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财政支出规模

4.3.1 财政支出绝对规模

我国财政支出绝对规模指标多采用一般公共预算支出指标，它反映了一定时期财政支出规模的绝对数。从纵向比较上看，即通过不同年份支出规模比较，可了解政府公共预算支出总量的增长趋势。不过，财政支出绝对规模受价格因素影响较大，不同年份的纵向比较需要剔除物价因素。我国财政支出绝对规模的变化如图4-1所示。

近期我国财政支出绝对规模的具体数据详见表4-1。

4.3.2 财政支出相对规模

财政支出（公共预算支出）相对规模指标主要有公共预算支出增长率、公共预算支出占GDP的比重、公共预算支出弹性系数、边际公共预算支出倾向等。公共预算支出相对规模指标可以对不同国家在不同时期进行横向比较。

（1）公共预算支出占GDP的比重

公共预算支出占GDP的比重是指公共预算支出与当年GDP的比值，反映了政府部门占用一国经济资源的状况和政府干预经济的程度，能较为全面而准确地衡量社会资源配置格局和财政对宏观经济运行的调控能力，是最为常用的衡量财政支出规模的指标。

公共预算支出占GDP的比重=公共预算支出/GDP×100%

从图4-2中可见，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占GDP比重的变化趋势可以简单概括为：先逐年回落，最后再逐年缓慢上升，变动的轨迹呈V字形。从1978年开始，我国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占GDP的比重开始下滑，从1978年的30.78%下降至1995年的11.1%；之后，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占GDP的比重呈现出平稳上升趋势，在2006年以后增长速度放缓。从V字形走向看，近20年政府参与社会资源配置的力度呈上升趋势。如何更好地发挥市场对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在将来还需要不断探索。

（2）公共预算支出弹性系数

公共预算支出弹性系数是指年度公共预算支出变化率与年度国内生产总值变化率的比值。它反映了在预算年度内，公共预算支出变化率对国内生产总值变化率反应的敏感程度。其含义是指当国内生产总值发生百分之一的变化时所带来的公共预算支出的变化百分比。

公共预算支出弹性系数=公共预算支出增长率/GDP增长率

当公共预算支出弹性系数大于1时，说明公共预算支出的增长快于GDP的增长，公共预算支出的弹性较好；公共预算支出弹性系数小于l时，说明公共预算支出的增长慢于GDP的增长，公共预算支出的弹性较差；公共预算支出弹性系数等于l时，说明公共预算支出与GDP同步增长。

如表4-1所示，我国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弹性系数在1996年以前小于l，说明该时期我国一般公共预算支出的增长落后于GDP的增长，GDP中用于一般公共预算支出的部分较少，造成了我国社会民生事业的历史欠账。在1996年以后，除个别年份外，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弹性均大于1，说明近期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增长明显加快。

（3）边际公共预算支出倾向

边际公共预算支出倾向是指公共预算支出增长额与GDP增长额之间的比例关系，说明GDP的增长额中用于增加公共预算支出的大小。该指标通常与公共预算支出弹性系数结合起来考察一段时期内公共预算支出规模的变化。

边际公共预算支出倾向=公共预算支出增长额/GDP增长额

如表4-1所示，1999、2009、2015年这几年边际公共预算支出倾向剧烈上升，这与我国GDP在这几年增速变缓以及积极财政政策实施力度加大直接相关。

4.3.3 公共预算支出增长趋势理论

尽管不同国家在不同时期财政支出增长的幅度不同，财政支出不断增长已成为一种全球经济现象。针对这种增长趋势，经济学家们提出若干分析财政支出的理论。

（1）瓦格纳法则

19世纪末，德国经济学家阿道夫·瓦格纳（Adolf Wagner）对19世纪的许多欧洲国家加上日本和美国的公共部门的增长情况作了考察得出：现代工业的发展会引起社会进步的要求，而社会进步必然会导致国家活动的增多；国家活动的增多必然引起财政支出增加。他的研究成果被称为瓦格纳法则。按照马斯格雷夫（R.A.Musgrave）的解释，瓦格纳法则指的是公共部门的相对增长，其涵义可以表述为：随着人均收入的提高，财政支出的相对规模随之提高。

瓦格纳把导致政府财政支出增长的因素分为政治因素和经济因素。所谓政治因素，是指随着经济的工业化，正在扩张的市场与这些市场中的当事人之间的关系更加复杂，市场关系的复杂化引起了对商业法律和契约的需要，并要求建立司法组织来执行这些法律。这样，就需要把更多的资源用于提供保障社会安全和法律秩序的设施上。

