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勇气
三月中旬的午后，春日的气息包裹着冬日的余温，阳光铺在草地上，暖融融的。
这个时间点没什么人，除了几个七年级的学生在远处练习魔咒
哈莉靠在黑湖边的大树旁看书，德拉科闭着眼睛躺在她的大腿上，脸上盖着草药学的笔记本。他们身旁的草地上是一盘从小精灵工作的厨房里拿来的新鲜的草莓。
对于他们来说，算是很难得能有这种时刻。
“你们的活动进行得怎么样了？”德拉科把笔记本从脸上拿开，抬头望着哈莉的脸，浓密的睫毛下掩映出一层灰色的阴影，又长长了些的头发垂在胸口，德拉科漫不经心地让她的长发缠绕在他的手指上。
“还算顺利吧。”哈莉翻了一页书，淡淡地回答，伸出手从盘子里拿了一个草莓放在嘴里，再拿了一颗递给德拉科，“也多亏了你们，不然我都不知道乌姆里奇会再做出什么事来。”
德拉科没有作声，嚼着草莓，甜甜的，一点都不酸。他稍微侧了身子，望着哈莉垂下的眼眸，看她的手指上戴着的象征着马尔福家族的祖母绿戒指在翻页间移动。
“哈莉。”
“嗯？”
哈莉只是回应着他，没有把目光从书本上移开。她在圣诞节时西里斯和卢平送给她的书中找到更好更有效的咒语来促进邓布利多军的发展。
德拉科坐起身，拿掉哈莉手里的书放在草地上，认真地看着她。
“你看错位置了。”
“怎么啦？”
“我们一毕业就结婚好不好？”
“好。”
哈莉没有半点迟疑。
“我是说真的，我肯定给你一个最完美的婚礼。婚礼要在夏天，那是一个真正的夏天……其实也可以在冬天，在圣诞节前夕，是真正属于我们的冬天。”德拉科顿了顿，看着哈莉认真地说：“那里一定会有很多的鲜花，一定会装饰地非常漂亮，你一定也是。”
“我信你。”
哈莉深深地看着他。
“你穿上婚纱的样子一定非常好看。只要再等两年，就只要两年。应该很快的。”德拉科想象着她的模样，想象着他们的未来。他得到了他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的答案。
就算前方的路很坎坷，可是他们相信他们有相爱下去的勇气。
德拉科想靠近她的时候却又顺势倒在哈莉腿上，用草药学笔记本再次盖住脸，为了不让她注意到耳根的红晕。
哈莉靠在树干上，无奈地把笔记本放到一边。
“我倒希望我什么都不在乎，但我做不到。我在乎所有事情，太多了，太在乎了。”
晚上，德拉科坐在斯莱特林休息室里，壁炉边，霍格沃茨三月的天气还是很冷，更何况是在地下的斯莱特林休息室。他端着的热咖啡还在冒着热气。
“要我说，”潘西喝下一口热可可，太甜的口感让她皱了皱眉，她放下杯子，说：“要我说，就顺其自然。”
“是啊，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查尔斯边往杯子里倒咖啡边看着德拉科说。
“我知道你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潘西对着还一脸疑惑看着她的查尔斯表示无语，直接上手阻止了他，“你的咖啡要满出来了！”
“哦，抱歉……”查尔斯拿出魔杖对着洒满咖啡的桌面施了清理一新。
西奥多抱着一大束白色的鲜花和一堆书从休息室门口走进来，然后随手把手里的花放到桌子上，看了一眼坐在壁炉边聊天的三人就走上了楼梯。
“等等，西奥多！”查尔斯大声叫住了西奥多，西奥多停下了脚步。查尔斯朝他喊道：“忘了和你说，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潘西也说了一句，“要不我们去厨房给你拿个蛋糕？”
“嗯，谢谢。”西奥多回应他们，看向潘西，“不用了，我回去看看书。”
“嗯？那是他收到的礼物吗？对待别人的礼物这么冷淡。”查尔斯望了一眼桌子上孤零零的鲜花，总感觉怪怪的，怪熟悉的。他走过去看了一眼，脸色沉了下去，把手插在裤兜里，什么都没说就走回宿舍。
“他怎么了？”德拉科问。
