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星星的道歉信
（一）
西里斯现在浑身都在冒冷汗。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施了幻咒，要不就是喝了什么致幻的魔药。不然现在的自己怎么可能会躺在格里莫广场——西里斯•布莱克的房间里呢？只不过墙上没有了年少时期贴的麻瓜美女的海报和摩托车宣传照。
他安安稳稳地盖着暖和的被子，整个房间都是一片黑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窗边的木桌上还放着凉透的咖啡，魔杖随意地搁置在一边。但他现在害怕极了，一动也不敢动，这一切都太迷幻了。他赶紧调整自己的呼吸，害怕呼吸过重自己又会回到阿兹卡班。
这是一个梦吧。
……
叩叩。
……
叩叩。
叩叩。
……
……
“西里斯？西里斯你没事吧？”带着稚嫩的女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又是几下敲门声。
“西里斯？你做噩梦了吗？需要我帮你倒点水吗？”那个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然后传来啪啪啪拖鞋走下楼梯的声音，过了一分钟声音又回来了。
“西里斯，我帮你倒了水，你是睡着了吗？”这次女孩的声音有点担心了，语气变得着急，“你不说话的话我就直接进来了。”
走路的声音一直来到西里斯的床边，她把水杯放在了床头柜，又慢慢地挪开了床上方灯的开关，暖黄色的光照亮了黑暗的一角，感受到真正的光的西里斯这才敢睁开眼睛。
绿色的双眼。乌黑的头发。
西里斯望着她的脸，他感觉自己似乎丧失了发声的能力，只是这样愣愣地望着她。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女孩用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惊慌地说：“你好像发烧了！我要不要去叫克利切过来，让他给你拿点魔药——”
“……名字。”
“什么？”
“你……你的……名字……”
西里斯的每个字母都说的很吃力，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一句太久没有见到光，太久没有睡过这样舒服的床，太久没有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还有因为泪水堵得喉咙，鼻腔，大脑都很难受。他觉得自己只要稍微大声一点泪水就会决堤。
“……哈莉。”
“我是哈莉呀，西里斯，你怎么啦？”哈莉看到他眼里不断涌出泪水，它们浸湿了枕头。
“怎，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吗？”她带着惊慌，转身在柜子里翻找着，想看看哪种魔药可以用。
“没，没……就是太高兴了……哈莉……”西里斯看着哈莉笑了，下一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哭起来，哈莉吓了一跳，连忙把房间的灯全部打开，看到坐在床上哭成泪人的西里斯，不知所措早已经写在了脸上。
“哈莉，哈莉•波特，哈莉，快过来，让我看看你……”西里斯把脸在被子胡乱抹着，这次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脸，又把后脑勺往床板上撞了一下，确认他——西里斯•布莱克，的的确确在格里莫广场，他最好的朋友的孩子，他的教女——哈莉•波特——就在这里。
“你真的没事吗？为什么……”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就是，就是做噩梦了！对！做噩梦了！你看！我现在好着呢！”
西里斯跳下了床，发现自己穿着舒适的灰色格纹睡衣，一摸头发，也被打理得很好，脸上也没有灰尘和伤痕。
（二）
西里斯•布莱克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现在真实地踩在格里莫广场的土地上，也和最初的自己想的一样，和教女住在这里，而不是把她寄养在刻薄的德斯礼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而不是阴暗潮湿的阿兹卡班，但现在的他很知足。
“哈莉，想买什么，尽管去买！”西里斯大手一挥，给了她一大袋的已经换好的英镑，把她推进了一家服装店，那些漂亮衣服和鞋子，西里斯想都没想就让店员包了起来。
“我不想要这么多，去了霍格沃茨也穿不了这么多——”
“——霍格沃茨！对了，哈莉，你现在几岁？”
“13岁啊，前天你刚陪我过完生日来着。”
“哦哦对啊，瞧我这记性……”
