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桃花三两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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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涛榭没有空调等现代化的控温设施，采取的是传统的“自雨亭”。水声潺潺从上直落而下，别有一番韵味。
邬青冥盘膝坐于季修晏一侧，几番要问不问的样子终于成功吸引到季修晏的注意力。
“有话快说。”季修晏将杯中物饮尽，清明的目光投向幽静的室外。
“呃，你最近变化挺大的，是不是都是因为刚才那位小美女。”
“简繁星，她叫简繁星。”季修晏眉间轻轻隆起褶皱，为邬青冥随意的称呼。
邬青冥咋舌，这也太护着了。
“好，简小姐是吧，你和这位简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想。”季修晏在他面前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季修晏，你，你这下手挺快的啊，上次我回国，你不才跟严敏，你们……”
“我和严敏没什么，我已经明确告诉了她，我喜欢的人是简繁星。你也少操点心吧！”季修晏意有所指。他知道严敏肯定找过邬青冥打听过他的事情，也知道邬青冥做这些是为了他好。但，他真的不需要。
邬青冥犹豫再三，决定还是直接挑明自己的担忧：“我看简小姐是个随性的人，如果你的病情有了变化，她能照顾好你吗？”
“随性”是邬青冥客气的说法，据他所知这姑娘还是个黑料满天的小明星，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季修晏沉默不语。
三年前，他在实验室泄漏事故中，损伤了神经和呼吸系统，后遗症是呼吸道易感染和记忆力减退。
季修晏是事故发生时离药品最近的两人之一，他的气管灼伤最严重，治疗了很长时间才恢复了原本的嗓音。神经系统的损伤是逐步暴露的，季修晏一开始最明显的症状是手颤。后来开始出现记忆中枢功能衰减。
经过漫长的治疗和休养，季修晏的症状才得以恢复，但药物也产生了巨大的副作用。
譬如，心率不稳，视力减退。
他需要定时体检，随身携带防止心率失常的药物。以及，不可预知的疾病发展。
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他会摆脱那场意外给他带来的阴影，也或许，他要面对更加糟糕的疾病挑战。
季修晏是个很理智的人，一直都是。因为担心给不了对方承诺，所以，他拒绝了所有人走进他的生活。
在邬青冥看来，这个简繁星，可真是个意外。
“她就是你常提起的一百万姑娘。”季修晏端起了杯子，曜变建盏里茶水凉透了。
邬青冥有些意外，“她，她，她就是那个一百万，老天，那你决定回国，是不是也是因为简小姐的缘故？”
季修晏没有回答。
邬青冥因为震惊，身子都离开了蒲团：“她当年多大？季修晏你禽兽啊！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份年少的露水姻缘，才跟她在一起的。”
露水姻缘，什么鬼形容！
季修晏摇摇头：“不，或许因为这样，我还曾刻意疏远过她很长一段时间。”
他垂首，难得一见的失意落寞，他摊开双手，这双手不知哪一天又会抖到连杯子都端不起来，更别提拿手术刀了。甚至，他人生的后半程究竟会是怎样一幅光景，他都难以想象。这种感觉，很像一个人在漆黑的夜晚，独自前行，你不知道前路会怎样，一团无望的漆黑，足够消磨掉一个人最后的意气。
“我曾想，我这样的人生，平白耽误她做什么。”说罢，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自己会一直能克制地待在她的身后做一个观众。可我食言了。”
“阿晏……”邬青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恢复情况最好的一个，三年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室外的夏虫叫得兴致高昂，弯月如霜，清辉遍地。
“承你吉言。”季修晏笑了笑，这笑容洒脱从容，风骨凛凛。人生事，十有八九不称意。因为简繁星的出现，这种不称意被放大成一种遗憾。但也因为她的出现，让他生出悬命一博的意气与从容。
在他人生每一个失意孤独的时刻，这个眉眼弯弯的小姑娘，都是照亮他人生那一团漆黑的白月光。
邬青冥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说话：“季医生，怎么不去前面为你的小姑娘保驾护航。别怪我没提醒你，严敏可和我那宝贝妹妹是好朋友。我妹妹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熟悉的人都以为唐二小姐名门闺淑，但你应该清楚她骨子里的骄纵发起来能把天捅个窟窿的。严敏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久爱成恨数见不鲜。她和我妹在一起，保不齐会出什么幺蛾子。”
“不需要。”季修晏放下杯子，活动了一下肩颈。
德行，装什么淡定，下午见人受委屈撒丫子就跑的是鬼吗？
“唐夫人识得那件衣服。”季修晏直截了当说出他能安稳坐在这里的原因。
唐夫人，邬青云、邬青冥的继母，唐锦年的生母。
“好，有我妈在，料想年年那小丫头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秦桑园，东厅。
半露天的晚宴现场，衣香鬓影，俊男美女热络寒暄。
简繁星一入场，便引来无数目光，有惊艳，有嫉妒，还有搭讪。
简繁星和几个人打了招呼，既不过分客套亦无过分热情。简繁星在等待，因为她知道今晚李晋安也受到了邀请，邬家是政要世家，李晋安一定会出现。
眼下，她手里最急于敲定的资源便是李晋安的电影。
晚宴要等到九点五十八分才能开始，是宴会女主角出生的时刻。
简繁星从侍应生那里端来一杯酒，轻啜一口。同人不同命，这没什么好抱怨也没什么好羡慕的。
唐锦年正在场内招呼来客，邬家的二小姐，教养气度都是拔尖的出挑。
走到简繁星身边时，简繁星和大家一样说了句场面话：“唐小姐，生日快乐。”
唐锦年端着高脚杯，嘴角微微上扬，开口便问：“你和齐修昱是好朋友？”
简繁星惯于察言观色，一眼看出唐小姐眼底的刺儿。齐修昱这人生了双招人的桃花眼，平日里烂桃花无数。简繁星实在不敢和他扯上关系，便说：“见过几次面，算是认识。”
唐锦年轻哼了一声，严敏姐说得没错，这小丫头片子看着孤傲，内里就是条花蛇。到底年轻，眼底的不屑丝毫没有遮掩：“认识就是认识，什么叫算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