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野蛮人
灾变后，世界政府仅存续一年就被兽潮和丧尸群吞没，但在这一年里，它的方法成功保留下了人类的火种。第一，保留下成建制的军队。第二，在各个地区建立生存基地，最终海上的浮岛基地成功保存下来。第三，对人进行残酷地筛选机制，保证基地持续运转，同时为不合格的人建立滞留地，提供帮助并索取回报。第四，支持有能力者在恶劣环境下生存，支持猎人的行动。
基于以上，虽然残忍，但也使人类文明的火种得以继续。世界政府解体后，千余个浮岛大多延续了世界政府的制度，也继承了以浮岛附近的海边滞留地。这些浮岛滞留地每个都十分狭小，但数量能达到一万以上。其实相较于过去的其他物种，人类的幸存率依然是最高的，不过这对人没有任何安慰。
现在的人大多围绕着滞留地生存，纪也没有例外。
穿过围墙外散乱的石屋，也无视他人的窥视，纪很快来到滞留地的高墙外。越是靠近高墙，便能见到更多的人，而这些人和纪一样，大都穿着遮挡的阳光的罩袍，相互间也不会交谈。他们都是猎人，敢于跳出滞留地的活人。
纪在高墙外停下，安静地等待起来，但他的前方没有可以通入的门。因为滞留地的高墙并没在陆地上建造门，纪想要进出滞留就必须要等里面人从墙放下绳子才能上去。
这个围墙深入海里，将整个滞留团团围住，没有入口的话就不用看守，能省去浮岛很多麻烦，而且这种绝对的闭塞也是里面人在末日里仅有的安全感。虽然海上开有让船进入的通道，但那里有浮岛的军队看守，不可能让像纪这样的人进入的。虽然浮岛会用很低廉的价格雇佣纤夫在墙头拉人进出，但还是非常麻烦。所以多数猎人干脆就在围墙为搭建据点，刚才的那些石屋就是。这样除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外，也能让日子过得舒坦一些。
但又有几个人真的敢成为猎人去捕杀怪物呢。比起离开围墙，他们更愿蜷缩在围墙内，每日与同类争斗也不敢面对邪兽的獠牙，愿意入睡前咒骂世道，醒来时还要诅咒冷漠的浮岛，然后等他们走到太阳底下，就会像野狗一样向浮岛乞讨救济食物，之前的怨恨消失的一干二净。
一根绳索降落，纪把绳索在腰间缠上两圈，确认系紧后，便拽了两下绳索，接着他把女孩从脖颈放下抱在怀里。绳索便徐徐向上牵拉。炙热的阳光炙烤这墙面，纪小心地抱住银发女孩，生怕滚烫的墙面烫伤她。没过多久他们就到达了顶端。
“纪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是来找人的话，小子可以帮您联系，我刚知道个水灵姑娘三天前刚生完孩子，正好可以伺候您。”
等纪上到墙顶，两个拉绳的纤夫赶紧上前讨好。纪对此习以为常，从口袋掏出一块肉干，想了想又撕成两对半递给两人，他知道如果不这样，这两人定会为这块肉抢夺，甚至会大大出手，这样反而浪费自己的时间。
两个纤夫当着纪的面就把肉干吐进胃里，见纪沉默不语便赶忙服侍纪下城墙。
“纪大人，下墙咯。”纤夫一声吆喝，纪感觉绳子微松，自己便缓缓降落下去。他自始至终都不愿进到滞留地里，但如果要生存的话却必须去到里面与浮岛换取活下去的物资。纪也想过去浮岛，但代价是他狩猎一生都付不起的。
其实自从三年前的那场筛选后，他就再没见过有滞留民获得浮岛永久居住证的。
微微扬起灰尘，纪便安然降落，他把绳子松开后，就见三个瘦的皮包骨头的女人跑了过来，纪也不说话，拿起手枪对着地面就是一枪。
砰！
扬起了沙尘，吓住了女人，更让怀中的女孩轻颤了一下。这让纪原本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
看来这孩子并不真的痴傻。
见那些女人不再靠近，纪便抬步向前走去，离他最近的建筑也在百米之外。
“那几个女人已经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无论用什么办法也怀不上了。”纪一边走一边念叨，显然这话是说给怀中的女孩听的。