西里斯好想让自己早两天出现在这里，这样就可以陪她过生日了。
“再给你过一次生日怎么样？”
“为什么？”
“因为有一种味道的蛋糕特别好吃，想让你再吃一次。”西里斯把’特别好吃’说的非常夸张，他那张好像泛着光的脸庞让哈莉不忍心拒绝，肯定很好吃。
因为西里斯永远不会骗她。
西里斯在伦敦的甜品店里为哈莉定制了一个用奶油写着“祝公主13岁生日快乐”的双层水果蛋糕，在他提着蛋糕回去的路上时不真实的感觉一阵一阵地侵袭着自己。
晚上，哈莉又一次坐在插着13根蜡烛的蛋糕前，她依旧笑得很开心，西里斯看起来比她还高兴一万倍。
“公主…？”哈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怎么突然间称呼我这个了？”
“哎！”西里斯激动地把手一挥，“你当然是了！”
“你今天怎么了？”哈莉笑了笑，切下一块蛋糕，先递给西里斯，“今天的你，看起来非常兴奋。”
“那是当然！毕竟我已经很久——”
“很久——？”哈莉歪着头看着他。
“很久没有去旅行了！”
“旅行？”哈莉咬着叉子思考了一下，“是这样没错，难道你计划接下来去旅行吗？”
“正在计划中！”西里斯胸有成竹地说，他叉起一块夹着芒果的蛋糕，奶油在嘴里化开的一瞬间他的眼眶又湿润了。
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食物了。
他转过身去，不敢让她看到他泛红的眼眶。
（三）
如果这是一场临死前梅林赐给自己的一场梦，请不要让自己醒来。
西里斯睁开眼后还是熟悉的天花板和吊灯，这让他松了一大口气。
他走到一楼，客厅里哈莉似乎在和谁打电话。
格里莫广场什么时候还装了电话？西里斯疑惑地看着那个黑色的固定电话，暗自笑了笑，肯定是自己安的。
“嗯，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去，因为我还得问一下西里斯。”
不知对面的人是谁，他又说了些什么，哈莉笑了出来。
“好，那我下午给你回电话。”
她放下了电话。
西里斯立刻蹑手蹑脚地往厨房钻去，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地喝起杯子里的水。
“西里斯？你起来了啊。”哈莉路过厨房看到表情严肃靠在橱柜上喝水的西里斯。
“嗯。”西里斯放下杯子，“早饭想吃什么？”
“面包就好。”哈莉从柜子里拿出一包还没拆封的面包，随意涂了点果酱，“对了，西里斯，和你说个事。”
“我想和马尔福一起去看灯展。”
“不是，谁？”西里斯差点被水呛死。
“德拉科·马尔福……”哈莉愣了一下，她看着他，面露难色，“不能去……吗。”
“就在伦敦市中心，我九点前一定回来。”
西里斯不知道现在她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哈莉会和马尔福关系这么好了？！
“等一下，你们……现在……”
“什么关系？”
西里斯看着她，
“朋友。”哈莉快速地回答，脸上微微泛起粉色。
有情况。
“好，你去吧。”西里斯拿起一片面包，狼吞虎咽地塞到嘴里。
看到哈莉高兴的表情，他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趁她跳着跑去客厅打电话的时间，他已经在内心打好了算盘。
完了，女儿要被拐走了。
还是那个讨厌的卢修斯·马尔福的儿子！
决对不能让这个事情发生！
（四）
墨镜，风衣，帽子。
西里斯看着镜子前全副武装的自己，得意地勾起嘴角。
帅。
直到一楼响起关门的声音，西里斯也准备他的行动了。
他一路上都蹑手蹑脚地跟着哈莉，伦敦繁华的街道上，他把自己隐藏在各个街角的黑暗里，也许因为这是在伦敦，也没有人在意他的这副打扮。
德拉科和哈莉在街头会和了，他立刻严肃起来，他在人群中穿梭，一会儿藏在树后，一会儿假装欣赏彩灯故意驻足在他们附近。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还是德拉科·马尔福敢碰到哈莉一下，他就完了。
“这学期就可以去霍格莫德了，小小期待一下。”哈莉的手里拿着刚买的糖果，她的脸上映着彩灯的灯光，眉眼弯弯地看着德拉科。
“还有，真抱歉没能去夏日酒会，明年我一定去。”
德拉科摇摇头，他们走到一个兔子形状的彩灯下，哈莉正夸着这个灯的设计有多么特别时，德拉科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哈莉。”德拉科看起来很紧张，伸出手把盒子展示在她面前。
“生日快乐，虽然迟了一些。”
“这是……给你的礼物。是项链，虽然很普通……”
风吹过他们的发丝，哈莉在彩灯下望着德拉科的脸，他深深地凝望着她，停在半空中的手心之上的盒子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射着光芒。
