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恨
十点半时，哈莉和德拉科披着隐形衣从有求必应屋里出来，哈莉非要送德拉科回地窖。
“你没有隐形衣，万一被费尔奇抓住了怎么办？”哈莉抓住德拉科的袖子不让他走。
“不行，你快点回去。”德拉科态度很坚决。
“快点回去吧，乖。”
哈莉服软了，她和德拉科在楼梯口分别，她没有披上隐形衣，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她突然抬头看见前面不远处的石柱上靠着一个体态纤瘦的人，这肯定不是费尔奇，也许是哪个出来夜游的学生。她放心地走近了些，看见是西奥多。
“你怎么在这？”哈莉下意识的第一句是这个，又猛地想起是她把他落在斯拉格霍恩的舞会上不管，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她又想起和德拉科的约定，就住了口。
“去上厕所了。”
“因为你说一会儿见。”西奥多没有表现出生气。他微微笑着，“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我就想在这里等一等。不过现在似乎有点迟了，你快回去吧。”
哈莉向前走了一步，接着快步走起来，走到一半时又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圣诞快乐，哈莉。”
它在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着。哈莉没有停下脚步，她默默地想，自己再也不会再说待会儿见了。
“咳，咳咳咳……”
在飞扬着鹅毛大雪，好像一切都可以被冻成冰雕的早晨，梅格莉的咳嗽声在宿舍响起。
她一手揪着被子，一手紧紧地捂着嘴巴，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要吵醒还没睡醒的哈莉和赫敏，她摇摇晃晃地下床穿好鞋子，想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喝一点水，可杯子刚到嘴边，就一滑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哈莉和赫敏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从床上坐起来，冬天早晨中刺骨的空气让哈莉忍不住往被窝里钻，在看到梅格莉痛苦地跪在地上，曲着背咳嗽的时候她立刻跳下了床。
“快回床上。”哈莉扶起梅格莉，让她安安稳稳地呆在被窝里。赫敏急急忙忙赤着脚跑去楼下打了热水，端上来的时候差点踩到艾米的尾巴。
“给你，慢点喝。”哈莉接过赫敏手里的杯子，梅格莉稍微坐起身靠在枕头上，把一杯热水全一滴不剩地喝光了。
“谢谢你们。”梅格莉大大地喘了口气。赫敏和哈莉披好外套，搬了两把椅子坐在她的床边。
“怎么了？”她们关心地问，“要不我们送你去庞弗雷女士那里看看？”
梅格莉微笑着摇摇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不用了，大概是小时候就有的病现在又发作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圣诞假期期间的早餐也依旧丰盛，虽然礼堂里少了很多人。
哈莉和赫敏坐在长桌前，赫敏听着哈莉和她讲昨天发生的事情。
“哈莉，我知道你爱他，可是我真的怀疑……而且他和斯内普的对话太蹊跷了，说真的，很难让我相信。”赫敏有些为难地蹙着眉说，嘴里的面包被她嚼了好久。
“我……”哈莉刚送到嘴边的温牛奶也停住了。她们被思绪弄得心烦意乱，干脆不吃了，也不再想了，拿出几张食品包装纸打算给休息在床的梅格莉带去早餐。
在圣诞节假期之后，哈莉和德拉科又像之前一样半个月甚至一个月见不着面。德拉科会频繁地翘掉魔药课，或是任何课程。她只能在活点地图上试图找一找德拉科的踪迹，她一心很想知道德拉科在干什么，好奇占据了她的脑海。但她后两个星期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她倒是看待克拉布和高尔在城堡里活动的时间比较多，有时候在空走廊里一动不动，但那时候德拉科不在附近，甚至没有在活点地图上出现。哈莉确信，德拉科大概率是不会在校外，那只能是在有求必应屋。
原来形影不离的德拉科，克拉布和高尔分开了，也许人长大了就会是这样――罗恩和赫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哈莉悲哀地想。包括自己，她不愿意和他们任何一个人闹不愉快，她希望德拉科的事情能尽快完成。至于是什么，她想也许在他主动说出之前，自己是不可能会知道了。
由二月进入到三月，天气没什么变化，只是潮湿又加上了多风。梅格莉的病更严重了，每天都需要喝庞弗雷女士特意熬的药水，不然甚至她都无法入睡。也是因为这一点，她不能去学习幻影移形了。这次去霍格莫德的旅行取消了，大家都很不满，罗恩怒气冲天。
“是我的生日啊！我一直盼着呢！”