纪说完抖了下手臂，好让女孩坐的稳些。
慢慢悠悠，纪的身边再没有人敢上前，但这并不等于无人窥伺。纪顺利遇上滞留地里第一栋房子，接着他他便进入了难民的棚户区。
居住区其实就是在灾变前的渔村扩建而成，但扩建也只是在砖式的危房房之间夹杂建起许多破旧的木棚而已。到处都有断裂的墙壁，露出锈蚀的钢筋，地上堆满了各种杂物；地上还因地震造成数条一米宽的断裂，但没人去填埋，现在已经成了人们方便的场所，现在已经变得十分污秽。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这条沟传出的瘟疫。
“嘁，”纪嘀咕道，“真是越来越脏了啊。”
一路上四周的滞留的难民无面黄肌瘦，但他们会用破烂的衣服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显得臃肿不堪。他们丝毫不顾及今日的烈日，因为这些衣服可能是他们唯一的财产了。几双昏黄的双目向纪投来异样的神色，有的畏惧，有的贪婪，也有希冀之色。
“咿呀，纪，这几天去哪了？”
纪经过一栋平房时，楼上传来响声，纪抬头看了眼，就见一为小巧的女子在二楼阳台上向他招手。
“呀，真是纪！”那少女说完就连忙往下跑。
不一会儿，纪空出的胳膊上就挂了个可爱女子。
这少女叫做小小，人如其名，小小身材娇小，仅比流星了来的女孩高出一个头，但其实年龄和纪是同岁。她身上的衣物材质粗糙，但裁剪合体，在过去也是一种潮流的，头发也做的很漂亮，脸蛋也白白净净。这些让小小不像滞留地里的难民，倒像个岛民。
“呐，呐！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小小摔着纪的胳膊说道。
“你这样叫我怎么走路，”纪说：“真没想到带了斗篷也能被你看出来，我最近去赤常去的庙里住了。”
“ＮＯ，嘻嘻，我看人可是过目不忘的，”小小笑道，“这样啊，为啥啊？啧啧啧，你们几个自从上次回来后就一直有问题。”
小小说完，松开纪的胳膊就移到另一边，她看着纪胳膊上的女孩，见女孩长得十分美丽，她就问道：“难道是这个女孩子？”
“不是，你别瞎想。”纪换了只手抱。
“哦？那你把她给我，”小小说道。
纪突然停下脚步，眼里瞬间有了寒光，他问道：“什么意思？”
小小却依然嬉皮笑脸，她说道：“这女孩子一看就是脑子有问题，不管治不治的好都该带她去找医生看看啊，而这个滞留地就又属我消息最灵通了，这女孩子当然要我带着比较方便吧？”
小小的话让纪清醒，三年的灾难让他忘了世上还有医生这东西，他皱着眉想了想说：“可以，你现在就带我去吧。”
“现在？带你？”小小吃惊道：“我们都什么关系了，难道我还……”
小小看着纪眼神出奇平静，心里大惊，连忙接着说：“姑奶奶要是把这小女孩治好了，你也得分我一半功劳。”说着就拽着纪继续向深处走去。
接下来，纪被小小带着在滞留地里来回穿梭，最后躲进一家棚户里。
“纪你随便坐，”小小把纪拖到一处石头上一起坐下，她又对棚子外叫道，“喂，外面的老不死还不回来接客！”
一时静默，纪随意看了看，只见这棚户还算不错，至少防得住雨水，虽然里面一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但各种草药却放的那里都是，这里面他甚至看到了一些废城里独有的末日植物。
突然棚外一阵碎瓶的声音，接着一个人干瘦邋遢的老头子窜了进来。
“呀呀呀，大小姐您怎么来了，真是吓死我了。”
“少废话，给你一袋肉干，你给我看看这小女孩是什么情况？”小小吩咐道。
这老头这时才看见纪和他怀里的女孩，他点了点头说：“纪大人，就交给小的吧。”
纪看了眼小小，见她拨弄自己的头发没有理会，他就把女孩递给了老头。老头便把女孩抱在一边仔细检查起来。
