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关于他们的故事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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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Chalrse Murray〕丢失的音符

梅格莉是在大战开始的上一个星期去世的。

我根本没有想过这一天的到来,大战后一封远洋的信件告诉我她被葬在海边,只不过是把骨灰全部撒到了沙子与浪花交际的边缘,她就随着海洋漂流到远方了。

很绝望。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身边朋友的离去。1997年,我亲眼见证了太多人的死去,包括我身边亲密的朋友们,离去的时候仿佛都是被梅林计划好了似的。只是我没有想到还有她。

一个月后我租了间海边小屋,每天都坐在窗前盯着海浪一遍一遍地拍打着金色的沙滩,留下湿漉漉的痕迹,证明它来过。

记得七年级的时候她退学了,那年我在霍格沃茨断断续续地,差不多呆了一个月。只是因为受不了那里沉重黑暗的气氛,还有梅格莉不在霍格沃茨的空荡,以及我对她的思念,在那些断断续续的日子里,我选择了去巴黎陪着她。

她是在一家麻瓜的医院接受治疗,我通过正确的地址来到她单独的病房时,看到的还是她甜甜的笑容。茶色的长发还是乖顺地披在肩上,但少了许多。瘦得让我看不出这是她,瘦得有些脱相,宽松的病号服快把她整个人罩住,一双黑宝石般的双眸却还是亮闪闪地望着我,笑意弯弯的眉毛,苍白的嘴唇。一双多么漂亮的双眼现在却大部分时间都含着泪水。

她在病房里为我演奏了一首曲子。她的手臂细得像是握不住琴弓。

“我一直都知道你的音乐很好听……你快躺下休息。”我看她咳嗽起来,急急忙忙地把琴弓和小提琴从她手里拿走,扶着她回到病床上,帮她掖好了厚实的被子,她感激地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了声谢谢。

她的哥哥在伦敦的圣芒戈工作,但因为他的妹妹在巴黎,他就把工作的地方转移到了梅格莉的病房里,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工作就是照顾她。麻瓜医院和巫师的治疗方式不同,埃诺克·琼斯就依照着麻瓜主治医师的要求给梅格莉准备好各种药,调理她的作息。

在大部分时间,我都是静静地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望着医生们在她的床边忙来忙去,看细长的针头扎进她的皮肤里。

每天傍晚我都会准时到离医院不远的一家花店里买一束白山茶,放在梅格莉床头的花瓶里。她说山茶花的香味会让她感到安心,她能睡得更好。久而久之,花店的老板都和我熟络了。

花店的老板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瘦瘦高高的女人,总是顶着一个棕色的丸子头。她是土生土长的法国人,但也会说点英语。

“啊,原来是给朋友买的花,我还以为是你的女朋友呢。”她的性格很直爽,看了看有些害羞的我,笑呵呵地把一束还沾着露水的白山茶送到我的手上。

“现在正好是山茶花的花期,但盛花期是在明年的一月到四月,那时候它们开得更漂亮。到时候我都会给你留一束最好看的。”她说完又呵呵笑了笑,弯下腰给花瓶系上装饰丝带。

我会踩着满地的夕阳回到梅格莉的病房,然后把山茶花送给她。

“霍格沃茨……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卡罗兄妹几乎掌控了整个学校。那里的学生的生活都过的很不好。”我和梅格莉说着霍格沃茨的情况,她默默地听着。我望向她的身后,玻璃窗外是勿忘我花色的天空,这里离埃菲尔铁塔很近,而这个房间又是在高层,也可以看见铁塔的中上部。我总觉得,这样充满生气盎然的背景才配得上她。

她在低头时,猩红的鼻血又滴在雪白的被子上,像一朵一朵鲜红的小花一样印在上面。我急急忙忙给她递来纸巾,然后叫来了护士。

她很怕冷,却又容易出汗,这让她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时有时无的高烧把她折磨得虚脱。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睡觉,醒了会和我聊天,问我朋友寄来的信的内容。我发现她很久没有再提西奥多的名字了,以前的她可是三句话两句不离西奥多。我很想问问她为什么,但没有勇气。

其实像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我就越发现她和以前我印象中的她不太一样,其实她也是个热情洋溢的人,只不过对待不熟悉的人,她就总是用清冷的模样掩盖住了。