“不普通，对我而言很特别。”哈莉笑着接过礼物，德拉科似乎是想伸出手拥抱她一下，但还是退了回去。他站在一边，懊恼地摸了摸耳朵，似乎是在对自己刚才的想法不满。
“真的吗，你真的喜欢？”德拉科看着正欣赏礼物的哈莉垂下的眼眸，在听到她的回答时心里的那堵墙被撞开了。
“那我帮你戴上。”
德拉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祖母绿宝石项链挂在她的脖子上，在她转过身的时候，脖子上的宝石随之闪烁着光芒。
西里斯躲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德拉科·马尔福，似乎也还不错。对哈莉还不错。
怎么回事？和卢修斯那个家伙还是有点差距的。
他们又往前走去，这时远处突然传来爆裂声，五彩斑斓的烟花在他们的头顶上方绽放。人们都仰头望着它们，几个孩子蹦蹦跳跳地指着烟花大喊着。
这样热闹的场景也是很久没有见过了。
西里斯靠在石墙上，注视了一会儿烟花，然后就继续望着他们两个欣喜的表情。
他摘下帽子，放松地笑了笑。
回去吧。
在家等她回来。
（五）
西里斯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哈莉，她明天就要开学了。
“太好了！我也可以去霍格莫德了！西里斯，你快和我讲讲，那里是不是真的很有趣！”哈莉把家长同意书小心地叠好，夹在课本的第一页，然后期待地看着西里斯。
“嗯……没错，我当年也是和詹姆他们一起玩的很开心。”西里斯微笑着，坐在床边和哈莉说着。
“那可太好了，我和赫敏和罗恩就是期待着去呢！”哈莉把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放进去，合上箱子后舒了口气。
“哈莉，去霍格沃茨后，每周都要给我写信，我也会。”西里斯不舍地看着她，“真不知道你走后我一个人在这大房子里该做些什么。”
对了，去练练车吧。西里斯突然想到已经很久没有摸过摩托车了。他在心里开心地计划着，倒也不会那么孤单了。
“唉，这有什么，我圣诞节就回来啦！”哈莉拍拍西里斯的肩膀，坐在他对面的扶手椅上。
“对了，西里斯，最近我老是做梦，梦到很奇怪的东西。”
哈莉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她把肘部撑在大腿上，托着腮，看着地板。
“那些梦都很相似，又很真实，让我很害怕……因为那些梦，可不是什么好梦。”
西里斯警惕起来，他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和我说说？是什么内容？”
“这个……”哈莉看向他，欲言又止。
“没事的，你说吧，也许我可以帮你解决。不然回学校了可不好过。”
“我梦见，你不在了。”
西里斯确定自己的心脏骤停了一秒。
梦。
梦？
“就是，我和你，还有赫敏他们，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人，他们穿着黑色的斗篷，带着银色的面具，我们都在一个黑色的辽阔的房间里。”哈莉扶着额头，在努力回忆着梦里的场景。
“……好像是在争夺什么东西。”
“争夺东西？”
“对，我在和他们争夺什么东西。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哈莉皱起眉头，脸色也暗了下来。
“一个水晶球。”
（六）
西里斯给阿不思·邓布利多写了封信。
三天后，他来到了霍格沃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
“西里斯，你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更准确的说，你不会出现在这里，在格里莫广场，在伦敦，在霍格沃茨。”邓布利多背着手在办公桌前走来走去，半月牙形的眼睛被他扶了一次又一次。
“到底是记忆出现了错乱，还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西里斯感觉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他如坐针毡，干脆也和邓布利多一样走来走去缓解一下焦虑。
“因为我对两个月前，也就是我出现在格里莫广场房间里之前的记忆，很清晰——”西里斯急切地说着，但他越说越感觉眼泪就要涌出来。
“詹姆和莉莉死了，哈莉……她被送走了，我被判入阿兹卡班，每天都在被摄魂怪折磨……”西里斯回忆起所有痛苦的记忆，他感觉头很疼，心也很疼。
“直到有一天早上睁开眼，我不是在监狱里，而是在格里莫广场，哈莉也在……”
他又想起这个假期里他和哈莉一起过的有多么开心，笑意又在眼角柔柔地化开。
邓布利多望着他，许久，才说出话。
“西里斯，哈莉最近有不对劲吗？”
“不对劲？”