“我现在能盼的只有无聊的幻影移形了！”罗恩丧气地说。
三月一日早晨，哈莉在休息室里把给罗恩的生日礼物给了他。
“来，哈莉，给你一点巧克力，看起来似乎挺好吃的。”罗恩在他的礼物堆里翻找到一盒不知道是谁送的坩埚形巧克力，躲在角落里观察着活点地图的哈莉头也不抬地接过了它。
“太棒了，哈莉！”罗恩兴奋地喊道，手里挥舞着哈莉送给他的魁地奇守门员手套。
“小意思，”哈莉心不在焉地说，一边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寻找德拉科的身影，“嘿……我想他不在床上。”哈莉说完就把巧克力往嘴里送。
“你直接披上隐形衣去找他不就得了？”罗恩一边沉浸在他的喜悦中一边说。
“这个巧克力还挺好吃的，我刚好肚子也饿了。”哈莉抬起头来，“罗恩，可以再给我一块吗？”
“当然，给你。”罗恩把第二快巧克力放到哈莉手里，然后继续欣赏着一块刚拆出来的沉甸甸的金表，那表的边缘有奇特的符号。此时哈莉已经吞下了第二块巧克力。
“看爸妈都送了我什么？我明年还打算再成年一次……”罗恩举起他那块闪闪发光的金表，哈莉突然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盒坩埚形巧克力，罗恩就又拿了一块给她。
“快拿去吃吧，不过这是谁送的？……嗯？这是谁啊？”罗恩这才注意到巧克力的包装盒下压着一张卡片，他拿起来说道，“维德·斯登来特……我不认识他啊……为什么要送我礼物？”罗恩疑惑地放下卡片，收拾好他的礼物，“哈莉，我们下去吃早餐吧。”
罗恩把礼物搬回宿舍后，走到了休息室门口，发现哈路还没动身，而是倚在沙发的扶手上，凝视着被雨水洗刷的窗户，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茫然表情。
“哈莉，吃早饭。”
“我不饿。”
罗恩奇怪地望着她。
“你刚才还说你饿了，所以吃了巧克力。”
“唉，好吧，我跟你下去，”哈莉叹了口气，一副委屈的表情，好像早餐给她带来了莫大的恐惧似的，“可是我不饿。”
罗恩还是奇怪地望着她。
“难道刚才那几块巧克力那么容易吃撑吗？”
“不是那么回事。”哈莉又叹了口气，继续凝视着玻璃窗，“你……你不懂。”
罗恩心中带着疑惑，“那我先下去了？”他说完就钻进洞口。
“罗恩！”哈莉突然大喊一声。罗恩被吓了一跳，头一下磕在石壁上。
“什么？”罗恩揉着脑袋重新站在休息室的地板上。
“罗恩，我受不了了！”
“你受不了什么了？”罗恩问，他不禁吃了一惊，哈莉的脸色很苍白，一副要生病的样子。
“我没法不想他！”哈莉站了起来，火急火燎地说。
罗恩又吃了一惊，他担心哈莉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德拉科而神志不清了。
“听着，哈莉，我知道你太想德拉科了，可是我们也找不着他呀对不对？所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而且你自己也说了要让他去完成他的事情，你就再等等……”
“我想他不知道我的存在。”哈莉说着绝望地一摆手。
“他当然知道你的存在，”罗恩被她搞糊涂了，“你们不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在一起了吗？这全霍格沃茨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吧……而且德拉科他还不是老吻你？”
哈莉看似十分吃惊地眨了眨眼睛。
“你说的是谁啊？”
罗恩更吃惊了，他现在十分有理由怀疑哈莉是不是真的太久没见到德拉科而患了相思病最后导致了现在这样一副神志不清的奇怪样子。
“德拉科·马尔福啊，你整天都在找他不是吗？”罗恩感觉这对话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试探地问，“你说的是谁啊？”
“维德·斯登来特。”哈莉柔声道，整个面孔都亮了，好像被一道最纯净的阳光照透了。
两人对视了近一分钟，罗恩才说，“这是个玩笑，对吧？你在开玩笑。你一直都是和德拉科·马尔福在一起的，四年了。”
“我想，罗恩，我想我爱他。”哈莉用奇怪的声音说道。
“你爱德拉科·马尔福。是的，我知道，全霍格沃茨的人都知道。”
“不！是维德·斯登来特。”
罗恩不可置信地走近了一步，打量着她那双呆滞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
“你……严肃认真地再说一遍。”
“我爱他。”哈莉屏息道，“你看到他的黑发了吗？又黑又亮……还有他的眼睛？还有他的――”
“真是荒唐……哈莉，你根本就不认识他！”罗恩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他怎么想到哈莉怎么变成这样了，那个叫维德的送巧克力的人又是谁？
“好了，你听着，哈莉。”罗恩知道自己肯定解决不了，他猜想这种状态大概是食用了迷情剂，而迷情剂就是那个送巧克力的叫维德的人下的。
维德，你玩大了。
你说你是不是活腻了去给哈莉下迷情剂。
