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云压境，凌怀城难
“快！快！快！火寇就要攻过来了！”
“赶紧将东西准备好！弓箭手到城墙上就位！”
“报告！前方来安县来报，火寇刚刚经过了那里！正直奔凌怀而来！”
凌怀城城楼上的将军室，几乎乱作了一锅粥。边将军坐在椅子上，扶额焦虑着，对着每一个来报的士兵都没有施以好脸色，毕竟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赵用被关在凌怀城的监牢中，就在城墙的侧边；这露天的监狱设施情况，让他很容易就能听得到外边士兵们焦急跑动的声响。他自然是心急，但奈何自己这般身份，根本帮不上任何的忙···
“淮东那边还没有消息吗？人都去了一天了！”边将军大喝着那些前来报信的士兵，“就没有一个人能来和我说个好点儿的消息？”
“呃···报告将军，不知原先这城中的守城将士们养的猪都长膘了是否算得上是个好消息？”一个兵丁问道。
“来人，把这小子给我拖下去斩了。”
“将军，我是说我们的粮草至少有保证了啊将军！！饶命啊···”
····
眼看火寇将至，这凌怀城中可以说是要什么没什么，加上这一众康天筹的原部，总共算上的人马也就3000来人，而那火寇则是万人之众，更别提还有着极为精良的装备，训练程度也是这里的守军远不及，如此，怎能将这城守得住？
原本边将军还抱着侥幸，想着至少这火寇可能不会真的来打凌怀，会选择绕远去别的城，那时自己驻扎在凌怀还可以以支援之名混得一功，可谁知那火寇的目标竟真是凌怀！
“将军！他们来了！”城墙上的士兵一记呼声，差点没让边将军从椅子上飞起。
凌怀城下，官道远端。一片片红色的铠光开始照耀远方，那一下下整齐的踏步声震撼着整个世界，仿佛在向着城内的所有人宣誓着自己对这片天下的所有权，嚣张无比。
“列阵！列阵！”
边将军眼看着那火砺军的人海在城池之前列阵完毕，数十个方阵一众排开，攻城士兵梯队、投石器梯队、弓箭手梯队分列得如此齐全，仅从城墙上往下看，无人不感慨这火砺军训练和军纪的严明。
“我们也列阵！列阵！”感受到了那火砺军气势的压迫，边将军也忙对着自己的士兵们招呼了起来。一时间，城墙上的局面又乱做一片，士兵们忙乱地在墙上奔走，两个人在同一个垛口相撞，或是找不着弓而急的落泪的情况比比皆是，那边将军尚无指挥的经验，竟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大约过了一会，城墙上的乱象依旧没有平息，而墙下的火砺军早已摆好了攻城的阵势，战鼓的架设和攻城前的祭天仪式均已完成，眼看着那一片鲜红的人海就将涌向城墙···
边将军脸色一沉，一言不发地进了将军室内。
“都特么的别乱了！像什么话？！拿着弓站好，该做什么做什么，各司其职！你们可是军人，这样子成何体统！”
一个无比犀利的声音如同穿透心力的鼓声一般震遍了整个城墙，那混乱的局面被这一吼，顿时好了许多，每个垛口几乎都有弓箭手站立，其他没有被安排到的，也都赶往了北门或南门···
“林将军！”一名似乎是守城谋士的人前来和那名声如洪钟的将士行了一个礼。
“不必了···这老边，不是由他负责整个军队的指挥吗？现在不仅南北两门没有着落，连攻势可能最猛的东门也都乱成了一锅粥，这是怎么回事？”林将军操着一口雷电帝国东部特有的口音，骂骂咧咧地喝着，一脚踹开了将军室的门——
“老边···啊？！”
一开门，一滩血迹和一柄染血的战剑映入众人的眼帘。将军室的椅子上，边将军的身子早已瘫软，头无力地直直垂着，自喉咙处留下的殷红鲜血染红了他的护心甲···
谁都没有想到，在此十万火急的时刻，这边将军身为全军主帅却选择了自刎，以死逃避！
“这···”林将军看着那画面，不忍直视地转过了头。
“火寇攻城了！！！”
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那载着火焰的石块如同漫天的骤雨一般侵袭而下；无数的箭矢也如同迅猛而密集的雨滴，朝着城头倾泻而来···
“开始了吗···”赵用独自坐在凌怀空荡荡的牢房中，听着外面发出的那震天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无奈地叹气着。他能听到外边投石器抛出的碎石砸在城墙上的声音，此番场景，不禁又让他想到了那时平东一役的惨状。
“你要来帮忙吗？”
牢房外传来的声音，让赵用的精神一下清醒了八分，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当然要！”他回道，“我就是做这个的！我也是一个军人！”
当看到门外的那声音的来源时，他却有些傻眼···
“是你？”
身穿着那一副十人令的铠甲，熟悉的气质和面貌，这便是当时在剿匪第一战时与自己交手了好几回合的，那有着不凡之气的少年。
少年没有废话，一剑将牢房门上的大锁劈开，对他扭了扭头，只说了一句，“走吧。”
