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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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忙乱过后，简繁星发现，这个女人是一个聋哑人。
她一边“啊啊啊”地大叫，一边情绪激动地敲打自己的手腕。
小微一边比划一边喊：“我们在救你儿子，需要你在外面等待。”
大家看不明白她的意思，她也听不见大家的劝阻。女人在厉朗空的钳制下，仍旧用力地挥舞手臂，急得一直跺地板。
“小微，有笔吗？让她写下来？”
“我试过了，她好像不太会写！”
季修晏从抢救室出来催血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走到病人家属面前，一边打手语一边说：“你虽然和你儿子是同一血型，但直系亲属之间是不能输血的，输血引起的并发症会死人的。”
他已经工作了一天一晚，精力不足，但仍然耐着性子，躬着身子，努力平视聋哑的女人。
万幸，季修晏的手语，女人看得懂。
她看着季修晏，一边流眼泪一边神色慌张地比划着，她的身子那么瘦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支撑不住。
身穿制服的季修晏冷静克制，目光沉稳有力量：“你儿子割腕的伤口并不深，相信我，我来救你儿子。”
他说完又指了指小微，“你坐在这里，听她的话。”
卫雨婷抱着血袋，一路小跑着赶回急诊科。
季修晏赶紧接过血袋，飞速对着女人打着手语：“这袋血浆就是救你儿子命的，请你相信我。”他说完便迅速返回抢救室。
女人终于明白了季修晏的话，生怕耽误了孩子的治疗，身体软软地摊在一旁的座椅上，整个人安静下来。
简繁星担忧地看了一眼唇色发白喘着粗气的卫雨婷，她正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撑在墙壁上。
一旁的小微发现异常，突然颤着嗓音喊道：“卫雨婷，你流血了。”
有鲜红的血顺着卫雨婷的裤子往下流淌，卫雨婷也疼得难以支撑，她的身体靠着墙壁缓缓滑下来。
离卫雨婷最近的简繁星见状立刻伸手去扶，扶到一半，一股血腥味冲进她的鼻腔。简繁星觉得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双手开始打颤，四周的声音渐渐模糊。那种濒死的恐惧感迅速且猛烈地包裹住她的身体。
幸好厉朗空及时跑过来，一手扶着卫雨婷，一手扶住了简繁星，才避免了两人一同栽倒在地的悲剧。
卫雨婷痛得不断呻吟，万幸神志还算清醒，她对小微说：“你帮我呼妇科的同事，我应该是先兆……先兆流产。”
小微一脸懵逼，卫雨婷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突然冒出个孩子，令她一时接收无能。反应过来后，小微手忙脚乱地和后续赶来的同事一起把人弄到移动病床上，慌乱中还没忘嘱咐简繁星看好病人家属。
季修晏走出抢救室时，外面的座椅上只剩下简繁星和瘦弱的聋哑家属。
简繁星一只胳膊揽在女人干瘦的肩头，一只手覆在女人的手上。季修晏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的两个人同时抬头看他。
他先用手语告诉女人：“你儿子已经抢救过来，没有生命危险，护士正在里面帮他包扎，你可以进去陪他了。”
女人双手合十，嘴里不住地发出“啊啊啊”的声音，不知是在感谢神明还是在感谢季修晏。
坐在椅子上的简繁星本想冲着季修晏笑一下，可她努力了半天也提不起自己的嘴角：“季医生，我起不来了。”
季修晏低头看到她左腿膝盖上方的那摊血渍，赶紧蹲在她面前：“别怕。”
简繁星把自己的额头靠在季修晏的肩膀上，小声地“嗯”了一下。
季修晏伸出自己的手掌，轻轻地拍打着简繁星单薄的后背：“我在这里，别害怕。”
他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安抚着简繁星。镇静药不是最好的治疗选择，不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季修晏不愿对简繁星采取药物治疗。
他小声地安慰着简繁星，努力帮她调节着呼吸节奏。简繁星的额头抵在他的颈窝，感受着季修晏强有力的脉搏跳动。他的声音干净而温柔，轻轻地抚慰着简繁星绷紧的神经。
直到简繁星呼吸平稳，幻象消退，季修晏仍未松开她的手：“你这种状态，不适合自己开车。你先去我办公室待一会儿，我交接完工作后送你回家。”
简繁星连忙摇摇头：“我可以打给助理让她来接我。”
“乖，听话。”他的声音疲惫到沙哑，说的话却仍旧是温柔体贴。
简繁星眼睫一颤，听话地点了点头。
割腕自杀的男孩情况暂时稳定，卫雨婷的孩子最后没保住。
季修晏有些自责，觉得卫雨婷如果没跑去血站拿血也许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卫雨婷的事儿，小微事先毫不知情，半晌也没想明白连男朋友都没有的卫雨婷怎么会怀孕。她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卫雨婷，期期艾艾了半天，说：“你别太难过了，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厉朗空见简繁星神色不佳，便提出要送简繁星回家。
简繁星强打起精神说：“谢了，我感觉还可以。被人拍到你送我回家恐怕又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到时候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没事儿，我不在意的。”厉朗空说着就要伸手去扶简繁星。
简繁星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厉朗空的胳膊，正要再找个理由拒绝他时，季修晏背着包走过来。他清透的眼睛神色坦然地扫过厉朗空和简繁星。
厉朗空笑着说：“季医生，明天见。”
季修晏微微颔首，亦回道：“明天见。”
他说完便很自然地接过了简繁星的包：“我送你。”
厉朗空：……
简繁星赶紧解释：“我养的猫病了，得麻烦季医生帮我回家看看它病好了没。”
厉朗空：……
季修晏：……
简繁星坐进季修晏的车子，季修晏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块糖，递给她。
简繁星无奈地看着这块糖，是她以前挺喜欢吃的那种带夹心的糖。
“我在戒糖，公司对我的体重有要求，上下波动不能超过一公斤。这块糖吃下去，我明天、后天的饭都要说永别了。”
季修晏哑然，一公斤？多喝两瓶水就会突破的重量。
车子穿过大街小巷，简繁星很快发现不对劲，这不是回她公寓的路线。
季修晏把车子停在小区附近的便利店门口，对简繁星说：“你在车上待一会儿，我买点东西就回来。”
简繁星透过车窗看了看外面的情况：“我也想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