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的童话镇––石城
昨晚收拾旧物,在抽屉的最底层发现了一张剪影,那是多年前在朱家角一条小巷子,一位老婆婆帮我剪的。当时的场景在飞逝时光的冲刷下,变得模糊,只记得老婆婆那皱纹纵横的笑脸.....独爱那种古镇,铺满了鹅卵石,两旁排满了各种古色古香的店铺、充满小资情调的酒吧~~生活节奏特别慢,仿佛能听见时间流淌。这样的慢,像极我的家乡——石城。
上次回了一趟老家,正值莲花盛开的季节。我家门口有这样一片莲田,碧玉连天;刚下过雨,莲叶中积攒了一小球晶莹剔透的水珠,风一吹,大水珠便蹦跳成一串小水珠,一个个滑落。石城,被称为白莲之乡,每到莲子成熟的时候,每家每户都在剥莲子。
剥莲子的工序有很多,先从莲蓬中取出,然后剥壳去衣,最后放在水里顶出莲心、烘干。小时候,在二姑家,我们几个孩子,每天天一亮,就搬个小凳子开始剥,直到晚上睡觉。不过,有孩子的地方,就有乐趣,我们几个人或是比赛、或是讲故事、或是看电视,为了犒赏大家,二姑还会去田里摘上几个西瓜给我们解馋,枯燥而又繁琐的事,变得有趣,最主要可以挣些零花钱,买自己最喜欢的糖水冰棒,大热天吃上一根,满足得全世界都是自己的。
姨家的菜种得特别好,枝繁叶茂、硕果累累,葫子、辣椒,豆角、空心菜,品种特别多,也没有农药,天然绿色(哈哈,感觉自己有点像卖菜的)。可能是吃着这样天然食品,呼吸着天然氧吧,每每我们回家,家里的人们都容颜依旧,无论是隔个三年、五年回去,一样都不会老去,就像姨,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
家乡的美食众多,特别是肉丸、薯粉水饺、三鲜粉、甜水酒最为显著。肉丸,由薯粉和前腿猪瘦肉,在机器里充分搅匀,然后放盐,有些还可以放些蒜头,做成一个个丸子,蒸熟,劲道而又弹性十足,趁热吃,满口的香味,这是逢年过节每家每户必备之菜,小时候过节,我们三姐弟,总是喜欢每人用筷子,穿上一串,边玩边吃...
薯粉水饺也是一特色,顾名思义,用薯粉擀成皮,用水葫、肉、葱等制成馅,煮熟后,皮软馅香,流出汤汁,让人垂涎欲滴(果真是口水欲滴呀)。
突然想到地瓜,那种冬日里降火去燥最好的食物,是蔬菜也是水果,在我的家乡,也称做“好吃果”,清脆多汁、甘甜,性凉,有独特的一股清香。小时候,上山砍柴累了,如果能在田里,挖上一个“好吃果”,别提多开心了;剥开,露出雪白的果肤,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既止渴生津,又可以解谗。
说到家乡的零食,不得不提到麦芽糖,像蛇一样粗长的一条白白的麦芽糖,很小的时候,几乎过两天就有人挑着担叫卖,那时候,只要一小包鸭毛就可以换,小贩常常从箩筐的米糠里拿出一盘好的长长的“米糖”,然后从尾巴上敲下几段,装在小袋子里给我们,拿出一小块,放进嘴里,感受麦芽糖慢慢融化,一口下去,香甜软糯,我们还会故意朝别人大笑,露出粘满了厚厚麦芽糖的门牙...
米果,家乡叫“米琪”,还有一种“黄琪”,每当我们都在老家的时候,姨娘就会做各种家乡美食,其中就有“米琪”和“黄琪”,这是一项多人合作的美食,最主要需要几个人趁热用力的揉,然后做出大大小小表面光滑的小米琪,蒸熟后,一个个弹性实足,在冬天可以保留很长时间,无论是早上切几片煮粥,还是炒着吃、煮粉吃、当零食吃,都非常不错。
没有什么比烫一壶甜米酒再加上一盘烫豆腐更适合冬日驱寒了,白白的热豆腐配一小碟香辣酱,热辣滚烫。香甜的米酒好像总是喝不够,等一碗下肚,头就开始晕晕,脸泛红,再上一盘香辣鸭头,热腾腾的一顿,即使在严寒的雪日,也能使你微微出汗!