“你为何这么做？”前往城墙的路上，赵用一直十分好奇这件事，遂向那少年问了起来。
“边将军是个懦夫，濒临生死之战，没想着能指挥战斗，却选择自刎寻求一死以逃避，城中的守卫现在是由林煜冲林将军来指挥···我觉得你是一个十分有才华的人，也许参加战斗，能对这城，这军，带来一定的改变！”
“哈哈··你太高看我了···我不过只是一个匪寇···”
“不，自从那日与你交手后，听了你那番话的弟兄，都愿意去相信你···”
“那不是因为被我的枪给打服了？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话能有那么大的魄力？”
少年顿了顿足，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转头面向赵用，言道：“我们之中很多人的父母或者亲戚，都是自平东城那边逃亡过来的百姓，所以多少都知道一些有关于你们的事迹···你能带着那么一点人就能阻击火寇，想必本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是吗···”赵用默默地低下了头，“实际上，我接受那支游击队也只是进来的事了···在此之前，其实是另一个人带领着我们，是平东城原十人令子懿扬将军···是因为他牺牲了，这个责任才落到了我的头上。”
这个名字一出，那少年的身子似乎猛地震了一震···迟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说道，“他既然能将这个职位交给你，证明你确实有些本事···不必如此否认自己···”
“你似乎对这个名字有所熟悉？”赵用看出了那少年的异样，故意将声音稍微提了提问道。
“子懿扬将军···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儿子，姓名子金，字光耀！”
····
喊杀声一直持续到了月亮升起，才逐渐平息。
戌时，那攻城的火砺军也是逐渐乏了，便收起了兵，忙乱地打扫了下战场，将堆积在城下的己方士兵尸体收了收，便退到了距城一定距离之外的地段扎起了寨子。这第一天的守城之战，算是勉强成功了···
赵用和子金二人站在东门的城头上，眼看着火砺军撤退，两人手上的兵器都还滴着血迹···他们身边站着的几个小卒，也是满脸疲样。历经了大约2个小时的鏖战，说不累那当然是假的。
情况自然不容乐观，火砺军的万人大军，如今已经将整座凌怀城都给围了起来；退路已被切断，若是援军不及时赶到，这凌怀城与平东城遭至同样的命运也是迟早的事···
“你的武功···果真是没的说，难怪我会败在你的手下。”子金笑着拍了拍赵用的肩膀，指了指赵用手中的朴刀，露出了一丝故作轻松的微笑。
“客气了。”赵用依然是愁容满面，这危机尚未解除，遭遇过一次平东城之难的他是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这城，这次，无论如何也要与其共存亡！
“子金？怎么回事？为何匪首会在这里？”身边传来一声怒喝，听那语气和音调，这雷鸣之音是由谁发出的当然不用多言——
“林将军。”子金迎上前去，对林煜冲施以了一记揖礼。
“怎么回事？他为何在此？”林煜冲没有多加理会子金，直直冲向了赵用，严声质问道。
“我是来此与诸位弟兄们一同奋战的，毕竟我也是一名军人，还请别见怪。”赵用一边解释，也一边对着林煜冲将军行了一记揖礼。
“哼···我倒是听过你的事迹，沿途抗击火寇保护百姓，还真有你的啊哈哈哈！”一转样式，那原本如洪钟般的呵斥声瞬间变为了欣赏的大笑，林煜冲连连拍着赵用的背，哈哈不断。
“诶？这小子打得还行吗？”结束了这一笑，林煜冲便将攻势转向了赵用和子金身边的那几名小卒，问道。
“很厉害！赵先生和子将军联手，那火寇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几位小卒答道。
“那挺好，行吧，你就先在此，与我···啊！！！”
林将军这一句话还没说完，一支利箭便突然刺穿了他的胸膛！这一脱力，林煜冲直直倒在了赵用的身上···
“什么？！有刺客！！”子金一看情况便立即反应了过来，连忙大喊了起来，霎时间，整个城墙上的气氛又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
“林将军！！林将军！！你没事吧？？？”赵用连声问道，然而他能感觉得出，林煜冲的呼吸正在逐渐衰弱，这一剑正好击中了林煜冲的心脏部位，精准而致命！
林煜冲已没有力气再说任何话，断气之前，他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锦囊，塞到了赵用的手中···并用着最后的一丝力指了指赵用，便也不再动弹了···
天边远挂着一轮明亮的月，似乎想要极力照亮这世间的黑，却不知，自己正是这黑夜降临时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