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忽必烈率兵平大理 蒙哥汗两路攻江南（下）
史说余玠字义夫，号樵隐，蕲州人氏，生于宋宁宗庆元四年。宋室南渡后，祖先携家人流寓，先后寄居浙东衢州开化县金水乡、江西路洪州分宁县，后又返回蕲州原籍定居。余玠幼时家贫，在白鹿洞书院及太学上舍读书，因与茶馆老人发生口角，不慎失手将茶翁推仆致死，脱身出逃襄、淮一带，投入淮东制置使赵葵幕下。赵葵赞其心怀壮志，收留在军中任事，不久即以功补进义副尉，又擢升将作监主薄。端平三年二月，蒙古军侵入蕲、黄、广等地，余玠应蕲州守臣征召，协助组织军民守城，配合南宋援兵击退蒙古军。嘉熙元年十月，余玠在赵葵领导下率部应援安丰军守将杜杲，击溃蒙古军，使淮右得以保全。朝廷论功行赏，余玠进官三秩，被任命为知招信军兼淮东制置司参议官，进工部郎官。嘉熙二年九月，蒙古大帅察罕进攻滁州，余玠率精兵应援，大获全胜。次年率军远袭开封、河阴一带蒙古军，全师而还。嘉熙四年九月，被提升为淮东提点刑狱兼知淮安州，主持濠州以东、淮河南北一带防务。淳祐元年秋，察罕再次出兵安丰军，余玠率舟师进击，激战四十余日，蒙古军溃退。凭军功拜大理少卿，升淮东制置副使。因余玠能征惯战，故被理宗倚为梁柱，使守巴蜀。
余玠在西川抗蒙多年，几无败绩。宋淳祐六年，蒙古贵由元年，蒙古分兵四道入蜀，余玠依靠山城防御体系，多次打退蒙古军进攻。蒙古海迷失皇后二年，余玠调集四川各路精锐，誓师北伐。以一部兵向陇蜀边界出击；自率主力取金牛道向汉中进发，三战连捷。次年四月，余玠率军十万进占汉中西之中梁山，潜军烧毁汉中至大散关栈道，率军围汉中数重，昼夜急攻。蒙古军修复栈道，各路援军会至。余玠久攻不克，兵老师钝，只好携汉中之民数万以归。此后在四川开屯田以备军粮，整顿财赋，申明赏罚，修筑山城。使抗蒙有功将士皆得奖掖，违法将官尽受惩处。利州都统制王夔凶残跋扈，不听调度，余玠依军法斩王夔。
经过余玠整顿，四川驻军声势大振。淳佑十二年，蒙古陕西大帅汪德臣率部侵掠成都，围攻嘉定，四川震动。余玠率部力战，再次打退蒙古军。在余玠领导下，四川抗蒙形势日益好转。余玠抗战获胜，宰相谢方叔忌其功劳，于是设法迫害。川蜀军中统制姚世安与主帅余玠不和，则勾结朝中谢方叔为援，搜罗余玠所谓罪状，常遣密使入京。宝祐元年，谢方叔与参知政事徐清叟等向理宗诬告，攻击余玠独掌大权，不知事君之礼。理宗听信谗言，便召余玠还朝。余玠知是必有奸臣谄害，于是愤懑成疾，辞诏不行。同年七月，余玠在四川暴卒，享年五十六岁。余玠死后，理宗这才明白是中了奸臣离间之计，为之辍朝三日，特赠五官。次年六月，侍御史吴燧等不肯罢休，又奏陈余玠“聚敛罔利”七罪，理宗复又信以为实，下诏查抄余玠家财。对外宣称余玠镇抚四川无方，多年劳军困民，今故以其家财犒师振民。十月，再经监察御史陈大方诬告，理宗削去余玠资政殿学士之职，并迫害其家属及亲信。宝祐六年十一月，蒙古军大举入川，为激励将士，理宗方又下诏追复余玠官职。身为一国之君，反复无常如此，亦实在令人无语。余玠死后，命蒲择之代领其职，督抚巴蜀诸军。