正因为家乡的美食众多,每次回家,我们都要餐餐吃撑,等离开的时候,总是要重上几斤。
还有大山深处的记忆。
老屋
大山深处的老屋,户户相连相通,鸡犬相闻,构成一个个小村落,村民们团结而又和睦。在大夏天,家家户户都可以敞开门睡觉,从来都没有谁家东西被偷。有时候,在深夜听到狗吠声,就知道有外面的人进入或经过村子。
还记得我7-8岁的时候,因家里没米,母亲向邻居姨家借米,我总是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后来,母亲就让我去还米;再后来,再借米的时候,直接让我去就行了。邻居阿姨,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和蔼可亲,每次去她家,她总会往我兜里塞些糖果零食,一边说:来,拿去吃。
很小的时候,父母因为一些家里的琐事在深夜吵架,我和凤总是哭着跑去邻居大叔家,请他们来劝架。后来,母亲和父亲吵架的时候,就会把门锁起来,不让我们出去,那时,我们就会哭得更大声,邻家大叔听到哭声,又会来劝架...当然,那时父母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很多个晚上,我们都放着录音机跳双人舞,父亲和母亲一对,我和凤一对,随着旋律在屋里不停的转着~~直到读三年级的时候,母亲出外打工,那时,我们经常在父亲的带领下写信,这样,母亲在外面一下就可以收到三封(父亲一封、姐一封、我一封),当时也不太会写字,也就是写一些想母亲,在家听话,一切都好的字样。这样,慢慢地就学会了用文字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有一次,爷爷对我不好,我哭着写了整整一页纸,放在了自己的枕头里,妈妈打工回家后清洗枕套,看到了这封没有寄的信,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还跟爷爷吵了一架。
喊伴
大山深处,医疗资源贫乏,我们整个村就一名赤脚医生,平常都在种田,只有某某家孩子生病或有人被蛇咬,才会匆匆找到他,打两针屁股针,开些特别苦的药丸,有一种叫“土霉素”的药丸,我一闻就会吐,可每次我生病他都要开,父亲就把药丸捣碎,放在调羹里,加点水让我喝,一闻到味,又吐出来,没办法,只好选择打针。当时就特别羡慕凤,她每次都可以不打针,因为,一把药丸,没有水她都能一口气吞了,一直到现在,对她这种特异功能,都钦佩得五体投地。
当然,并不是所有病都可以治好,打了针,吃了药还是几天没有效果,母亲就会在晚帮我“喊伴”,基本是这样,母亲会拿着一个我平常用东西,比如鞋子,然后在门口大声的用家乡话喊:某某带回来~~在井边、路上吓了,带回来~~~山上吓了,带回来、带回来、带回来~~。然后猛的关门,用我的一件外套挂在扫帚上,抵住门,把刚刚在外面招手喊过的鞋子,放进我的怀里。听着妈妈急切而又悠扬的喊声,特别安心,第二天,病就奇迹般好了。
九龙下海
小时候,哦,不,一直是逢鱼必卡。特别不会吃鱼,每次家里煮了鱼,我还特别喜欢吃,但每次都会卡住。什么吞饭、喝醋都没用,这时,父亲就会给我划“九龙下海”,只见他点燃一支香,左手拿着一个水杯,右手拿香,然后香在水上面划几个圈,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就让我喝下那杯掉了一些香灰的水,一喝就见效,鱼刺就随着水'咕噜“一下,滑到肚子里去了。
大山深处,神秘而古老,那里有童年的欢笑,曾经热闹非凡,然而,现在村民们都搬到了镇上或县城,整个村子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断壁残垣,显得更加神秘而又沧桑,仿佛在不断的倾诉着一个个古老的故事。
故乡虽没有抱子石,但乡情溢浓、民风淳朴;或许,多年以后,故土情更甚,所谓落叶而知秋,人老而思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