“就是，身体不适？”
“除了做噩梦，就是偶尔会头晕，应该是贫血，或者感冒了，所以我一直在她的包里放糖，也给她熬了药。”
“有好转吗？”
西里斯轻轻地摇了摇头。
“本来想着还是开学后还有这个症状，就要带她去圣芒格的。”
“等我给你寄信，西里斯。”
邓布利多只留下了这句话。
（七）
西里斯坐在格里莫广场的书桌前，他一字一句地看着邓布利多寄来的信件。
……哈莉在1995年，大概是这个时间吧…..她使用了时间转换器，回到1979年。她扭转了你被判有罪的局势，免于被阿兹卡班监禁的痛苦……但是时间转换器不可以扭转这么久，会有所有人都难以预判的严重后果……现在我可以确定的是，你也可以看到的是，她的生命在透支……被改变命运之人的生命和她的生命放在同一个天平上……
……
西里斯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
信件被他无法停止流下的泪水浸湿。
哈莉，你真傻。为什么要为了我做这样的牺牲。
但是。
明明我也才和你度过了这么少的时间啊。
他要拜托邓布利多做一件事。
他拿出了新的羊皮纸。
（八）
哈莉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在壁炉的炉火里见到西里斯了。也一个星期没有收到他的信了。
“怎么回事呢？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哈莉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对着赫敏和罗恩说道。
“没事的，他估计只是忙着练车忘记了，你不是说他计划着练车吗？”罗恩把刚写完的论文往旁边一推，靠在沙发上开始吃手指饼干。
哈莉点点头，拿起水杯把西里斯准备的治头晕的药喝光了。
（九）
邓布利多给了哈莉一封信。
他面色凝重，似乎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请在今晚务必看完。”
（十）
我的格兰芬多小公主：
嗨！你离开的那天，我把三盒加了草莓的巧克力蛋糕放在你的书包里，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是我自己烤的！味道应该还不错！
很抱歉没能按照约定给你写信，因为我的计算出了点差错，要提前离开了。那个叫什么来着？数学！我的数学不好！你也知道吧！本来打赌输了要请你喝的第一杯黄油啤酒也没能陪你喝成……
既然如此，我还是告诉你真相吧，希望你不要流泪，我们可都是格兰芬多！一点别离而已！而且我又不是不会回来了，没准哪天我就又回来了！
真相就是！我去环游世界了！我不是也在暑假的时候和你说过，我很久没有去旅行了，还是有点想念在外走走停停的时光！你可千万不要怪我提前走了，因为麻瓜的机票可难抢了，而且我会给你寄明信片啊，每个星期都寄！等你长大，从霍格沃茨毕业后我就又会回来，然后咱俩一起去冲浪！冲最高的浪！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哈哈哈，最开始是不是被我吓到了？我真的去环游世界了，如果实在想我了就让海德薇给我寄信！我会让海德薇尽快把我的信给你的！给你写最长的回信！
期待我们一起在晚上飙车的那天！
记得，别忘了我！
西里斯•已经去环游世界的•格兰芬多王子•你最好的朋友•现在也很想念你的•布莱克】
（十一）
哈莉相信西里斯。
因为他永远不会骗自己。
于是她等啊等啊。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西里斯，我最好的朋友，我亲爱的教父，汤姆•里德尔已经被我打败了，我也从霍格沃茨毕业了。
你在哪呢？
你不是说不会骗我吗。
不是说会永远等我回家吗。
哈莉在婚礼前夕又回了一趟格里莫广场，她再次踏进那个她一直不敢进入的房间，试图让自己彻底地释怀。
她打开西里斯常用的抽屉，里面塞满了很多明信片和羊皮纸，但是似乎一张都没有寄出去。她把羊皮纸拿出来，除了自己平时寄给他的，还有一张——
【真的对不起啊，哈莉。我以为可以一直陪你到长大成人，再替你的爸爸妈妈看着你学业，事业有成，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我有事得先走一步，所以只能又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了。
真的很抱歉。】
（十二）
我等你。
我已经等了你六年，我想，我就算再等个十六年，二十六年……也没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永远的家人。
家就在这里，永远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