬起，捕捉到了面前的小女孩。
那娇小灵动的样子可不正是小尘吗，灵羽心中一痛，他认识的人现在也就只有小尘了吧。
小尘料想到灵羽现在这幅样子肯定和兽潮有关，只是其中的细节都是她不得而知的，不过既然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那肯定是非常大的打击。
突然灵羽跪倒在地，一把抱住小尘，嚎啕大哭起来，小尘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并未挣脱灵羽的手臂而是任由他哭喊，小尘伸手摸了摸灵羽那已经毫无光泽的头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衣服还散发出难闻的血腥的味道，刺激着小尘的嗅觉，这些小尘都忍了下来。
良久，灵羽的哭声越来越小，小尘感到肩膀有些湿润，小尘轻声道：“发生了什么，不介意的话和我说说吧。”
灵羽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泪痕，一下子依靠在墙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的兄弟们因为我都死了。当时我就不该直接冲到怪物群里，这样的话他们也不用死。”灵羽的声音沙哑，不带有一丝感情。
小尘听后心中一痛，果然能让一个人大变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之后灵羽说道：“要是我不去杀那只海德拉，我也不会陷入危险，他们也不会来救我，你知道吗，他们死的时候连叫声都没有发出来！”
“曾经老大说过我做事鲁莽，不计后果，我一直都不曾在意，次次以我的能力全身而退，这次的事情绝对是对我的惩罚。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我宁愿死的是我。”灵羽猛地一拳砸到了地上，渗出一片殷红。
“可是如果你不去杀掉海德拉的话，这些怪物聚集起来，之后的死伤不是更多吗。”小尘安慰道，她从苏倚奇那里知道了那场战役的各种细节，自然知道灵羽做法的意义。
“你怎么能说去死这种丧气话呢，你的兄弟要是知道了他们会高兴吗？他们的死也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更多的冒险者，更多的普通人，他们是为了保护他人啊。”小尘站起身来面对武灵羽将这些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为了保护他人？”灵羽的眼中有了一点亮光，“老大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对，保护他人，在你们前天晚上的战斗中有人杀掉了数百怪物，冲破了它们集合的路线，加快了战斗的结束，减少了伤亡，你的兄弟真正崇拜的应该是那样的人吧，他们为了保护他人可以去死，你不应该带着他们的信念活下去吗？我知道你现在非常痛苦，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又没有重来的可能，用政府的话来说你不应该去准备下一次的危机吗？争取将下一次的危机扼杀在摇篮中，这样才能阻止悲剧的发生！”说着说着，小尘也留下了泪水。
小尘擦干脸上的泪水，“不好意思，想到了一些伤心的事。”
“你说的对，我应该带着他们的那份活下去，就像那个杀掉数百达贡的人一样。”小尘的话虽然朴实却句句落在了灵羽的心上，确实他虽然行事鲁莽，但他的队友从未责备过他，他们四个都是孤儿，出来就是为了讨个生活，没有想过能够多么发达，普通人的话要想做到高等级的冒险者是很难很难的，而灵羽不同，他有着特殊的能力，在很久之前云飞等人就提出让灵羽加入更高级的小队，这样才能有所作为，不至于在这里混日子，灵羽现在想来那时候云飞就应该是想让他成长为能够独挡一面的人，能够更好的保护他人，而他一直留在了这个小队，现在灵羽觉得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听云飞的话，如果去到更高级的小队的话，将自己的能力开发到更高的程度，或许结果就会不同。
所以灵羽觉得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他要做出改变，灵羽勉强挤出微笑，“谢谢你。”说完就要起身，可谁知又是眼前一黑又坐了回去。之后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看到灵羽的情况有所好转，小尘也笑了出来，将刚才的不开心抛到脑后，“我请你吃饭吧。”
现在路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小尘感觉自己是没有办法比老板要提前到达店里了，从兜里摸索了一下，向灵羽伸出了手，灵羽以为小尘是要拉自己起来，于是搭上了小尘的手，可谁知摸到了一个凉凉的东西，小心将它拿过，张开手，那竟是他抵押给小尘的小队等级徽章，再抬头看小尘时只觉得她在阳光的照耀下多了一层光晕，异常的美丽。
早餐店里，小尘目瞪口呆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灵羽，他不知道已经吃了多少的食物，刚进来时现成的食物只有包子，很早之前灵羽就已经吃完了整整一笼，新一笼的包子还未出锅，只能拿点油条先凑合凑合，摆在桌上的粥碗已经有十几个，可看样子灵羽还是意犹未尽的感觉。
“灵羽哥，你这么能吃的吗？”小尘咽了口唾沫，相对于刚才的伤心来说她更惊讶眼前狼吞虎咽的灵羽。
灵羽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在使用完能力后就会吃的多一点，那太消耗能量了。”他并没有告诉小尘自己就是那个杀掉数百只达贡的人，不过能听到别人对自己在兽潮中做出的贡献的正面评价他还是有点高兴的，和之前的悲伤综合起来，现在倒也没那么难受了。
“哦哦，这样啊。”小尘嘴上应着，心里却盘算着这顿饭该付多少钱，“早知道就不说请灵羽哥吃饭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灵羽总算是停下了吃东西的嘴，“这顿吃的有点多，还是我去结账吧。”可却被小尘一把拦住，“我说我请就我请，给我坐下。”
“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总行吧。”说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再无之前的颓废气息，以前的武灵羽又回来了。
“老板，结账。”小尘与灵羽来到柜台，向早餐店的老板招了招手。
那个胖胖的老板赶紧出来，心想：“这两人总算是吃完了。”对两人吃的总价钱他心里一直有个估计，于是很快报出了准确的数字，五百七十四块。
小尘重复了一遍，这可快赶上她小半个月的工资了，小尘正好拿出她的工资卡的时候，灵羽问道：“五百七十四对吗？好巧啊，我的卡里现在就剩下五百七十四了。不如这样，就让这张卡清空吧，也算是做为我的一个新的开始。”
小尘看着灵羽那真诚而明亮的眼睛，思考了一会，“行吧。”
在老板刷卡的过程中，灵羽说道：“小尘，我们做个约定吧，等这座城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在第一时间回来怎么样。”
“嗯，不过我希望不会有这么一天。”小尘说道。
卡片一刷而过，机器慢吞吞地响起了提示音：支付成功，余额一万两千五百二十六。
“嗯？”小尘一愣，“这不是还有这么多的钱吗？你居然骗我。”
再回头看去灵羽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尘冲出门，觉得阳光刺眼，心中暗叫不好。
快速逃离的武灵羽伸手遮了遮太阳，“今天还真是阳光明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