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嘿,老头儿!
嘿,老头儿,还好吗?
嘿,老头儿,还想走吗?
嘿,老头儿,还会回忆路上的时光吗?
曾经走过了那么多路,有巍峨皑皑的雪山,有广袤无垠的草甸,有绿油油的湖水。再回头看时,早已化作了记忆的卷轴。看过了那么多的江湖,那么多的侠骨柔情,那么多的儿女情长,直到有一天,自己竟也多了一份侠骨柔情,也多了一丝儿女情长,也多了一点江湖气,因为自己也已身处在那个江湖。
那一年,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总觉得自己很大,世界很小。所以我离开了我的那群族人,带上了最微博的行李和最饱满的自己,一个人走在了通往乌托邦的康庄大道上,再后来,我遇到了你们,我的另一群族人,一群自由而快乐的人。器大物博的老头你,幽默的冰哥,黝黑的小楠,厨子领队狼牙,大侠过客,偏执狂般的偏执,白白胖胖的书生,深沉的阿猛,大大咧咧常把老子老子挂在嘴边的花花,湖南妹子立立姐,川妹子洛小小,长得像白百合的“白百合”,高冷范的表姐……
LS的阳光依旧是十分的明媚,像淘气的孩子朝气蓬勃,此时已经是下午八点多钟,LS还没有步入黑夜。有一种阳光,叫做LS傍晚八点中的太阳。LS团结新村附近的一家东北菜馆,估计也是LS的唯一一家东北菜馆,因为一个东北人能把菜馆开到数千公里外的XZLS,其实那也需要一定的勇气。菜馆里一个老不死的,一个小不死的,中间还有一个叫王林的大哥,坐在菜馆最中央的位置,谈论着那过去一个多月发生的事情。那时我们都住在团结新村,并且我们彼此住的地方才隔了一条街的距离,几百米而已。竟然奇迹般的遇不到,或许是因为LS的太阳太毒了,待久了,都会被晒黑,在或许是LS的海拔太高了,走快了都会很喘。都不出来。我也只是下午一两点钟才出去觅食,然后在大昭寺门口坐一下午。看着那一个个虔诚的灵魂赎前世的罪。
老不死的,听说你要走了,你打电话,我才知道,你就住在我附近。那晚,你打电话给我说:“无忌,在哪里呢?我就要回家了,一起出来吃个散伙饭吧?”我们来到了这家东北菜馆,身在XZ看到“东北”二字,或多或少还是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还有这种感觉的时候,那就是我在LS见到了我大东北的周妹妹。家乡,不是不思念,是又思又念。
我知道你这老头儿是刻意安排在这家东北菜馆吃散伙饭,你也知道我对北方思念。就像我知道你对妻儿思念。老头,你点了菜,先来了三罐拉啤,接着一盘凉拌牦牛肉,一个小鸡炖蘑菇锅,二斤饺子。老头你还要点,我说道:“老大,菜够了”。你方才作罢。打开拉啤,各自倒上满满的一杯,先是一杯一饮而尽。再倒上一杯,开始回忆着过去的事,过去的故事。才逐渐上齐。老头,你说:“这辈子值了,能和你们这群小鬼一起疯狂,值了”。你脸上犹如沟壑般的皱纹其实也说明了,自己老了。我只是暗暗神伤地说到:“来,老大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我笑着说:“牦牛肉还是不如黄牛肉好吃,虽全是瘦肉,有点中看不中用。”老头儿,你呵呵笑到:“不好吃,还吃那么多”。我也笑到:“现在不吃多点,估计将来没机会吃了。”这时,菜馆来了两个外国人,看到我们桌子上的饺子。于是老外叫了盘饺子。饺子端上来后,老外拿着筷子竟不知道该如何下口。原来老外不知道如何使用筷子,后来拿来个勺子算是把饺子吃进了肚子里。我们在一边不禁笑了起来。
酒过半,你跟我聊到了花花。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话题,总也离不开女人。老头,你说:“无忌,感情这东西,不要太认真,谁认真谁就输了”。我只是憨憨地点着头说:“老大,老司机你说的极是”。老头你又说:“无忌,你和花花,将来是否还可以在一起,那就要看造化了”。后来,事实证明了,我们的造化并不好,或者说我们并没有什么造化,她也造化不了我,我也造化不了她。
我的脸阴沉下来,像暴风雨来临前夕的云,抑或像巍峨岿然不动的大山,显得无比的深沉,然后沮丧地说:“老头儿,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还有机会再次一起徒步川藏线吗?还有机会一起站在牛背山上咆哮吗?还有机会一起坐在宽窄巷子路走聊着川妹吗?老头儿,你一本正经笑眯眯地说:“无忌,会的”。我也坚信一定会的,可是疏远我们的不再是距离,亦不是时间,而是我们却再也没有那颗义无反顾说走就走的心了。不是不见,只是再也找不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去看望你这老家伙,我只怕打搅你的生活,我也只怕给你平添不少麻烦。
我不停的拨动记忆的发条,一遍一遍地翻阅着在路上的每一个画面。记得第一次在成都三巷一号青旅相见。还都是饿着肚子风尘仆仆千里迢迢敢来,只为了那一场可以铭记一辈子的旅行,事实也的确可以铭记一世。在后来的许多年里的许多日子里,我不论是在工作还是休息,在路上还是车上,我都会时常回忆起那段路上的青葱岁月。来到三巷一号,已是凌晨,我俩都是第一次来到成都,大半夜地去周边打牙祭,还好找到了一家快要关门地面馆,面馆的老板很好,面也很好。等我们吃完,方才打烊。我俩要了两瓶雪花啤酒,两碗面。一边吃面喝酒,一边谈论着理想。老头,你说:“我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再不做恐怕再也没机会去做了。”老头,你又感慨着说:“自己为别人忙碌大半辈子,是时候为自己做一件事情了。”我笑着说道:“也是”。我也说着自己的理想,我兴奋滴说道:“我在大学时就有想去XZ的想法了,可是那时候有钱没时间,到有时间的时候,又没钱,所以这个梦想,我在心里埋藏了整整两年。”老头儿笑着说道:“有梦想就去实现,这是好事。”我又说道:“在火车没有修好之前,八零后那批,从成都徒步进入LS的人可以定义为第三代拉漂。我们这些人是不是也可以勉强定义为第四代拉漂呢。”老头儿,你呵呵地笑道:“或许吧”。最后一杯酒下肚,结账回到客栈,大家都没睡,可能是过于兴奋导致肾上腺激素分泌旺盛,总是难以入眠。后来走在路上,才发现老头儿,你是慢热型的后劲儿强,竟然一点都不比我们这群小伙子差,也正跟你个绰号“器大物博”吻合。
那一年的那一个月仿佛像经历了很多年,又好像发生在昨天,什么都已经过去,只是再也回不去。我们由一个个陌生的逃离原本体系的生物竟然成了熟悉的族群。彼此的感情就像一坛陈年老酒,越久越香。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还会再在一起走路,一起徒步,或许只是沉默地走路也好,走着脚下的路,不用说话,就会默契的排成一排的走着,走着,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