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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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繁星伸出一只手握住季修晏的衣角，低声说：“导演，给我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我会准时登台。”
季修晏沉声说道：“你需要休息。”
简繁星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有人在台下等我。笑我的人想看我出丑，关心的人想看我无恙，季医生，我不能就这么逃了。”
“可是你现在的状态……”季修晏心里升起一股烦躁的火气，他一把握住简繁星的胳膊，她的脉搏跳得很快，情绪并未真正平复。
季修晏不放心，可又不忍心此时还向她发火，只能再劝一遍：“你真的不害怕？”
简繁星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能不能麻烦你站到一号机位，我看到你就不会害怕了。”
两人四目相对，简繁星眼中的红色已经渐渐褪去，泛起一片淡淡的雾色，带出一种不轻易示人的柔弱。可她偏偏咬着下唇，惨白的脸上，是一种绷紧的倔强。
季修晏被她柔弱又执拗的眼神刺得心尖微颤，简繁星在有些事情上固执起来，倔得难以想象。季修晏有很多方法可以阻止她继续演出，可终究选择向她妥协：“我会站在你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如果你有异样，我可能会中断你的演出。”
季修晏被洛非戈领到一号机的位置，周围强烈的灯光照得他根本看不清周遭的事物，耳朵里充斥的是一阵高过一阵的呐喊。有齐刷刷喊的口号，也有呼喊名字的。季修晏站在那里，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模糊感，这就是简繁星的生活吗？
简繁星坐在一个花环编织的秋千上，从舞台的一角缓缓飞到舞台中央，她的歌声飘出来，一改往日的甜美，带着一种空灵飘渺的感觉。
“追逐的背影，缓缓拉开青春的记忆，有个小小的人儿啊，踏过满地的狼藉奔向你。初夏潮湿的风，吹动汹涌的海浪，我爱的男孩，有着世界第一等好看的模样……”
舞台上的简繁星纯美得像一个误落人间的天使，纯白的纱裙，迷离的灯光下，她微微合眸，浅唱低吟。
秋千落地，她缓缓走来，挥动的手臂上绑着一圈红色的花环腕带，在整个纯白的舞台上，红色的花环腕带鲜艳夺目。舞台下被惊艳的观众凝神静听，他们以为简繁星腕间鲜艳的一抹红是为了点亮整个舞台而刻意做出的设计，却不知道她的手腕正在流血。
惊艳四座的舞台，空灵美好的表演，简繁星仿佛是一个踩在刀尖上起舞的歌者，用微笑与毅力完成这场精彩的演出。
简繁星的表演获得了现场观众持续的欢呼和喝彩，简繁星向一号机位的地方深深鞠了一躬，亲吻自己的手腕。
因为灯光的缘故，她眼前是黑压压的一片。可她知道，在她看过去的地方，站着一个人。一想到这一生，即便踏过满地狼藉，只要终点有他，她便可以无所畏惧。迷离灯光下俊逸挺拔的剪影生生让简繁星的眼里涌上炙热的眼泪。
季修晏带着口罩站在那里看她挥手，鞠躬，微笑，亲吻。
下一个节目就是最后的告别时刻，没有表演，所有的成员站在台上都很动容。她们不过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参加节目，成团出道，两年间从素人到明星，有鲜花簇拥的赞美，也有伤痛和咒骂。在升降舞台缓缓下降的这一刻，台上的“唯可”和台下的“唯粉”一同泪洒现场。
季修晏默默看完这一切，转身离开。
外面，体育馆外竟然开始下雨，轰隆隆的雷声，催着人忍不住疾行。
季修晏如常走在雨中，不疾不徐，好似漫天大雨对他毫无影响。
有行人匆匆瞥他一眼，看着俊朗而古怪的男人为何不打伞也不急着去避雨。
因为车停得远，季修晏走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坐到车上时，整个人被雨水浇得一塌糊涂。
回到家后，他冲了一个凉水澡，后半夜开始发烧，烧到后来，迷迷瞪瞪就梦到十几岁时母亲去世前的一些事情。
第二天一早，他被医院的电话催醒，一开口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只能请了病假。
爬起床吃了药，没多久烧就完全退下去，季修晏苦笑一声，原来他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要坚强。
“上帝给了人有限的力量却给了人无限的欲望。”
他站在窗台吹风，鬼使神差地又重复了一遍书里的这句话，手掌按在心脏的位置，晨光熹微打在男人清隽干净的轮廓上。
“为什么要去奢求，你给不了她幸福的。”他喃喃低语，想以此警告自己。可最后他徒劳地被迫面对自己的内心，忍不住质问自己：
为什么面对她时，你一贯的冷静自持总是崩塌？
为什么明知不该往前再走一步，可你偏偏做不到及时回头？
简繁星在演出后台身体状况出现问题时，把百央吓得够呛。
洛非戈等简繁星收拾完回房间睡觉后，才把百央叫到一旁。
“我要不要进去陪着繁星姐？”
洛非戈摇摇头：“不用，她没事了。”
百央一脸的欲言又止。
洛非戈觉得虽然这小丫头跟着简繁星没多长时间，但难得是个和她投缘的，应该留得住。以后她如果一直跟着简繁星，有些事，早知道也好。
“你知道简繁星的身世吗？”
“我来的时候，哥你就跟我说了，繁星姐的父母在几年前就过世了。”
“她妈是自杀的，割腕，简繁星当时受了刺激，留下了阴影，后来有在菜市场被一只带血的活鸡扑到身上，当场惊恐症发作。”
“惊恐症？”百央是第一次听说。
“你可以回去查一查，我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她发作，是我工作失误。”洛非戈说完，抹了一把脸，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那个季医生是怎么回事？”
百央秒变惊吓脸，躲闪着洛非戈审视的眼神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啊啊啊，哥，我答应繁星姐什么都不说的，你不要逼我！”百央说完，抓起包就跑到隔壁房间，“我留下来照顾繁星姐，洛哥，你先回家吧，我有事会给你打电话。”
洛非戈皱皱眉头，明白简繁星八成背着他在作妖，哼，等我哪天自己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