“我去看看。”潘西起身，拿起鲜花上的卡片念了出来：“祝你生日快乐，梅格莉·琼斯……”潘西放下卡片摇摇头，“真是的，我可不想管这事。”
“到底是什么？”德拉科有些好奇，“梅格莉，是琼斯家的小女儿吧？她和西奥多很熟？”
“何止是熟啊。”潘西说着，把花瓶里枯萎的花拿出来扔到垃圾桶里，再把那一束白山茶放到了花瓶里。她转过身，摇了摇手里的祝福卡片，“我要把这个给西奥多。我觉得，至少得把这个收下吧。”
德拉科突然感觉好像气氛变得怪怪的。
算了，也不感兴趣。他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光，伸了个懒腰，回到了空荡荡的房间。
第二天的D.A.活动在有求必应屋里照常进行，赫敏满心欢喜地望着围绕着她跑动的亮闪闪的水獭，“它确实挺漂亮的不是吗？”
拉文德和纳威都泄气地坐在地上，拉文德的魔杖尖端里只能冒出一些白烟。纳威使劲地念着守护神咒。
“努力想快乐的温暖的记忆，纳威。”卢娜走过来，微笑着说，她抬头望着她的兔子在空中跳动。
秋愉快地望着自己银色的天鹅形守护神环绕着有求必应屋飞翔，“它可真漂亮！”
突然间“啪”的一声，多比出现在有求必应屋里。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哈莉面前，正仰头盯着她，脑袋上跟往常一样戴着
“嘿，多比！”哈莉说：“你怎么――出什么事情了？”
多比惊恐地睁大了双眼，而且还在发抖。哈莉身边的D.A.成员不做声了；屋子里的人都在盯着多比。人们召唤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守护神渐渐消退，变成了银色的薄雾，于是屋里显得比刚才暗多了。
“哈莉·波特，小姐……”多比全身哆嗦着尖声说，“哈莉·波特，小姐……多比来给你报信……但是家养小精灵被警告过，不能说出……”
他一头朝墙壁冲去哈莉想抓住多比，她对多比自我惩罚的习惯已经有了些经验，不过多比戴着八顶帽子，所以从石墙上弹了回来。赫敏与其他几个女生既害怕又同情地尖叫起来。
“出什么事了，多比？”哈莉问道。她抓住小精灵一只纤细的胳膊，不让他靠近任何能用来伤害他自己的东西。
“她，她……”
多比用另一只拳头使劲捶打着自己的鼻子，哈莉连忙把那只胳膊也抓住了。
“她是谁？”哈莉有些害怕地问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是乌姆里奇吗？”
多比点了点头，想用脑袋往哈莉的膝盖上撞，哈莉伸直手臂挡住了他。
“……她就要来了？”哈莉惊恐地问。多比他想踢自己，结果双膝跪在了地上，然后发出一声哭嚎。
“你们还在等什么？”哈莉吼道，扫视着还呆若木鸡的人们，“跑啊！”接着所有人都立刻奔向出口，哈莉听见他们在走廊里狂奔，心里祈祷他们脑子够用，不至于一直跑回自己的宿舍。那样的机会太小了，图书馆和猫头鹰棚屋要近得多，只要他们能躲进去――
“哈莉！快走！”赫敏在奋力向外挤的人群中尖声喊道。
哈莉一把抄起小精灵跑到了长队末尾，吩咐了多比几句就也跑了出去。前面有一间男生盥洗室――应该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跑到那里，就能假装一直在那――
突然哈莉被一只手拉了进去，她一把扑到了一个人的怀里，有人在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巴，带着她躲进了一个大型的丑陋的龙形装饰瓶下面空间很大的壁龛里，两人被那个巨大的装饰瓶和一块脏兮兮的地毯挡住了，然后哈莉听见这个人嘴里念出了“闭耳塞听”。
“绊腿咒！韦斯莱！”
哈莉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人是谁，就已经听见了乌姆里奇尖细的声音。她透过地毯和瓶子的缝隙间看见乌姆里奇脸上挂着高兴的笑容。然后看见德拉科和潘西几个人跟在她的后面跑了过来，不见西奥多。
