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凤梨与穿山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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鲨鱼

构想这样一幅画面:热浪翻滚的一天,在一艘外国轮船上,晶莹剔透的海水层层叠叠地拍打着船头,这是热带天堂所特有的景观。水手们并没有因电影《大白鲨》中的惊悚场景感到丝毫恐惧,他们下潜到汹涌而凉爽的海水里,对海底暗藏的危险浑然不知……

人类对鲨鱼的危险性曾经很无知,这对欧洲人来说很正常,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后院的下水道才是最为危险的。约翰·莫奎特在《在西印度群岛的短暂旅途中所见奇人异事》(A Short Journey in the West Indies in which are interspersed Curious Anecdotes and Characters,1790)中记载了这样一个关于无知的恐怖故事:

 

在来到从未踏足过的西印度群岛之前,那些关于鲨鱼的故事并未在我脑海中留下烙印。直到第一次听到有人惊呼:“鱼!”在我的想象中,这种惊呼并不意味着危险的到来。

有几个人正在游泳,但愿这个错误的警报没有吓到他们。然而,呼叫的人话音未落,我们就意识到警报立即降临了。我把腿搭在舷梯上,从清澈的海水中看到一条鱼以惊人的速度游来,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它游到我面前,我意识到这是一头可怕的怪兽。

想象一下,一群赤裸的年轻人,轮廓清晰的身材,魁梧得像运动员和娱乐明星。此时画风扭转,出现一头巨大的怪兽,有人即刻会成为它的口中之食。人们被吓到晕眩,一个接一个落入虎口直至全船覆没。他们仓皇失措,立即停下手头上的事。在凶狠的鲨鱼的穷追不舍下,他们表现得更加慌张。

顷刻之间,大怪兽风驰电掣般游到人群中间。可怜的军械官是这个庞然大物的第一个袭击对象,这一幕就近在我眼前。但接下来的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此时鲨鱼放弃了军械官,突然转身到船底。怪兽的眼睛完全被眼前的事物吸引了,它迅速地袭击了整艘船。这位可怜的水手刚把一只手搭在船上,半分钟前他还安然无恙,但此刻命运被彻底扭转。他的左手搭在船舷上,他忠诚的爱人,面色苍白,来不及说一个字就眼睁睁地看着死神一步步向他走来。此刻他和鲨鱼就在我脚的正下方离我不到两码的距离。鲨鱼的嘴就在他的头下面,鲨鱼翻过身去咬他,仿佛可以一口吞下一切。当它转身的时候,张开大嘴,我顿时感到它能一口把人吞下去。他向前冲拳,鲨鱼一口咬住了他的整个胳膊。现在我真希望鲨鱼已经走了,船上有人已经用船钩向它刺了两次;但此时的鲨鱼已经饥不择食,它再次转身,一口咬住这个可怜的年轻人的手腕,海水即刻被鲜血染红了。美餐之后,鲨鱼快如闪电地离开了。

另一位发现鲨鱼危险性的冒险家是荷兰人克里斯托弗·弗莱克,他在《进入东印度群岛》中讲述了他的不幸经历:

 

因为鲨鱼对人肉有种特别贪婪的喜好,在荷兰它们被称作食人动物。它们的嘴巨大,尤其在张开时很宽,牙齿又尖又长,呈锯齿状,这样一来它们可以有效地将食物锯碎。它们体长可达20~24英尺,为猎物而接近船只。但鲨鱼吃人的事情在印度群岛在比这里更为常见。在那里,它们经常对在海里游泳的水手们进行袭击。正如事后我们在通往巴达维亚的路上发现的那样:一个人在船远处游泳,一只鲨鱼游向他并将他拽入海里,从此,我们再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这激起了那些老水手们的好奇。他们说,只看到过鲨鱼咬掉人的腿,或者身上某个部位,但不是整个身体。另一事件发生在离扎巴拉不远的地方,以同样的方式,一个人被咬掉了一条腿。后来我们为他治疗,几天后他不治而亡,在生命的最后几天里饱受腹部绞痛的折磨。另一次,在安鲁斯岛离巴达维亚(雅加达、爪哇岛、印度尼西亚)约8里格的地方,我们停下来修理船的一侧。船长在水中作业时,鲨鱼在约小腿深的浅滩处咬掉了他的手臂和肩膀。随后我将他拽上了船。不到3个小时,他就失去了性命。

 

悲剧还在继续发生着。《彼得·芒迪欧亚游记》中有所记载:

 

