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西北祥子
走吧，走吧，脚下的路就是用来走的。我知道你思乡，思念大西北的姑娘。
走吧，走吧，走完剩下的路，走到那广袤疆地，去看那美丽的胡杨
走吧，走吧，走了就不要回头，前方便是家的方向。
祥哥笑呵呵地说：“权，喝酒”。
我很自然地双手把杯子端起，放低，默契地碰了碰酒杯，酒花像数条透明的丝带在半空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溅入彼此的酒杯里。那一年，我们不知道到底喝了彼此的多少口水。
那一年的冬天很冷，呼啸的寒风，像凶残的刽子手，抹杀着每个人的脖子，也刺透了每个异乡人的心。所以我们也经常以酒会友。用酒去把刽子手灌醉，用酒去融化异冷。虽说酒是狂药，但在那一刻似乎亦是良药，总是会暂时麻痹异地冰冷的心，和思念远方的情。
又是一个冬季的夜里，夜是依旧的黑，夜亦是依旧的冷。路边的路灯像忠诚的士兵坚持着自己的岗位，照耀着我们的踉踉跄跄的背影，有孤独，有忧伤，亦有痛苦，更有惆怅。你，我，会勇，常良，我们四个兴匆匆的进入小饭馆，一股热气碰上了一股寒流，遇冷遇热，一层灰蒙蒙的气遮住了我的眼睛，然后片刻又消退了部分，一只熊猫也便出现在了他们三个眼前。他们笑的前仰后合。
我们四个依旧是坐在那家经常去的小饭馆里最靠近暖气的那张桌子上。似乎我们已成为了会员。四个人一边跺着脚，踱着步子。一边呼着热气、揉搓着冻得发红的耳朵和手。祥哥告诉老板点菜，也就习惯性的叫上了，锅包肉，拌三丁，红烧茄子，海蛎子锅，再来上几瓶只能倒满一杯的白酒姚河，只能倒满一杯，刚刚好。由于经常去吃，和老板也成了熟人，每次结账也总会免了好多。就这样，一喝就是几个钟，祥哥，你谈的最多的还是对家乡的思念，一个大西北的汉子，铁骨柔情，竟也不免伤感了起来，来到大东北生活了这么多年，也真的是苦了你。从你的眼神里总是会看到一丝身不由己，是既舍不得兄弟，也不是的故乡的她。你曾说过你在老家有一个“发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多令人心生羡慕。
我记得平生第一次喝白酒，便是祥哥你教的，喝的正式那五十八度的姚河。你给我倒上着五十八度的“灰”，然后老司机般铿锵有力的告诉我：“权，闷一口下去就好了”。我按照你的方法，我屏住呼吸，咬咬牙，张开嘴，竟一口闷了这五十八度的灰。喝完，我只觉得心口在冒火，眼前在冒火星子，也便像热锅上的蚂蚁在不停寻找着水，喊着谁：“水，水，水”。祥哥你们竟吃惊地说：“权，叫你闷一口，谁叫你一口闷了。”然后祥哥你便说：“权，多吃菜就好了”。那天，我学会了喝白酒，白药。
在BJ出差那阵，时常会听到阿伟说你有了个小师妹，还是个漂亮的女娃子，我对阿伟说：“祥哥，艳福不浅那”。小师妹也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你身后。记得那时可给我们羡慕坏了。可后来，可后来呢，小师妹好像成为了别人的小媳妇。
还有一次，你，我，常良，俺们三个一起喝酒。那天记得你感冒，可是你还是潇洒地喝了很多，然后再加上感冒就受不了了，于是陪你去诊所，到了诊所，小护士给你打点滴，你还不望着调戏小护士，冲着小护士笑道：“妹子，可别给我打疼了啊，对哥哥温柔点”。你这来自大西北的红烧肉，始终还是都透着一股骚劲儿。后来，一直打点滴，一连打了半个月，估计打点滴是假，撩妹才是正而八经的事情。
你在的时候，我总问你：“祥哥，什么时候回你的大西北，你的大甘肃”。你也总语重心长地说：“快了，快了”。没想到，真的快了。时间的箭，不知不觉便穿透了别离的心。人总喜欢跟时间赛跑，可是却总也跑不过时间。
那天，你走了，似乎就这样走了，走了，也就再也不回来了，其实也真的是再也回不来了。可是我竟来不及送，不是来不及，而是再也来不及。那天，其实我是知道你要走的，可我却选择了出差。我太过感性，受不得半点离别时的酸楚，只是想去逃避，想去避开离别伤感的场面。我坐上了飞往江西的飞机出差，你坐上BJ飞往XJ的飞机，从此天涯各方。你说要去姐姐那里，XJ石河子。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但还是希望友谊不要越来越远便好。
阿祥，不是老舍笔下《骆驼祥子》里的阿祥，也不是鲁迅笔下《祥林嫂》里的祥林，亦不是各个港片里卖猪肉的猪肉祥。阿祥，你其实是来自大西北黄土高原上的一朵祥云，一块有着高原红肤色的红烧肉。
祥哥，原名赵择祥，一个祥字，本身就透着一股幸运。当然，祥哥也是很幸运的，遇到祥哥，我们也是幸运的。
和祥哥是大学同班同学，算起来也是有六个年头交情的老友了，第一次看到祥哥你的名字，竟误读为赵忠祥，现在想想，还的确有祥叔的几分神。
祥哥，记得那阵，你总会阿伟打闹，然后你会对阿伟喊：“伟哥，我是你爸爸”。然后阿伟又会对你喊：“阿祥，你喊你爸爸我，干啥”。总是能让周围的人笑得不停。后来，你走了，阿伟，好像不像原来那样活泼了。后来，阿伟也走了，常良走了，会勇走了，我们的族人都走了，最后，我也走了，那一年的那个族群，也散了。
再后来，听说，你回到了家乡，来到了XJ，回到了姐姐身边，但我也知道，你也会思念你在大东北的这帮兄弟。
我的族人啊，那一年，你们都离我而去，至今杳无音讯，我不知道你们过的可好，可否安好，安不安生，可否安生。曾经，我们都是那族群里的一个族人，少了谁都不过完美。可最后，还是各自飘向了远方，去寻找爱情，信仰，生活，和迷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