所谓经济因素，则是指工业的发展推动了都市化的进程，人口的居住密集化，由此产生拥挤等外部性问题，这样也就需要政府进行管理与调节工作。

此外，瓦格纳把对于教育、娱乐、文化、保健与福利服务的公共支出的增长归因于需求的收入弹性，即随着实际收入的上升，这些项目的公共支出的增长将会快于GDP的增长。

（2）皮考克和威斯曼的梯度渐进增长理论

在瓦格纳的分析基础上，皮考克（Peacock）与威斯曼（Wisemen）根据他们对1890—1955年间英国公共部门成长情况的研究，提出了导致公共支出增长的内在因素与外在因素，并认为外在因素是说明公共支出增长超过GDP增长速度的主要因素。他们的分析是建立在这样一种假定上：政府喜欢多支出，公民不愿意多缴税。因此，当政府在决定预算的支出规模时，应该密切注意公民关于赋税承受能力的反应，公民所容忍的税收水平是政府公共支出的约束条件。在正常条件下，随着收入水平的不断上升，以不变税率所征得的税收也会上升，这是内在因素作用的结果。但一旦发生了外部冲突，比如战争，政府会被迫提高税率，而公众在危急时期也会接受提高了的税率。这就是所谓替代效应，即在危急时期公共支出会替代私人支出，公共支出的比重将增加。但在危急时期过去以后，公共支出并不会退回到先前的水平。一般情况是，一个国家在结束战争之后，总有大量的国债，公共支出仍然会持续很高。因此，每一次较大的经济社会动荡，都会导致财政支出上一个新的台阶，这种财政支出上升的规律被称为梯度渐进增长理论，又被称为替代-规模效应理论。

（3）马斯格雷夫和罗斯托的经济发展阶段论

马斯格雷夫和罗斯托（W.W.Rostow）则用经济发展阶段论来解释公共支出增长的原因。他们认为，在经济发展的早期阶段，政府投资在社会总投资中占有较高的比重，公共部门为经济发展提供社会基础设施，如道路、运输系统、环境卫生系统、法律与秩序、健康与教育以及其他用于人力资本的投资等。这些投资，对处于经济与社会发展早期阶段的国家进入“起飞”阶段，以至于进入发展的中期阶段是不可少的。在经济发展的中期，政府投资还应继续进行，但这时政府投资只是对私人投资的补充。无论是在发展的早期还是在发展的中期，都存在市场缺陷，这阻碍着经济的发展。弥补市场缺陷，需要加强政府干预。马斯格雷夫认为，在整个经济发展进程中，GDP中总投资的比重是上升的，但政府投资占GDP的比重会趋于下降。而罗斯托认为，一旦经济达到成熟阶段，公共支出将从基础设施支出转向不断增加对教育、保健与福利服务的支出，而且这方面的支出增长将大大超过其他方面支出的增长，也会快于GDP的增长速度。

（4）官僚行为增长论

财政是一种政府的经济行为，是经济与政治的汇合点，因而政治决策必然影响财政支出规模。公共选择理论将经济分析工具和方法应用到政治决策过程，研究了政府决策程序和选举制度。公共选择学派认为，官僚是负责执行通过政治制度做出的集体选择的代理人集团。政府机构规模越大，官僚的权力就会越大。官僚关心的是得到额外津贴、权力和荣誉等，而所有这些目标都是与预算规模正相关的。因此，官僚具有追求机构规模最大化的动机，从而导致公共预算支出规模不断扩大，甚至会超过公共产品最优产出水平所需的支出规模。此外，官僚机构通常拥有提供公共产品的垄断权，如环境保护、国防、社会保险等都是由专门机构提供的。在很多情况下，官僚们独家掌握着特殊信息，这就使他们能够让政治家们相信他们确定的产出水平的社会收益比较高，从而导致预算规模超出最优水平。

4.3.4 影响财政支出规模的因素

概括地讲，影响财政支出规模有如下一些主要因素。

（1）经济因素

经济因素对财政支出规模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经济发展水平；二是经济体制的选择；三是政府经济干预政策。各国的实践证明，经济性因素是影响财政支出规模的主要因素，甚至是决定性因素。

关于经济发展水平对财政支出规模的影响，如前所述的马斯格雷夫和罗斯托的分析，具体说明了经济发展不同阶段对财政支出规模以及支出结构变化的影响，这些分析表明，经济发展因素是影响财政支出规模的重要因素。

而经济体制的选择也会对财政支出规模产生重要影响，最为明显的例证便是我国经济体制改革以及财税体制改革前后财政支出规模的变化。

至于政府的经济干预政策，对财政支出规模也会产生重要的影响。扩张性财政政策往往带来财政支出规模上升。

（2）政治因素

政治因素对财政支出规模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政局是否稳定；二是政体结构的行政效率。

关于政局是否稳定对财政支出规模的影响，如同皮考克和威斯曼分析的那样，当一国政局不稳定，出现了内乱或外部冲突等突发性事件时，财政支出的规模就必然会超常规地扩大。

至于政体结构的行政效率，其影响也是十分明显的。如果一国的行政机构臃肿，人浮于事，效率低下，一般公共服务支出必然增多；相反，一个精简的政府，必然会节约经费开支。

（3）社会因素

影响财政支出规模的社会因素比较复杂，诸如人口结构、就业、医疗卫生、社会保险、城镇化、文化背景、民族与宗教等。

在发展中国家，人口基数大，人口增长也快，相应的义务教育、卫生保健、就业及社会保障的支出压力就大。

在发达国家，虽不存在上述问题，但人口老龄化问题严重以及公众对改善社会生活质量的呼声比较高，又会对财政支出提出新的要求。

随着社会的发展，诸如此类的社会问题会对财政支出不断提出新的需求，导致财政支出规模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