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血契，无解
星辰阁。
夜陌辰看着自己被裹成蚕茧的手，无奈地笑了：“王爷，你这手艺也太......”
凤奕冷哼一声：“怎么了？刚才你不是挺能的嘛，有本事自己包扎啊。”
“也对，您可是堂堂凤羽三皇子啊，这些粗活不会干也正常。”夜陌辰无奈地笑了笑，叫来了翎羽。
“阁主，有何吩咐？”翎羽问。
夜陌辰一只手捂住脸，把另外一只五花大绑的手伸给翎羽看。翎羽愣了片刻后，没忍住笑出声来。凤奕不高兴了，不满道：“有那么丑吗？”
翎羽憋住笑，默默点了点头。
“行了，翎羽，你替我重新包扎一下吧。”夜陌辰无奈扶额道。
“是。”翎羽忍住笑上前替夜陌辰拆了那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然后又重新包扎了受伤的地方。
夜陌辰把受伤的手在凤奕面前晃了晃：“看见没，得这么包扎，照你那样啊，我这伤口就别想好了。”
“我这不是......怕你冷嘛，给你多裹几层。”凤奕辩解道。
夜陌辰笑出了声：“不会就不会，身为皇子，这种事不丢人。”夜陌辰上前拍了拍凤奕的肩膀。凤奕佯装生气打开了夜陌辰的手，“哎呦，你打到我受伤的地方了......”夜陌辰甩了甩手。
“你......没事吧。”凤奕担心地问道。
“哈哈，骗你的。这点小伤两天就好了！”夜陌辰笑道。
“你！”凤奕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了，“行了，既然你没事，我也得回宫复命去了。”说罢，凤奕便往外走去。
“等等，凤兄。”夜陌辰突然正经起来。
“怎么了？”凤奕奇怪地回过头。
“你不是一只想让朝廷和江湖和解吗？这次是个好机会。”夜陌辰说道。
到底是好兄弟，凤奕一下子就明白了夜陌辰的意思：“多谢夜兄提醒！”凤奕一边向外走着，一边挥了挥手。
凤奕走后，夜陌辰又想起了苏凝雪。如果不出意外地话，这会儿苏凝雪也该回到青城派了吧。夜陌辰也忘不了，鹤鸣从夜陌辰怀中抱走苏凝雪后留下的那一句：“既然此事已了，师妹便该跟我们回去了。”随后便消失了。
夜陌辰笑了笑，本就是青城派的人，鹤鸣这么做也没错，他夜陌辰也没有理由再留下她。
“或许，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吧。”夜陌辰看着窗外发起了呆。
自从苏凝雪来到锦州城之后便发生了很多事，或许离开这里是对苏凝雪做好的安排。其实相比那些所谓的天下大任，夜陌辰跟希望苏凝雪可以活得轻松一点。可是他和苏凝雪没有任何关系，他又能用什么身份去要求她呢？或许，苏凝雪只是夜陌辰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她有师父，有师兄师姐，有那么多关心她的人，她也有自己要走的路，夜陌辰没有理由去干涉，更没有资格去干涉。
............
青城派，落雪峰。
一个朴素的房间里，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身后站着几个年轻小辈。
“掌门，凝雪她.....没事吧？”鹤鸣看着床上昏迷的苏凝雪。她的手腕上还多了一个紫色的手镯。
那名中年男子正是青城派掌门常青峰。常青峰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已无大碍，只是这紫冥剑......”常青峰盯着苏凝雪手腕上的紫色手镯看了好久，“怕是......”常青峰欲言又止。
“掌门师叔，这个血契真的就没办法解开了吗？”沐元问。
常青峰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紫冥剑乃上古神剑，一旦与其签下血契，便是同生同死。若是强行毁了血契，也会要了小雪的命。”
“可是这紫冥剑先前不是也有主人的吗，那先前的主人死了，它不是还好好的吗？”沐元不明白长青峰的意思。
“你以为这血契是想签就能签的吗？那得看紫冥剑认不认啊！”鹤鸣敲了一下沐元的脑袋。
“师兄你的意思是，从古至今没有人能与紫冥剑签下这血契？”沐元问道，后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可是不能够啊，它之前的主人可都是上仙上神之类的，难道他们没资格吗？要是那些上仙上神都得不到紫冥剑的认可，那师妹她一个凡人更不可能啊！”
“这才是奇怪之处。”鹤鸣想了想，看向常青峰，“掌门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常青峰摇了摇头：“本座也不清楚......”