“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纪问道，顺手掏出枪擦拭起来。
“能有什么事，还是和往常一样，男人又死了好多，出来卖身的女人也换了一波，”小小停顿了会儿继续说：“男人再这么死下去，我的香阁怕是要破产了。”
“要不，纪大人过来捧个场怎么样？”小小双手靠在纪的肩膀，一边说话，一边对着纪的耳朵吹风。
纪先抬头看了眼老头，原本偷看的老头赶紧缩回脑袋，装作仔细检查女孩。纪摇了摇头，掏出一小袋肉干，丢丢到老头脚前。
“谢谢大人。”老头赶紧藏好袋子，还不忘掏出一块含在嘴里。
“丢人的东西。”小小哼哼道。
“喂，今晚是不是不回去了？”她又变脸似得转而对着纪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那带泪的大眼睛真是让人心疼。
“我不去妓院。”纪说道。
“啊？什么妓院！”小小生气道，“香阁可是挂牌的……妓院，咿呀，没有我那个妓……香阁，这滞留地能向浮岛输出足够的合格婴儿吗？没有足够的婴儿能养活着这么多人吗？”
纪没想到小小脾气发这么大脾气，死要面子的他一时间慌了手脚。
可小小接着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你是当了猎人，生死和滞留地没了关系，也不知道滞留地成什么样子了，每天有多少人为了那点口粮争得你死我活你知道吗？更可怜的是那些没香阁照着的孕妇，每天浮岛多给的口粮还不是给那些废人抢去了，到最后胎堕了，身子还坏了再也怀不上孩子，这样下去，滞留地就生不出孩子了。浮岛那些人转眼就断了滞留地的供给，我知道现在就有人在背地里吃人，到那时候，滞留地里都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纪沉默了，灾变后，所有富饶的土地都怪物占据，大海却归为死寂，再也没有可以打捞的鱼类，较为安全的海岸却因土壤的盐度直线上升无法种植农作物。他知道这些都在将人类逼上绝路，但他没小小那样在意，他认定这一切都只是人还太多造成的。
这样想纪就冷静下来了。
“纪大人，您这样非常无礼。”这时老头开口了，口气里带着中药味。
纪瞥了老头一眼，心里来气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头见纪不仅没有悔改，还生起他的气来，当即害怕了，他哆嗦地回答：“啊?大家都叫我药，草药的药。”
“您忙，您忙，小的什么还要看病人。”老头也不让纪回嘴，自己便乖乖投降。
“噗！哈哈。”小小破涕而笑道：“药老你怎么这么胆小，人家还没说你你就怂了。”
这让纪和老头都松了口气。
“药老人可好，特别是对病人，而且他医术精湛，我们这个滞留民能坚持到现在，没有和其他滞留地一样被瘟疫杀光，多亏了他的药水。这女孩给他绝对没问题的。”
小小见纪点头，赶忙擦干眼泪，对纪说：“你真不去转转？”
“不了，让人难受。”
“你……”
“我还有事。”纪不想再呆在这里，说着起身就要走。
小小立马跳了起来，拽着纪的胳膊就想跟上，纪停下气道:“你有完没完？”
“没完！”小小说道：“我要你多陪陪我，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纪皱了皱眉，最后叮嘱药老后，还是带着小小走出老头的棚户。
他们走后，孤身一人的药老检查完女孩，他便挠着脑袋琢磨道。
“小姑娘你不会是在装傻吧？”
女孩眼里神光闪过，竟突然说：“药，你的愿望是什么？”
药老当即愣住，脑子里突然被塞进了许多东西，等他缓过来，只见女孩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当然是想救更多的人啊！”
当药老说完，就见女孩伸出手指指向了自己的嘴。
这是什么意思？药老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