巴蜀既安，宋理宗复命安抚制置大使孟珙招兵置军于荆湖战区。孟珙奉旨上任，乃招募兵勇，训练士卒，一面加强江陵、襄樊、鄂州守备，一面大兴屯田，并为阻止蒙古军过夔门沿江东进，实行三层防御部署。史说孟珙字璞玉，号无庵居士，随州枣阳人，原籍绛州，左武卫将军孟宗政第四子也，由马氏所生。孟珙出身将门，曾祖孟安、祖父孟林都为岳飞部将。自己上有三兄，各名孟璟、孟璋、孟瑛，亦早年皆随父孟宗政于军中，长年在枣阳抗金，多经战阵。孟珙在父亲死后接管忠顺军，累官京西兵马钤辖。绍定六年，击败入侵金国恒山公武仙所部。端平元年，参与蔡州之战，联合蒙古灭亡金国。武艺超群，更兼文略过人。
荆湖战区防备无忧，至关重要之江淮战区，理宗便以两淮宣抚史赵揆为帅，命此老将全权经略控辖。赵揆当年已年届七十古稀，为保家护国，乃欣然领旨上任，在淮东、淮西各军事重镇及要点加筑城寨，增兵守备，并于城寨百里以内，三里一沟、五里一渠，以遏制蒙古骑兵长驱奔袭。同时还造轻捷战船，以水、步兵混编组成游击军，屯戍长江中游以下，拟随时应援荆湖战区。史说赵葵字南仲，号信庵，又号庸斋，衡山人，京湖制置使赵方次子。赵葵早年随父抗金，与金军战于枣阳、邓州、蕲州等地，以功授承务郎、知枣阳军。历官庐州通判、将作监丞、知滁州等职。绍定四年擒斩叛将李全，升福州观察使、左骁卫上将军，其后授淮东制置使兼知扬州。端平元年任京西、河北路制置使等职，出师北伐，收复三京，旋即大败于蒙古，降授淮东制置使，连知扬州、潭州、福州等地。淳祐九年授光禄大夫、右相兼枢密使，赵葵坚辞相位。累迁至两淮宣抚使、少傅，以少师、武安节度使致仕。
赵葵曾祖为北宋名臣赵抃，绰号铁面御史，与包拯齐名。祖父赵棠问学于湖湘学派创始人胡安国、胡宏父子，是胡门七子之一；其父赵方是南宋理学家张栻的弟子，后投笔从戎，成为抗金名臣。赵葵随父置身军旅，负责襄阳饮食，与兄长赵范都有志于事业，赵方由此器重，聘请郑清之、全子才以为其师，又令跟随朱熹弟子李燔学习理学。宋宁宗嘉定十年，金国术虎高琪、乌古论庆寿围困枣阳，赵方率二子赵范、赵葵前往迎战，击破金军。嘉定十三年，赵方派赵葵和都统扈再兴进攻高头，赵葵率先锋部队奋勇出击，扈再兴随后进击，歼灭金军。次日赵葵进驻邓州，金军在沘河沿岸设障拒敌，赵葵、杨义等大获全胜，被杀、俘降金兵二万人，俘获万户以下官吏十余人，夺马八百匹。嘉定十四年，金军进犯蕲州，赵葵与兄长赵范进攻唐、邓。金国驸马阿海率兵出城迎战，赵、扈二将再次大获全胜，斩首一万级。金军攻陷蕲州后退师，赵葵率骑兵十四人遭遇金军数百于久长镇，赵葵全力迎战，接连获胜，适逢赵范、扈再兴率兵会合迎战，赵揆得以透围而出。此后诱敌设伏，与赵范、扈再兴歼灭金军数千。双方相持到夜半时分，金军阵势依然如故，赵范、赵葵选取敢死队数千人，天刚亮时四面奋勇出击，冲杀之声震撼山谷。金军逃走，宋军乘胜追击逃兵，斩首数千级，金军副统军缴械投降，宋军救出金军所掠夺民众万余人，夺得辎重、器械堆积如山。
蕲州战后，朝廷补任赵葵为承务郎、知枣阳军，同月父亲赵方去世。绍定二年，李全在楚州大肆制造战船军械，赵葵写信给史弥远，认为李全反叛之势已经明若观火，建议即刻发兵讨伐，随后又向朝廷上书，建议派军剿灭李全，然而史弥远不听，后李全果反。绍定三年李全攻打扬州，赵葵亲自出阵迎战，挥军进击，多次击败李全。次年正月，赵葵、赵范于扬州击杀李全，并败其余部。五月率步骑兵十万过盐城，攻破淮安五城，李全之乱至此平定。朝廷论功，授赵葵为福州观察使、左骁卫上将军，坚辞不受。八月依照旧职起复，不久加授兵部侍郎。二年后又命赵葵担任淮东制置使兼知扬州，措置沿边备御，必要时可便宜行事。端平元年，朝廷议论收复三京。