那我也算是她的熟人了吧。

我想对她的病有更深入的了解,于是每天都要跑去她的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用一口磕磕巴巴的法语和他交流,然后用纸币记录下需要注意的事项。埃诺克和我说我不必做这么多,他可以安排好一切。但我觉得,仅仅是来这里陪她是远远不够的。

麻瓜称她的病叫白血病。她的主治医师告诉我她不能活多久了,顶破天只有一年。

一年。一年里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一天在病房外又听见她在哭,埃诺克好像也在哭,但门被紧紧锁住了。第二天我也没能进去,知道第三天我才知道她的头发全部推光了,化疗让她很痛苦,她前天就哭着求埃诺克带她回家。

“哥哥,我想回家了。不要让爸爸妈妈来找我……我想回家……”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身上的疼痛已经不足以让她再想起以往任何的快乐了。现在只剩下无穷的痛苦和渺茫的生存希望。

“我好想活下去,可是好疼。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五年级时向麦格教授说的职业规划的计划在我知道这件事和路过一个因为孩子被查出病危而在门前痛哭的妇人时瞬间改变了。治疗师。这个词在我的心里扎根了。

我想帮助更多人,让他们摆脱疾病的折磨,希望能帮到更多的像梅格莉这样温暖的人。

十二月初我回了一趟霍格沃茨,只是去拿我的课本和放在宿舍里的衣服。忘了是几号,我一个人坐在宿舍里,看着柜子发呆,好久。醒来之后的寒气逼人才让我知道我在地上睡了一晚。

英国和法国的距离其实也不算很远,我和她的距离也不算很远。我是乘坐麻瓜的交通工具飞机去的,到法国时也临近圣诞节。

梅格莉和我说她想去看平安夜那晚的音乐会,在医生和她哥哥的同意后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她。

她穿上比我们都厚,都多的衣服,又被埃诺克强制戴上了毛茸茸的耳罩,针织帽还有羊绒围巾。她拒绝坐在轮椅上,态度十分强硬。埃诺克和我都争不过她,只好答应。我带上应急的药和一台魔法相机就出发了。

她一直都戴着假发或者帽子,也不爱照镜子了。病房里本来有一面很大的全身镜,也被医护人员撤走了。我知道她夜晚在被子里哭,委屈地和她的哥哥说她想爸爸妈妈了。她好想回霍格沃茨。

巴黎的冬天是红色的。埃诺克提前为她施了保暖咒,为她撑着伞抵挡落下来的雪花,我一个人撑着伞走在他们旁边。闻着街道上弥漫的香槟味,听着店里飘出的音乐声。

巴黎的圣诞气息不输伦敦,现在随处都可以看见大大小小的雪人和圣诞老人的装饰,被装饰得闪闪发光的圣诞树和槲寄生,挂在橱窗上的圣诞玫瑰花环。

街上的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手里都提着满满当当的礼物,不管是认识的还是陌生人,他们都微笑着用法语说“圣诞快乐”。

我看见站在伞下的梅格莉笑了,苍白的嘴唇微微上扬,用标准的法语向他们回应。

晚餐的地点是在埃菲尔铁塔旁边的一家露天餐馆,埃诺克知道她喜欢,早就提起预订好了可以欣赏铁塔的最佳位置。巨大圣诞树下的音响在播放欢快的圣诞歌曲,许多年轻人在雪中和朋友,家人,爱人跳舞,没有规律的,姿势不一的舞步也不会显得格格不入,只有自由自在和温馨在传递。

“如果我可以,我也想和你一起跳舞。”梅格莉轻轻地说。我一开始只是在低头切一块奶酪,几秒钟后才意识到她是在和我说话。

“啊,是吗……但其实我们在四年级时已经跳了舞,还是好几支呢。”我又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有点红了。

“我可以叫你小晚吗?”我紧张地询问。我知道埃诺克和她的父母都会这么称呼她。

她咯咯笑了一声,我认为算是默许了。她小心翼翼地捧起杯子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红茶,喝了小半杯后又开始咳嗽起来,埃诺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帮她把蔬菜切成细丝状。

梅格莉想看的音乐会是在晚上八点。我们从桌前站起来时,音乐刚好一曲终了。我抬起头望了望灰暗的天空,密密麻麻的雪花砸下来,雪好像又下大了。

我们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终于来到了这个金色的音乐厅。里面很暖和,我和埃诺克都脱下了外套,但梅格莉不行。

