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凤雪看着看着差点撞到转弯处的柱子，顾无战给她挡了一下，道:“看路，要不要休息一下?”“也好.”

两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离着最近的服务生提供了免费的小食，噢，原来是这样，有人备着呢，顾无战内心暗暗觉得这里的人眼光毒辣，如果是刚刚那两个学生还不一定会拿出来呢.

“谢谢.”顾无战品了一口，觉得还不错，对凤雪道:“看完了吗?”“看完了，我觉得这和上次那种不一样.”

“噢?怎么不一样?”顾无战很想知道团子会怎么想，毕竟她之前文字写的家国情怀非常的让人热血沸腾.

“其实就是三个点，他做这件事的原因，在发现这个意外之后整体的态度有没有发生改变，最后，我不管他是怎么处理的，我只问这处理的让不让我满意.”凤雪非常有条理的一点点列出来.她对跨国牌子没那么感冒，属于可有可无的一类，既然依赖性比较弱，所以对处理的方式判定度就比较高.

“如果不满意就抵制，那满意了呢?”“满意……”凤雪挠挠头，无奈道:“满意之后心里还是有一种违和感的，因为总有人秉承着民族主义，你不仅要克服自己心里的那道坎，还有它们异样的眼光来东西.”不管是不是名牌子.

“所以说这家公司是真的遇到麻烦了.”“他们觉得消费者的记忆是有时间的，只要渡过危难期就可以抹去了，可是会有人记得的，并且不断提醒他们犯过的错误.”凤雪从来都不觉得品牌冤枉，因为品牌本就是和公司的种种运行挂钩，不管是被人陷害还是真的员工智障，侮辱了消费者的家国，那么就做好推出整个市场的准备.

“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到底跟不跟奶奶说你们在准备的事情?”凤雪一句问让顾无战压力山大，“我这不正在找时机呢吗?”

只是看爷爷奶奶之间相敬如冰的样子，万一弄巧成拙怎么办?

可是不说也不行了，婚纱和礼服总要他们亲自测量才好啊.

“我回去试试，先从奶奶开始.”“这才对嘛.”要不是有顾无战这个工具人凤雪就自己上了，多大点事还拖到现在.

回家的时候爷爷正在沙发上看抗战剧，都是老片子了，一边看一边气哼哼的用拐杖戳地板，咚咚咚的在空旷的客厅非常瘆人.

“娟姨，我爷这是怎么了?”正在厨房忙活的保姆看了那个方向一眼，小声道:“老先生也不知道怎么了，睡了午觉起来就非常生气，没和其他人说过话，估计是网络方面的新闻吧.”

这挺正常的，爷爷非常关心国家大事，网上冲浪的时候不可避免地遇到初中高中的孩子们，被气到不止一次了.

可是这次时间也太长了些，他那么会控制情绪的一个人，在晚饭的时候也板着个脸，顾先生和福特哥都不能打开他的话茬.

“无战，小雪，你们跟我来.”顾无战安抚了一下炸毛的团子，道:“他不知道咱去了哪儿，放心不是因为那什么品牌的事儿.”凤雪在一瞬间还真的以为是富豪怕孙子被坏女人拐骗而派人进行跟踪，还听到了她为那品牌说的话.

仔细一想这可是法治社会，再说从昨天来讲两人相处的不错，顾爷爷还有那么点小可爱的说.

就不知道谁让他这么生气了.

顾爷爷书房里有一个开关，可以通到一个密室，不过不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和金砖什么的，而是从很久以前到如今的沧桑记忆.

“这是我当年当兵时候穿的衣服上的扣子，衣服已经捐给了博物馆，我有私心，就拆下来一颗，对外说是丢了.”

“这是你奶奶当初唱戏的票，刚在一起的时候穷啊，就靠她来勉强补贴家用，我那时候做完工混进去听，非常美，她天生就该在聚光灯下，演出结束我就捡了别人丢的票根，就当是自己买票听了.”