赵葵上疏请求出战，于是权任兵部尚书，京西、河北路制置使，知应天府、南京留守兼任淮东制置使。当时正值酷暑行军，汴河堤坝溃决，洪水泛滥成灾，蒙古军趁势南下，复决黄河寸金淀之闸，淹死众多宋军。赵葵等部于是相继回师，降官一级，移治所至泗州。因此番引兵入洛，蒙古责备败盟，河淮之间再无宁日。此后赵葵留任扬州八年，开垦土地，整治军事，边备日益加强。淳祐二年赵葵获赐进士出身，任同知枢密院事，跻身执政之列。淳祐五年，赵葵建议于沿江各司建造轻捷战船一千艘用于江防，并设游击军三万人分备捍御，理宗下诏将强兵之事交予赵葵负责。两年后又特授赵葵为枢密使兼参知政事，命督视江南、淮南、京西、湖北各路军马，封长沙郡公。又出缗钱一千万、银十五万两、祠牒千道、绢一万匹及户部银五千两，交由赵葵调用。淳祐十年，赵葵坚辞相位，改任判潭州、荆湖南路安抚使，加特进。此番受命提调两淮，书接上文。
金宪宗六年六月，蒙哥汗鉴于对宋侧后包围已经完成，遂以宋囚蒙使为名，决定由两翼攻宋。右翼命兀良合台自云南，帖哥火鲁赤、带答儿自利州、兴元南北对进，夹攻四川；左翼命宗王塔察儿、驸马帖里垓自开封南下，攻宋两淮。诸将领命，遂两路出兵南下。且说右翼军复又兵分南北两路，北路军以汪德臣为帅，帖哥火鲁赤、带答儿正副都先锋，沿嘉陵江、渠江南下，于十一月进抵重庆附近。右翼南路军以兀良合台为帅，率军于九月击乌蒙，趋石门，十月破秃刺蛮三寨，准备与汪德臣、帖哥火鲁赤、带答儿等人合攻合州，拔掉钓鱼城。兀良合台者，乃是蒙古开国元勋，常胜大将速不台之子，将门之后也。宋朝荆湖制置大使吴渊闻报重庆危急，急派兵两万支援川蜀处置使蒲择之，与帖哥火鲁赤等蒙将鏖战。
且说兀良合台一战攻破秃刺蛮三寨，绕行叙州，而后向泸州行进。依其计划，是欲与汪德臣北路军合兵，然后拿下合州，继而进攻重庆。南宋都统制张实曾是余玠麾下大将，率领水军三万来迎。兀良合台于是战于马湖江，大败宋军，夺其船二百艘，斩获不可胜计。宋朝水军在虞允文时本甚厉害，便于蒙宋战争开始后损耗甚大，未能及时补充，以致船只短少，士兵缺额，训练不良，士气不振。而且不断徵用商船以为军用，亦使船主离心离德，故无战力，此番一战全溃。兀良合台大破张实，俘虏大量南宋水兵，遂以其船乘之，顺流而下直趋重庆，然后沿嘉陵江竟至合州。便在此时，正当东风迅猛，南宋知叙州史俊率数十艘舰队尾随而下。兀良合台大胜之后志得意满，岂料有人竟敢衔尾而行，竟无丝毫防备。史俊率领舟师乘风破浪，凭借顺流而下威势，直插入兀良合台舰队，鼓噪酣战。金军措手不及，未待应战，宋军士卒已纷纷射出火箭，或以拍杆、撞角攻击敌船。
兀良合台以所俘虏张实宋军应之，战有十三回合，史俊斗志昂扬，往来冲突，虽然众寡不敌，但已取得优势。宋军降卒见风使舵，乃倒戈相向，杀死蒙古士兵，夺船逃走。金兵由是军心大乱，只见江面上沉船无数，蒙古士卒及大理仆从军多有沉入溺死。兀良合台本不善水战，见约束众军不住，遂在部将拼力保护下登岸逃脱，率残兵逃至重庆，与帖哥火鲁赤、带答儿会师。史俊复又夺回张实所失船只，由此大胜。捷报传至临安，理宗乃诏命史俊加官三级，仍带阁门行宣赞舍人。蒲择之此时已得吴渊援军，遂大败汪德臣。复说蒙古左翼塔察儿率军至东平，因军纪不严，掠民羊豕，被蒙哥遣使问罪。此番两路攻宋无果，蒙军铩羽而归。正是：蒙哥虽欲亡南宋，奈何天意不逞凶。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