“那不签血契也能使用紫冥剑吗？”沐元想了想问道。
“若是没有血契，只要能力足够都可以使用紫冥剑。只不过在那些人手里，它也只是一把有灵性的普通宝剑而已，最多比普通兵器威力大一点而已。签了血契就不一样了，有了这血契的联系，紫冥剑便可以激发出所有的力量并能为其主人所用，持剑之人也会修为大涨，而且，其他人也无法再碰此剑。”鹤鸣说道，“据说它的上一任主人曾尝试过与其签订血契，可是没成功，最后不得不以自己的姓名为代价才击败了魔族，最后紫冥剑也被封印。”
“难道师妹能和紫冥剑结下血契是因为茗溪？”沐元突然说道。
“茗溪？”常青峰奇怪地看向沐元，“是谁？”
“回掌门，茗溪是紫冥剑碎片的剑灵，也就是师妹之前的佩剑落霜剑的剑灵，机缘巧合之下被师妹碰到，只是那时候我们并不知她是剑灵，直到她让凝雪用落霜剑打开紫冥剑封印助我们击败新月教弟子我们才知道她是剑灵，只不过她已经魂飞魄散了。”鹤鸣回道。
“对啊，我差点忘了，掌门师叔，既然现在剑灵已死，那紫冥剑......”沐元问道，但是还没说完却被鹤鸣打断了。
“死的是茗溪和十木村的百姓，可不是剑灵，紫冥剑灵无形，何来生死一说？”鹤鸣反问。
“那茗溪......”沐元不解。
“茗溪是散灵，独自成了形，最多也只能算是神剑碎片的剑灵。如今茗溪只是回归本体，没了具体形神罢了，剑灵不但没死，反而更完整了。”鹤鸣看着昏迷的苏凝雪说道，“只是现在这剑灵怕是已经彻底和凝雪融为一体了。紫冥剑本就带有邪气，其剑灵怕也是戾气异常，也不知道凝雪能不能控制住。”说到这，鹤鸣默默叹了口气。原本是想下山将剑灵带回青城派镇压的，结果倒好，招到自己人身上来了。
.........
锦州，皇宫。
御书房中，凤天泽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问凤奕：“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妥了？”
“是的。儿臣已查清楚，此事是魔教妖人作祟。”凤奕毕恭毕敬地回道。
“魔教妖人？”凤天泽很疑惑，“何意？”
“回父王，十木村村民皆为魔教中人安插在锦州的奸细，他们是为了一把带有邪气的剑而再锦州蛰伏多年，就是为了今日让邪剑问世，为祸天下。幸而青城派弟子及时赶到制止了他们的阴谋，锦州百姓这才得以幸免于难。”十木村已亡，那么多村民就这么消失了，总得有个说法，既然江湖之事皇家不便多问，剑灵之事凤奕也不便说实话，那么最有说服力的理由便是十木村的百姓都是魔教奸细，这样一来十木村覆灭倒也合情合理。
“是嘛？”凤天泽轻轻笑了一声，“看来朕还得好好谢谢青城派啊。”
“不过青城派很少参与江湖纷争，此次也是因为魔教之事才会来锦州，而现在此事已了，他们早已回去了。”凤奕说道，“不过，父王，还有一事。”凤奕欲言又止。
“何事？”凤天泽放下手中奏折，看向凤奕。
“儿臣深知，江湖一直是您的心病。但是儿臣认为父王何不换个方向思考？江湖与朝廷本就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父王想要一统天下，可江湖人习惯了自由豪放、放荡不羁的潇洒生活，与父王的想法是冲突的，所以父王想要江湖归附朝廷为朝廷效力，这根本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为什么江湖为何一直敌视朝廷的原因，他们认为朝廷想要剥夺他们的自由，因而他们自然不高兴，敌视是必然的。但是，如果我们既可以于江湖互不干涉又可以与他们互帮互助岂不更好？”凤奕说道，“江湖势力沉淀了几百年，而凤羽不过成立短短几十年，虽然短短几十年一统天下足以证明实力，但是也不可能做到收服有着几百年历史的江湖。不过父王，不知您有没有发现，其实经过这么多年，江湖对朝廷已经没有那么大敌意了，也正是因为江湖在慢慢放下偏见，所以青城派才会来锦州解决魔教的问题。若心存敌意，他们大可不必理会锦州百姓的死活。连青城派都愿意出手相助，就说明朝廷和江湖其实完全可以和平共处甚至互帮互助。”
