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杀手
与恶名在外的砷和水银不同,石棉并不是一种能迅速攻击并破坏肌体组织和器官而致人死亡的有毒物质。通常,它所引发的疾病和死亡是因为病人长期暴露在石棉纤维环境里。大部分受害者是石棉矿场或者石棉工的工人及其家属。这些工人衣服体上所携带的石棉纤维导致其家人暴露在石棉纤维环境中,因而患病或丧生。建筑工人在翻新建筑物时也会频繁地搬运或接触石棉制品。因此除非佩戴呼吸过滤器并且身穿防护服,否则他们也会面临石棉的伤害。不过,那些在翻新自己的房屋时有可能接触石棉的读者则不必担心,偶尔接触一次石棉并不会致病。
石棉纤维由极为精细、易碎的分子晶格构成。即使搬运石棉产品的成品也会令石棉纤维破碎成为肉眼无法看到的分子级碎片进入空气,并被吸入体内。长期暴露在石棉纤维中会导致两种疾病——石棉沉滞症和间皮瘤。前者是一种慢性肺炎,病因在于石棉纤维导致的肺部结疤。病情最严重的病人会因肺活量的减少而引发呼吸或心脏衰竭,进而导致死亡。间皮是人体内部器官的一层保护性黏膜,间皮瘤则是一种与石棉有关的间皮肿瘤。病人有可能在暴露于石棉纤维20到50年以后才表现出相关症状。
致命烟草
石棉曾被用来制造烟草产品,包括烟斗和过滤嘴。
直到19世纪晚期,人们才开始注意普林尼有关石棉危害性的警告。1899年,英国病理学家蒙塔古·默里对一名石棉工厂工人的尸体进行了解剖,证实了死者肺部石棉纤维的存在。他相信正是这种物质导致了这名工人的死亡。随后,美国和英国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石棉与呼吸疾病之间存在关联。但直到1924年,英国才正式确诊了第一例石棉沉滞症。20世纪40年代,人们证实了石棉与间皮瘤之间的关系。此时,美国各大石棉生产商已经意识到石棉会损害自己工人的健康。他们开始资助石棉相关疾病的医学研究,但又要求研究结果不得公开。20世纪40年代到80年代,美国的石棉厂商采取手段掩盖了石棉相关疾病的医学证明,并且成功游说立法部门,致使保护石棉工人和公众的相关法律未能通过。
20世纪80年代,发达国家政府终于开始控制石棉相关产品的进口和使用。欧盟、日本、澳大利亚以及新西兰立法全面禁止使用石棉,并立法拆除学校、医院以及其他公共建筑中的石棉,随后,拆除范围扩大到私人住所。令人遗憾的是,石棉在许多发展中国家的使用范围却不断扩大。1989年,美国环境保护署发布了《石棉禁令及逐步淘汰法案》。1991年,该法案在法院遭到起诉并被推翻。这意味着石棉仍可以应用在美国的消费性产品中。石棉损害官司是到目前为止最复杂、最耗时的法律官司。早在20世纪20年代,石棉工人就打起了第一场石棉损害官司,直到今天,集体诉讼仍在进行。而仅美国当地的石棉诉讼案的诉讼成本就高达2000亿美元。
张冠李戴?
严格说来,石棉的英文名称应该是“amiantos”。遇水会升温的生石灰在希腊语中被称为asbestos(意即不灭的),而可织入防火织物的纤维物质亦叫作amiantos(意即洁净的)。罗马作家老普林尼(25—79)错把两者搞混了。他给后者赋予了神奇的力量:“它可抵御咒语,尤其是东方三贤所说的咒语。”他还相信(当然,又错了)石棉来源于植物,而不是矿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