“这里还有……”

凤雪内心受到极大的触动，这是一个心思敏感的人一生所珍藏的回忆，有对家国的希望，有对爱人的柔情，有对后辈的督促，还有对自我的约束.

这些物品爷爷放在首位的是一片指甲，据他所说，自己在一生中有幸握到了领导人的手，激动的想把这历史性的一刻永久珍藏，自此以后的一个月他都没有洗手和剪指甲，还是奶奶看不过去了，在他睡觉的时候剪得整整齐齐放在小盒子里.

这也是这个房间最早的一件珍品.

顾无战发现，在爷爷一生为家国报效的过程中，奶奶的身影已经贯穿了始终，无法分割，他想起自己误会他们离婚的时候是那么无知，爷爷不会同意的，因为离开奶奶他的记忆就注定坍塌一大块.

他在暗处握了握凤雪的手，轻轻道:“让我最羡慕的就是爷爷奶奶式的爱情，我们以后也像他们一样好不好?”

凤雪回以窃窃私语:“你要是一个月不洗手，我给你剪的就不仅仅是指甲.”

顾无战:“……”

这个总是坏气氛的团子，真想马上rua一顿.

顾爷爷咳了一声，让小辈安静，其实刚刚自己也在想于妮娣，“我叫你们来呢，不是让你们学怎么和彼此相处的，而是你看看，这些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物件，浓缩的都是时代的记忆，还有那些伟人的过去啊.”

凤雪看到一个橱窗里有一卷泛黄的报纸，上面用超大的字体写着:著名XXX向人民道歉.文字还有些激进和失望，但是这件事情是理智而又真实的.

她猜道:“爷爷，让您生气的是不是现在网络上有人对历史的态度不一样啊?”

爷爷哼了声，非常了解他的就会知道这就是默认和同意的意思.团子看了顾无战，他点头，这才松了口气.

“那，那群只片面学了一点的初中高中生说了什么?”“既然是初中高中甚至是小学生，那还能让我记在心里吗?”

凤雪就是想让爷爷把话说出来心里痛快点，没想到适得其反，顾无战安抚她一下，爷爷没那么小气的，应该是真的想开了，不会和那些人计较.

“现在的网络上鱼龙混杂，我想让你们保持自己的看法和理智.”他敲着拐杖打开其中的几个箱子:“这里面的东西可能会颠覆你们对教科书里几位名人的最初看法，因为他们是人，是人就会出错，而因为他们站立的高度，不可避免的对一群人甚至历史上那段时期的国家造成影响.可是即便如此，这并不能掩盖他们的历史功绩!”

顾援越说越激动，他是亲眼看着民间号称为神的人低下了头承认他的错误，也是看着周围激进的人变得冷静，开始反思自己的错误.

“作为一个人，你不能把他当神一样进行变相的宗教崇拜，也不能因为一两个老底，就否认他们为了中华而做出的牺牲!”

木杖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想起某些吃人血馒头的无良媒体发布什么非常标题的东西，用片面的语言和夸张的手法曲解历史，而且非常猖獗，这难道不犯法的吗?

“嗯，我们知道了.”顾无战小的时候来这里玩过，当时很愿意听爷爷讲过去的故事，所以这种观念已经深入人心，而且也必将比同龄人成熟不少，同时在看待事物方面，也有两方面的眼光，所以并不轻易发表评论和见解，落在纸上终须浅，自己也懒得和眼界不同的人争论什么.

“您是担心现在的孩子们被这种言论洗脑，从而变得偏激和……对华夏失望，进而有异心吗?”凤雪切中肯綮，这也是信息爆炸中大数据的坏处，一旦见你对负面情绪感兴趣，他就不厌其烦的推荐一些不好的方面，国外月亮比较圆的言论非常打击自信心，如果再来几个网络特工这么一教唆……简直可怕!