“起来！韦斯莱！”哈莉听见乌姆里奇大喊着把倒在地上的罗恩拉起来，然后吩咐几个人去检查其他地方。
“西奥多呢？”德拉科和潘西跑了有一段距离时问道。
“去救哈莉了。他不会被乌姆里奇注意到。”潘西跑着，气喘吁吁地说：“而且显然他成功了。得好好感谢他，至少没有让哈莉这时候被抓到，不然可有她好受的。”
待在这里的人都不见了，西奥多松开了哈莉，两人小心翼翼地爬出了这个壁龛。
“他们去哪了？”哈莉拿着魔杖惊慌地四处张望着，焦急地看着西奥多。她想到了罗恩――韦斯莱夫人会杀了他――还想到要是在O.W.L.考试之前被开除，赫敏会是什么感觉。这是西莫第一次参加聚会，秋好不容易开心了起来……纳威有了那么大的进步……
“你先别着急，德拉科他们就算发现了他们也不会去抓他们的。”西奥多安慰哈莉说：“但是你现在不能直接去找他们，因为你是聚会的创办者，要是被乌姆里奇抓到了你就完蛋了。”
“可是不行！”哈莉急坏了，“这都是我的责任，我还是得去找他们！在哪――肯定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哈莉说完急急忙忙地迈着大步往走廊那一头跑去，西奥多也只好跟了上去。这虽然和他之前的计划不同，但目前的情况太紧急，根本无法和她解释清楚。
过了几分钟，哈莉气喘吁吁地来到石头怪兽那里。她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被抓住了，越少越好。西奥多知道以她的性格根本没办法让她回头，只好跟着她一起走上了移动的石头楼梯。
办公室里挤满了人。乌姆里奇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见到哈莉和西奥多的身影乐开了花，“干得好！诺特先生！我就知道你不是不遵守规则的人！”乌姆里奇赞赏地看着西奥多，她在为她以前对他的惩罚表示赞同，朝哈莉大喊：“波特，你过来！”
邓布利多表情安详地坐在桌子后面，修长的手指指尖合在一起。麦格教授直挺挺地站在他身边，表情很紧张。当她看见哈莉也来到这里时更紧张了。
德拉科难过地看着一步一步地走向乌姆里奇的哈莉，他看了一眼西奥多，他的表情很平静，但平静下面是更复杂的东西。德拉科知道，西奥多肯定拗不过哈莉执着的性格，她在看见D.A.的成员被抓后肯定会自己送上门的。
“哈莉……”德拉科低声地道，他皱着眉望着她。潘西听到转过头看向哈莉，她不知道下一秒到底会发生什么。他们被开除？还是更坏？
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站在炉火旁，金斯莱·沙克尔和另一个巫师像警卫一样站在大门两旁，还有珀西·韦斯莱，罗恩一脸怨恨地瞪着他。
“好啊，好啊。”福吉像是在幸灾乐祸地看着哈莉说：“好了，波特，我想你应该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吧？”
“知――不道。”哈莉面无表情地看着福吉。
“对不起，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哈莉直视着福吉的眼睛说。
福吉疑惑地看了看哈莉，又瞧了瞧乌姆里奇。哈莉利用他这一秒的疏忽，又偷偷瞥了一眼邓布利多，他用最轻微的动作朝地毯点了点头，稍稍挤了挤眼睛。
“那么你不清楚，”福吉用毫不掩饰的挖苦口气说：“你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违反了校规吗？”
“校规？”哈莉看似十分疑惑不解地发出疑问，眼珠转动了一下，瞥见了站在那儿担心地望着她的德拉科，悄悄地对着他使了个眼色表示不要担心，继续说道：“没有。”
“那魔法部的法令呢？”福吉生气地换了个角度问道。
“没有。”哈莉泰然自若地说，语气坚定地说：“起码我没有违反我知道的规定。”哈莉心里觉得看着福吉因为这些话血压上升而说这些假话还是值得的。
“好啊，你很有勇气。桀骜不驯，不服管教……”