罗恩已经可以完美地想象出当德拉科知道这件事情后的反应会是什么。他不禁为维德感到担忧。而自己现在需要先解决掉眼前更棘手的问题。
他脑筋一转，说，“哈莉，维德在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我们去找他。”
罗恩和哈莉走在去斯拉格霍恩办公室的路上，赫敏路过了他们。
“哈莉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赫敏担忧地注视着哈莉。
“她误食了迷情剂，被一个叫维德的人。”罗恩解释。
“唉，我早应该提醒她这一点――那个叫维德的完蛋了――要是被德拉科知道。”赫敏嘟囔着走到哈莉的另一侧，“走吧，去找斯拉格霍恩。”
罗恩带着诧异瞥了赫敏一眼，因为赫敏竟然没有骂自己。难道她的气这么快就消了？
他们敲了一下门就开了。他穿着一件绿天鹅绒的晨衣，戴着一个一模一样颜色的睡帽，还睡眼惺忪的。
“拉尔夫？哈莉？赫敏？”他嘟囔道，“太早了吧……我一般周六都比较迟醒。”
“我是罗恩――教授，抱歉打搅你，可是你看，哈莉很不对劲，她误食了迷情剂。”罗恩轻声说。哈莉踮着脚尖，企图越过斯拉格霍恩往里面看。
“维德在哪？”哈莉迷迷糊糊地站在办公室里张望，“我看不到他，罗恩，赫敏，你们把他藏起来了吗？”
“你应该找的是德拉科。我想维德那家伙会被揍得很惨。”赫敏扶着她，无奈地让哈莉好好地坐在沙发上，等着斯拉格霍恩给她调制解药。
斯拉格霍恩打开解药包，在一个水晶瓶里加加这个又加加那个。调制好了之后递给哈莉一杯澄清的液体。
“哈莉，把它喝了，这是滋补神经的，能让你在他来时保持清醒。”
罗恩和斯拉格霍恩观察着她。有那么一刻，哈莉笑嘻嘻地望着他们，最后，她的笑容消失了，变成了极度的恐惧。
“天哪！”哈莉像是意识到了刚才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恢复正常了？”斯拉格霍恩呵呵地笑了。
“非常感谢你，教授。”哈莉喘了口气，跌坐在旁边的扶手椅上。
“太可怕了，不要再让我看见迷情剂这玩意……”
“哈莉。”赫敏坐在哈莉旁边的矮凳上，认真地看着她。
“我问你几个问题――为了证明你完全清醒了。”
“赫敏，她当然已经清醒了。”罗恩说道。
赫敏没有理会他，继续问哈莉。
“你讨厌的食物是什么？”
“豌豆。”
“西奥多送你的猫叫什么名字？”
“艾米。”
“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公的。”
公的为什么叫艾米？罗恩呆在一旁思考着，不敢出声。
“你最爱的人是谁？”
“德拉科。”
“好了，完美。”赫敏微笑着如重释负地站了起来，“她已经完全清醒了。”
“来吧――”斯拉格霍恩分别递给三人一杯蜂蜜酒，“生日快乐，拉尔弗――”
“他是罗恩。”赫敏提醒道。结果哈莉和罗恩已经喝了一口蜂蜜酒，又咚地一声倒在地上。他们的四肢剧烈痉挛着，口吐白沫，眼珠突了出来。
“教授！”赫敏大叫道，“快想想办法！”
“怎么――可是――”斯拉格霍恩结结巴巴地说。
赫敏猛地想到了什么，越过一张矮桌，冲向斯拉格霍恩打开的配药包，抽出瓶瓶罐罐。终于找到了――粪石。然后把它敲成了两瓣，塞到哈莉和罗恩的嗓子里。
晚上，哈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嘴巴里还有一股药水的苦涩的味道，一转头，发现一个黑色的人影趴在她的床边。
“嗨？”哈莉试探地说，因为实在太黑她根本看不见。
“是我。”那个人影抬起头，然后点亮了床头柜的照明灯，德拉科疲惫的脸出现在明黄色的灯光下。
“德拉科！”哈莉激动地一把抱住他，虽然脑袋还在沉沉地疼痛着。
德拉科搂住哈莉，哈莉在松开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脸上有浅浅的泪痕。
“你哭了？”哈莉担心地问。
“谁哭了，我没有。”德拉科把哈莉乱掉的头发理顺，接着表情变得更加难过。
德拉科他知道自己差点害死了哈莉。他现在愧疚得都觉得没有脸去见她。
他的计划失败了，本来送给邓布利多的蜂蜜酒还没从斯拉格霍恩手上送出去就转移到了哈莉的手里。
“你现在还难受吗？”德拉科往玻璃杯里施了清水如泉咒，把杯子交给她。
哈莉喝下一整杯水，思索起来。
“那杯蜂蜜酒……真的太蹊跷了。谁会去想害斯拉格霍恩教授呢？”哈莉把杯子放回柜子上，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德拉科，她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但是很快又被压下去了。
德拉科沉默不语，手轻轻牵着她的手。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也许都会像今天这样危害到她的安全，把她推到死亡的边缘。要是没有格兰杰迅速的反应，让她及时用粪石解毒，自己就见不到她了。
他的心像被狠狠地揪着，被一把刀狠狠地刮着，在上面刻下血淋淋的伤口。
他恨死了。他头一次如此恨自己，恨到想。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