“谁说没有呢?不要以为特工就是电影上演的那样偷盗国家机密文件和维护世界和平的样子，有些就是像影子一样附着在每一个角落，一旦在某一方面暴露出缺口，影子就成为了催命符，非要搅个天翻地覆不可.”

“那在网络上，这种是更多的存在了.”他们不可能做风口浪尖的引流人，但一定是推波助澜的黑手，凤雪想到过，却没想到现实更加的冷酷.

“是的，所以我们才对塑造文化自信这么重视，我们正处在历史和现代之间，因为没有哪个国家拥有像我们一般悠长而神秘的历史，这个宝藏有人视而不见，有人扑进去就再也不出来，自然是千回百转的过程啊.”

想象中的百花齐放，在部分看来变成了古今之争，专业和业余之间的鄙视链，还有氪金，内幕，烂片等等一系列问题，这些亟待解决的问题到了他们口中变成了无法接受的悲哀，也让悲观的人从此一蹶不振.

“现在两极的态度都很极端了.”这也是凤雪不愿意去看相关评论的原因，一捧一踩太明显了，难道就不能看到各有千秋的背景吗?那些扬言只支持国货，抵制其他不同文化的人莫不是在学近代史，就不能结合下命运共同体的现实吗?

有在网上吹的劲头，都能写本书弘扬一下传统文化或者踏踏实实学习科技进行平均素质赶超了.

“我们要相信风气总会正过来的，”顾无战不无乐观的想道:“现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对古代的东西感兴趣，相信以史为鉴，总会学到和外国的相处之道.不管是觉得实力占据一切的好战分子，还是觉得古代更好的一群人.”

“唉，你们年轻人喜欢玩的，我可看不懂咯.”顾爷爷的手摸着旁边的纱巾，道:“最坏的书籍对一个谨慎而明智的人来说，可以帮助他善于发现、驳斥、预防和解释，我也相信以人为镜，可以明事理.在这纷纷扰扰的网络上，能用其他的言论来印证自己的想法，不骄不躁，也不戾气冲天，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顾源老爷子这一堂课讲的东西非常多，对家国和家庭的看法，还有一些和信仰有关的辛秘，都是堂堂正正而热血昭彰的.而在面对这些片面有失公允的时候，要怎么进行引导，这也是新闻工作者的使命和责任.

顾无战突然对自己的专业产生一点认同感，关于舆论之间的引导，还有精神层面的利与弊.

“那爷爷，你对现在的宣传工作怎么看?”凤雪觉得现在的观众们实在是难伺候，播报正能量的说你看不到民间疾苦，播一些需要警惕的事件又说这天下没好人，新闻新闻，是在不失真实性的情况下跟随社会主旋律而播报的，是需要把关的.

不知道爷爷对现在网络上一些人对官方媒体的质疑怎么看，反正她感觉是挺搞笑的.

“既然是官方，那么就有一定的权威性和扛在肩上的责任;既然是权威，那么就需要被给予，比普通的小道消息更多的信任.”

凤雪觉得也是如此，现在官媒也是在夹缝中幸存，一些专业的没有人看，入乡随俗却又被挑这挑那，官方自然关注大事民生和影响比较深远的事件，需要经过层层审核之后才能发布，真的以为一两个感情用事的员工就能公号私用了?

这也未免把官媒想象的太过不堪，也太把自己的想象当回事儿了.

“官方立了这个招牌，自然是公家的，有些自以为被迫害着闭麦的一群人自是要鸣不平的.”顾无战倒是能用逆向思维来进行解释，“现在人们不是对各种信息都有本能地怀疑吗?所以就催生了，只相信自己这一类，悲观的持续悲观，激进的只看激进言论，我觉得这才是某种程度上的‘纸片人’.”

“不管他们的闹腾，你是受过正统的新闻学教育的，孰是孰非，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

顾无战笑了笑，爷爷果然是来教育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