“桀骜不驯，不服管教？我想问你，我们到底违反了什么规定？”哈莉的脸色暗了下去，但还是直视着福吉的脸。
“部长，我觉得，”乌姆里奇在哈莉身旁柔和地说：“如果我把检举人带来，也许我们的进展会快一些。”
她带来了玛丽埃塔·艾克莫。秋一脸震惊又伤心地看了一眼她，又抱歉地看了看哈莉。
玛丽埃塔把自己的脸裹住了，因为赫敏的咒语，她的脸上长了难看的疙瘩。她始终不肯把袍子从脸上拿下来，也不回答乌姆里奇的话。
“你在摇什么头啊，丫头？！”乌姆里奇面对玛丽埃塔突如其来的态度的转变气急败坏，直接上前用力摇着她的肩膀，身上的肥肉被紧身的粉色衣服裹住，随着她一起颤抖。哈莉看见这样的乌姆里奇忍不住想笑，她把笑意藏进了袖子后，实在是太滑稽了。
“你在笑什么？波特？”乌姆里奇猛地转过头瞪着哈莉，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一个巴掌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哈莉的脸上。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们，邓布利多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德拉科的瞳孔放大了，拳头硬了，想走上去脚下却又像被绳子绑住了似的走不动路。而且同时被潘西一把拉住了。潘西冲他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你不可以。他们会告诉你爸爸，卢修斯叔叔会爆发的。”
“你在干什么？！”西奥多当着所有人的面走上去质问乌姆里奇，“你怎么可以伸手打学生？”在乌姆里奇的第二个巴掌要落下来的时候，西奥多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好啊，诺特先生。”乌姆里奇恶狠狠地瞪着他的脸，“看来你根本就没有把之前的教训吸收！老诺特先生根本就没有教会你！”
“我看，是你的不对吧。”麦格教授走上前来，看了哈莉一眼，她揉着被打疼的右脸，被西奥多护在身后。
“诺特先生，你做的对。”麦格教授赞许地看了一眼西奥多，又转向乌姆里奇，“你的行为已经严重伤害到了学生，更何况，你根本没有权利这么做。你，不配做一名老师。”
“你……！”乌姆里奇睁大了眼睛，根本无力反驳。
邓布利多发话了，他看了一眼哈莉，然后看着乌姆里奇平静地说：“没错，多洛雷斯教授，我认为你没有权利这么做。还有，大家听好了。”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
“是我，组织了这场聚会。”
……
当他们从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出来后，一切都变了太多。邓布利多离开了霍格沃茨，乌姆里奇气得要发疯。
“很痛吧。”走出办公室后，德拉科问哈莉，他难过又自责地看着她的脸，那里的红色还没褪下去，还有一条被乌姆里奇的指甲划伤的地方。赫敏和罗恩也站在她身边。
“没事。”哈莉笑着摆了摆手。好吧，现在又多了一个伤。不过比起以前手腕上的伤已经不算什么了。
德拉科突然转过身拉住西奥多的帽子。
“什么？”西奥多面无表情地看着德拉科。
“时间就是金钱。我还要去图书……”
“谢了。”
德拉科别扭地对西奥多说。西奥多挑了挑眉。
“不要让别人去保护她啊，勇敢点。”
他说完之后一个人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德拉科也不知道怎么了。
他觉得当时不应该听潘西的话站在那儿不动。就算被父亲骂又如何。但是那时的自己也的确没有走上前的勇气。
勇敢很容易吧。
……
应该很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