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拾叁.权当镜花水月梦一场

虞凌再度回到云中时，是三年之期的前一夜。

少冥渊见到她时，她站在月下笑，手中拎着一坛酒，瞧见他，她食指置于唇边，蓝绿色长裙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飘动，如瀑的青丝被一根青色云纹簪花流苏玉簪斜斜绾于身后。

“嘘，什么也别说，别问，你我今宵共饮一场，不求一笑泯恩仇，前尘过往尽消散，只是喝酒。”

虞凌灵力较之三年前有了极大的变化，倘若不是立下了誓约之咒，少冥渊都怀疑面前这个人这到底是不是虞凌。

这改变亦是翻天覆地，少冥渊竟然略有些无所适从。

没有多余的话，就连眼神都是皎如月光的冷淡，昔年几乎将所有情绪展现出来的少女在时光的洪流中消失不见，平白生出些许的沧桑悲戚。

一坛坛酒下肚，少冥渊眼眸微眯，面色如常，瞧着沉默不语，只是偶尔看向他的虞凌，他眼底暗色渐深。

“我会忘了你的，一定。”

“这一次我真的决定要放弃你了。”

“昔年的过错都将回归正途，而前尘过往，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早该明白。”

举杯邀明月，对酒当歌今几何，她目光迷离，眼眸反射着冰冷月光的晶莹，说着说着便笑了，那笑中好似含着最深的绝望。

少冥渊眉头微蹙，总觉得她在透过他看着其他人。

自归来，她怀念着的、亏欠着的，也始终不是他。

这个认知令得他心中一阵烦闷。

“虞凌，你看清楚我是谁。”

“你？”

“我当然知道啊。”

“你我宿世恩仇，生死不休。”

“彼时年少种下因果，至轮回中，你可以为了她奋不顾身，为了她而牺牲一切，一次又一次的放弃我，伤害我，可是为什么，最后要为我挡下那一箭，为我而死，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这会给我怎样的困扰，说好的要放弃，你无意间流露出的别致温柔便轻而易举击溃了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我以为，已经逃开了那该死的宿命，可是一直都是你。”

“真的，我挺恨你的。”

“我曾说，你不会爱我。幸好最后一世我亦不曾为了爱你不顾一切，而如今，我是来向你告别的，以七千年前的虞凌，向七千年后的少冥渊告别，我不会再爱你。”

“我将云若月还给你，你我两清。”

不想他出声打断她的絮絮叨叨，她悄然施了禁音术。

她瞧着他，他的面容与过往岁月中那一张张或面容或神情极似的男子重叠，她的眼里没有了光，透着窒息的黑。

他与她相识至今已万年之久，却从未在她眼里看到这样崩溃的绝望，不由得一愣。

没有撕心裂肺的哭泣痛喊，只是淡然的诉说着过往，仿佛那是别人的故事，于她掀不起一丝涟漪，是死一般的寂静。

荒芜得寸草不生。

饮尽坛中最后一点酒，一滴酒液顺着下颚的弧线流下，虞凌掌心白光汇聚，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出现在她掌心。

水晶球内蕴养着沉眠的魂魄，光华闪耀，一缕光芒自水晶球内跑出，在触及少冥渊的刹那消失不见。

无根之水洗涤净魂魄污浊，那些过往终成云烟，成了只是她一个人的独家记忆。

那一夜，在他记忆的最后，她幽幽的低喃缥缈如烟，风一吹便散了。

“过往云烟，权当笑话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