“所以，你想怎么做？”凤天泽认真地问道。
“大摆筵席，宴请凤羽境内的武林豪杰，主动示好，并诏告天下，从此往后朝廷愿与江湖交好，并承诺不干涉江湖内部生杀之事，当然江湖也不得干涉凤羽政事。互不干涉内部之事的前提下，江湖和朝廷可以通商甚至联姻，另外也可相互学艺。”凤奕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凤天陷入了思考。其实凤奕说的没错，一直以来是他自己思想太狭隘了。他一直将江湖势力当做心腹大患。是他凤天泽给了江湖最大的敌意，江湖又怎么可能会给朝廷好脸色。凤天泽一直想收服整个江湖，现在再想想倒是觉得是他自己太急功近利了，江湖朝廷本就不是一条路，不可能合二为一的。凤奕说的，的确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又想到凤奕所说此次是青城派救了锦州。江湖第一大派都出了手就足以证明心结并非不可解。
思绪良久，凤天泽缓缓开口：“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吧。”
“是，父王。那没事儿臣就先告退了。”凤奕领了命，高兴地出了御书房。
凤奕是高兴了，清和宫的那位倒是不开心了。
欣然公主本来一门心思想要去青城派，这下可好，苏凝雪走了，功劳也让凤奕占了，她什么好处也没捞着。
“公主，三王爷来了，可见？”叶儿进房间来禀报。
“不见不见，看见他我心烦。”欣然公主连忙摆了摆手。
“那好吧。”叶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出去传话了。
“唉，说好交给我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欣然公主自言自语道。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凤奕还是进来了。
“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说不见你了吗？”欣然公主看向凤奕身后的叶儿，“叶儿？！”
“公主，不关奴婢的的事啊。这三王爷非要进来，奴婢也拦不住啊。”叶儿委屈地说道。
“行了，别怪她了。”凤奕说道，又看向叶儿，“你先下去吧。”
“是。”叶儿出了房间。
“你说话不算话，我不想理你。”欣然公主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看凤奕。
“那不是事发突然嘛，我也没办法。”凤奕也显得很无辜。
“那你一个人把功劳占了，雪姐姐也回去了，我拜师的事怎么办啊？”欣然公主反问。
“你是想见苏姑娘啊？”凤奕笑道，“告诉你个好消息，父王已经命我准备宴请武林豪杰了，到时候各大门派都会派人来，青城派自然也不会例外。苏姑娘作为青城派掌门弟子肯定会来，到时候你不就又能看见她了吗？而且父王答应和江湖和解，并且可以友好往来，互通学艺，到时候你想进青城派那还不容易吗？”
“真的？”欣然公主一脸狐疑。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凤奕笑道。
欣然公主想了想，说道：“好吧，这次就算你将功赎罪，本公主原谅你了。”
凤奕宠溺地揉了揉欣然公主的头，笑了笑说道：“那没事我就先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说完凤奕就走了。
.........
大漠之中，一座宫殿坐落于偏僻一角，那便是令江湖闻风丧胆的新月教。
大殿之中，一个背影令人肃然起敬。新月教教主一袭红衣负手而立。
“周木死了？”教主的声音令弟子们害怕，“没用的废物！”
底下一片寂静，没人敢说话。
.........