在之前描述的几种鱼中,我只对鲨鱼进行了研究。鲨鱼是一种异常凶猛的动物,报道称它时常咬伤在海里游泳的人。鲨鱼体长6~7英尺,主要在卡尔姆海域出现。当它们的腹部浮上水面时,小基柱鱼和小胭脂鱼会附着在它们的背上。

 

爱德华·特里在《东印度群岛之航——令我印象深刻的那些事》中记述道——他更专注于探究鲨鱼的灵魂:

 

鲨鱼之凶残并非浪得虚名。对于所有它们能够抓住、征服并吞下的猎物它们都会品尝一口。鲨鱼非常贪吃。许多次我都看到它们游到我们的船只附近,之后我们将一个挂着约5磅牛肉做鱼饵的铁钩子绑在结实的绳子上,越过水面向它游来的方向投掷过去。用这种投掷鱼饵的方式我们曾将一头鲨鱼从水中拖起。有时鲨鱼太重,拽起的力量不足,没有绑好的钩子会被毁坏,这样它便会掉入水中。在这种情况下,它可能会继续奔向下一个诱饵,直至被人们抓住。许多坏人认为他们可以毫不费力地得到任何自己能触及的东西。就算被捆绑,鲨鱼也总会毫无征兆地从网中逃出。但最终,人们会将它们抓住,以免它们引起巨大的破坏。

许多鲨鱼体形硕大,它们的头又圆又大,三排牙齿锋利到可以一口将人的腿咬掉。人们在鲨鱼经常出没的海水里专心致志地游泳,敏捷而淘气的鲨鱼很容易伤到他们。

 

但船并非只向一个方向航行,我们勇敢的探险家们不再愿意以其固有的方式猎捕鲨鱼。威廉·丹皮尔船长在《世界巡游》中描述了其中的经历:

 

我们猎捕了大量的鲨鱼,鲨鱼肉非常美味。其中一头鲨鱼体长达11英尺,两眼之间的距离达20英寸,嘴的宽度为8英寸。它的胃像一个又硬又厚的皮袋子,锋利的刀都很难把它切开。在它的胃里,我们找到了河马的头和骨骼。它长着胡须的嘴唇还未腐烂,仍清晰可见,下颌依然坚硬,我们从上面拔下了很多牙齿,其中两颗和男人的大拇指差不多,有8英寸长,一端略小,像一个钩子,其余的牙齿不到它们长度的一半。它的胃里充满了啫喱状的食物,散发着恶臭。然而,我仍将牙齿和下颌保存了一段时间。我的水手们小心翼翼地将它的肉分成几段,不造成任何浪费。回想起来,物得其所,幸哉。

 

无独有偶,辛克莱·汤姆森·邓肯(Sinclair Thomson Duncan,1827—1927)在他的《澳大利亚之行》(Voyage to Australia,1884)中写道:

 

今天我们做了一个捕猎鲨鱼的游戏。鲨鱼像平静的海面一样安宁,我们也从中得到了许多乐趣。一开始看见它,它在船的侧面,慢慢地随着水流游过来。毫无疑问,它在寻找食物,但始终在船舷的附近,有时靠近船尾。一听到鲨鱼游过来的消息,水手们立即做好了捕捉它的准备。为此,他们准备了一根约手指粗的结实绳子,绳子的一端绑上了一个大钩子,钩子上挂着一大块猪肉作为诱饵,他们将其越过船舷投入水中,鲨鱼急切地将肉吞下,过程迅速而精准。我永远不会忘记鲨鱼尾溅起的巨大水花。它那么迫切地挣扎着想要获得自由,水手们高唱着:“抓紧了,孩子。”它的努力毫无成效,钩子紧紧地将它的喉咙钩住。两个强壮的水手抓着它,另一个水手在另一端不断地用绳子将它往上猛拽。拽得越近,它的尾巴就越感到束缚。这样,没多久它就被拽到了“苏塞克斯”号上,四周围满了看客。这个场景颇为有趣,因为它是我们的船离开英国后的第一个访客。它极力地挣扎着想回到原来的环境,所以并没有给我们,尤其是孩子们带来任何乐趣。它很快就要被杀掉。看到它在甲板上搏动,一名水手将刀子插入它体内,从头开始分割它的身体,这让我觉得它的挣扎已经结束了。但情况并非如此,它的尾巴仍然在动。不久之后,人们便将它的肉切片,一些吃过的人说非常美味。但是当我想起它那食人怪兽的样子,实在无法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