埃诺克买了视野最好的贵宾席看台,这里的视角把整个音乐厅看得一览无遗,梅格莉显然很期待这场演出,在看到穿着华丽礼服的小提琴演奏家出现在台上时,期待和兴奋都要从眼里溢出来了。

“很好听,不是吗?”她的眼睛没有看我,在看那位二十岁出头的小提琴演奏家,但是她在和我说话。

“是啊,很好听,但你和她的音乐比起来,我更喜欢你的。”我毫不掩饰地对她说,她看了我一眼,笑了。

“谢谢你啊,陪了我这么久。”

“这没什么。”我回应她。而我还想陪你更久。

在我们回医院的路上,她和我说她的圣诞愿望算是完成了,但她最大的愿望还没有实现,也没有机会可以实现了。

“我想成为专业的小提琴演奏家,但……我没有这个机会了。”她说的话是如此苍白无力,但她却依然笑容灿烂。

我把成为治疗师作为我将来的目标,每天都在努力学习要成为治疗师所必需的课本知识,包括在图书馆借来的书籍,无论是什么,只要是相关的,麻瓜的巫师的,我都看。埃诺克有时会来帮我的忙,帮我解决一些疑难问题。

在五月之前的日子,我把时间都留给了她。但却不如说是她把她剩下的时间都留给了我。我却是在之后才意识到的。

她的情况突然急转直下,我和埃诺克在门外等待,等医生们把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埃诺克转身抹了眼泪,我沉默了。虽然我很想继续陪她,但是潘西和布雷斯一起给了寄了一封信,意思是霍格沃茨的战争要开始了,而我打算回去,和他们一起战斗。

“我……要回霍格沃茨一趟,因为你知道吧,战争要开始了,我的其他朋友在那儿,霍格沃茨也是我的家。”我还是和埃诺克坦白了,焦急地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战争很快就会结束。”

“可你回去会很危险,梅格莉也希望你留在这儿。”埃诺克看着我说,“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真诚的人,而且你也知道,她的情况变得不太好……”

“我……”

“但我尊重你的决定。”埃诺克笑着说,“希望你平安。”

那晚我看了熟睡着的梅格莉最后一眼,就只带上了魔杖就转身离开了。

直到战争开始的前一周,我收到了埃诺克寄来的信,上面的内容很简短明了。

“小晚去世了。我们把她葬在了海边。她喜欢那里。”

我那时候愣在了那里,我后悔了。手里的那张羊皮纸好像有千斤重。

我如我自己所愿,在毕业后成为了圣芒戈的治疗师。而梅格莉的哥哥埃诺克是我的朋友,也是我重要的指导老师。

我每天的工作都很忙碌,最主要的是给那些在任务中受伤的傲罗治疗,还有在这次战争中受伤的巫师们治疗。

下班后就呆在我的小屋里,我在窗台上摆了一盆山茶花。春天来了,它也悄悄地开了。这是属于山茶花的明媚春天。只是熟悉的音符丢掉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在夜晚合上书,一本叫做《再谈孤独的果实》的好书,是麻瓜作家的作品。里面的一段话让我的印象很深刻。

“死亡只是穿越世界,如同朋友远渡重洋。他们仍活在彼此的心中。因为他们必须存在,那份爱与生活无处不在。在这面神圣的镜子里,他们面对面相视,自由地交谈,坦诚而纯真。这就是朋友的安慰,尽管据说他们都要走向死亡,而他们的友谊和陪伴将因为不朽而永存。”

过了几年我搬去了巴黎,是她最喜欢的城市。我经常在街道上散步,在街角的咖啡厅点一杯咖啡,然后听在这家店里的一位年轻女孩拉小提琴。每天黄昏时分的拿铁和女孩的音乐,这好像成为了我的习惯。

“年轻的先生,每天都很准时啊。”

“嗯?”

那个拉小提琴的女孩突然坐到了我的对面,她刚才说的是正统的英语。我这才仔细地观察她,棕色的长发,深色的双瞳,眉眼间有一瞬间让我与她的身影重叠了。

“你不会不承认,每天都准时准点来这里点一杯拿铁,然后看我演奏吧?”女孩笑着看我。

“不,我承认。”我也笑了,喝了一口咖啡,“你是英国人?”

“我母亲是。”女孩撑着脑袋注视着我。

“我是切希尔·米娅,你呢,英俊的先生?”

我低头一愣,她向我伸出了手。

“查尔斯·莫里。”

我还是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