青城派，落雪峰。
苏凝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她似乎又做了那个困扰了她很多年的梦，而且这次感觉要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真实，再一次被惊醒之后，苏凝雪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那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苏凝雪闭上眼回忆了一下梦中的情景，却又很模糊。她睁开眼环顾了四周，这里她熟悉得不能在熟悉了。房间里很朴素，这是苏凝雪一贯的风格，落雪峰上除了常青峰和苏凝雪就没有其他弟子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幽静朴素的生活，住处自然是无多少装饰的。
苏凝雪刚要下床，房门却被推开了，是一个生面孔，一个小姑娘，手中端着一盆水。那小姑娘见苏凝雪醒了，立刻放下手中的水盆，高兴地走了过来：“师姐，你终于醒了！”
“你是谁？”苏凝雪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你不知道这里是不允许随便进入的吗？”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那小姑娘笑道，“我叫梓落，是墨竹峰的弟子。是师父让我来照顾你的，你叫我落落就可以了。”
“墨竹峰的弟子？”苏凝雪狐疑，不过想了想，她本身很少出落雪峰，平日了除了几位长老，苏凝雪也就认识几个负责门中重要事物的师兄师姐，面前这个小姑娘叫她“师姐”，而且看她资质平平的样子，苏凝雪不认识也很正常，毕竟资质差的弟子一般都会被安排负责一峰的杂货，很少有出去的机会，就算出来过，苏凝雪未必见过就一定能记住，更何况有可能根本没见过“既是墨竹峰的弟子，为何会来落雪峰？”
梓落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说来惭愧，我资质太差，很多事情没资格参与。掌门召集各峰议事，厉害的师兄师姐们都去了。剩下的比我强的都忙着练功呢，就剩我一个人无所事事。师父见我闲着，便想到师姐你还在昏迷中，但是掌门和大师兄他们都无暇照顾你，便让我来照应一下。”
“议事？什么事？”苏凝雪不解。
“不清楚。”梓落回道，“听说好像是和朝廷有关。”梓落认真想了想，“据说好像是什么朝廷要宴请武林，其中包括咱们青城派，掌门他们在考虑要不要去。”
“宴请武林？”苏凝雪若有所思，“就这一件事为何要那么大阵仗？”
“不是。”梓落摇了摇头，“还有其他事，好像是和魔教有关，还有乐清师姐的事情。”梓落想了想说道。
“师姐？有她的消息了？”苏凝雪一脸惊喜。
梓落被苏凝雪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安抚道：“师姐，你别这么激动，你伤还没好，你要是有点什么事，掌门可是会去墨竹峰兴师问罪的。”
“那你先告诉我有没有师姐的消息！”苏凝雪焦急地说道。
“听我那些师姐们说，鹤鸣师兄和沐元师兄已经见过乐清师姐了，但是乐清师姐好像变了一个人，已经不认识他们了。”梓落说道，“师姐，你们在山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乐清师姐她为什么会去那个什么天雪宫而且还失忆了啊？”
苏凝雪默默叹了口气：“一言难尽，你知道了也没用。”不过好在师姐还活着，苏凝雪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好吧，师姐你先好好休息，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行。”说完梓落便出去了。
房间立刻又安静了下来，苏凝雪看着紧闭的房门和门外若隐若现的身影，默默叹了一口气。不知所措间，眼睛余光突然瞥见自己手腕上多了一个紫色手镯。苏凝雪抬起手，仔细打量一下，突然间手镯从手腕上消失，化作一道剑光升到半空中化为一把剑。苏凝雪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是紫冥剑。她盯着剑看了好一会儿，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块蓝色印记没有了：“寒血蛊解了.....”苏凝雪看向紫冥剑，没有解药，也没有拿到周木的心头血，寒血蛊却解了，竟是紫冥剑的功劳。就是不知道寒症会不会也能不治而愈，苏凝雪捻了决，紫冥剑又变回手镯到了苏凝雪的手腕上。
苏凝雪看着手镯陷入了沉思，想起在十木村时昏迷前那个温暖的怀抱，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