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些人，终成过客

林梦在厨房喝了两大碗稀饭，又啃了几口干面包，

肚子总算没那么难受了，饿肚子的滋味真不好受。

给自己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后，她又缓步来到顾长宁的卧室。

顾长宁已睡熟了，长长的睫毛像两把扇子，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大片阴影，

五官像雕刻一样，就这样静静躺着已让人心神荡漾……

唉，只可惜，他怎么能说那样的话呢，她怎么也算是他的大嫂吧，虽然他并不承认……

忽听门铃响，林梦赶忙跑过去开门，刚打开门就怔住了。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略有些尴尬地揉揉头发，笑着说：

“楚辞，是苏医生叫你来的？”

楚辞亦有一瞬间的惊怔，他疑惑地问：

“顾老师和花老师住在一起？”

“差不多吧，住对面。

你先进来吧。”

林梦侧过身让楚辞进来。

楚辞一进来就被大片的白晃得眼睛发疼，他眯了眯眼，稍微适应了眼前的景像：

“顾老师的家里怎么全是白色的，比医院都白的亮眼。”

林梦不由轻笑出声：“他有严重的洁癖，我都不敢坐在他沙发上。

你先进去看看顾老师，这里不是我家，我都不知道怎么招待你。”

楚辞也笑得灿烂无比，露出一口整洁的牙齿：

“顾老师脾气古怪，也难为你了。”

林梦望着他有片刻的失神，她忙转身带着楚辞来到顾长宁的房间。

顾长宁早在门铃响的那一刻就已醒了过来，见林梦带着楚辞进来，

他瞬间拉下脸，沉声道：

“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林梦尴尬地站在当地，心中说不出的委屈，

又想他是个病人，只好忍下心中的不悦，陪笑道：

“是苏医生叫楚辞来给你检查身体的，你不能……”

“滚！

你是这家的主人还是我是这家的主人？

谁让你不经我同意就把外人放进来的？”

顾长宁气得脸都白了，死死盯着林梦，恨不能在她身上戳个窟窿出来。

“我马上就走，顾老师您别生气。”

楚辞说完，转身就走。

林梦赶忙追到门外，对他抱歉地笑笑：

“对不起，那个，他身体不好，所以……”

楚辞摇摇头，轻笑出声：“病人的情绪大多不稳定。

尤其顾老师一直好强，他更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所以要多体谅他。”

“原来如此！”

林梦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顾老师一向清高，偏偏身体不行。

这确实很让他难堪，他是那么要强的人……”

“你为什么会嫁给花老师？”

沉默良久，楚辞终于问出了心中所惑。

林梦赶忙侧过头，想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望着楚辞清澈的双眸，语带苦涩地说：

“年纪到了，所以就想嫁人了呗，总不能一辈子等你吧！”

楚辞不由怔住了，望着她的剪水双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良久，他避开她的双眼，轻咳一声，苦笑道：

“选择花老师是对的，他有能力让你后半生幸福。

而我，只能够勉强维持正常的生活。

和我在一起，巨大的经济差距也会让我们最终不欢而散。

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的一个包包就十几万，一条裙子就几万，这都够我一年的工资了……”

“楚辞，这都是你自己的想法，并不代表我的想法。”

林梦眼眶一热，有点儿激动地抓住他的左手，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疏远我的。

我，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

我不是个物质的人，三万一条的裙子，三百一条的裙子我都能穿。

只是，唉，算了……

对了，你结婚了吗？”

楚辞轻轻拿开她的手，避开她询问地眼神，脸上有一瞬间的哀伤，

但很快就轻笑出声：

“没结婚，但有女朋友。

她只是个小护士，没你漂亮，也没你高，更没有你家世好。

但她很爱我，我也很喜欢她，等两个人都转正了，就准备结婚。”

听到结婚两字，林梦心中不觉怅然若失，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良久，她才扯出一丝微笑：

“到时候你结婚，我去吃喜酒，欢迎吗？”

楚辞回过头看着她，苦笑道：

“何必呢，你这么优秀，会让她自卑的。

再说，花老师也不会同意的。

我先走了，再见！”

楚辞说完便转身从楼梯口走下去，他的脚步略显仓促，背影略显孤单……

林梦望着他的背影出神了好久，心中似悲似忧伤又似失落，

五味杂陈，最终只化为长长的一声叹息……

林梦缓缓转过身，刚抬起头就怔在原地：

顾长宁不知什么时候拔了针头，正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臂冷冷地凝视着她。

林梦吓了一大跳，赶忙走上来拉着他的手回到房内，随手关上房门。

“林甜甜，你知不知道你结婚了？

你还敢和初恋情人纠缠不清，你不怕花若溪收拾你？”

顾长宁坐在沙发上，头枕着右手，似笑非笑看着一脸尴尬的林梦。

林梦赶忙冲过来，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左手，讨好道：

“顾老师，你千万别和花老师说刚才的事儿，算我求你了！”

顾长宁甩开她握着他的手，坐直了身子，冷笑道：

“你滚开！

才抓了楚辞的手，又来握我的，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快滚！别让我看见你，烂情的女人！”

林梦也被他气疯了，站起来，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她刚走到门口，忽觉有东西向她飞来，出于本能，她闪到一边避开了。

她回过头刚要开口，就见顾长宁又拿起沙发上的靠枕向她扔过来，

她只好又闪身避开，一连四个靠枕向她扔来，她都躲开了……

顾长宁还不解气，又抓起沙发上方，架子上摆的各种书向她扔去。

林梦赶忙跑到走廊上，拍着胸脯大口大口地喘气，心中还在暗自感慨：

这个人太恐怖了，又洁癖又暴力……

“林甜甜，你给我滚回来！”

屋内传出顾长宁的大喊声，

“你给我回来，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林梦不答，她放慢脚步从楼梯走下来，边走边听响动，

忽听“啪”的一声，一个青花瓷花瓶又扔在走廊上，顿时碎裂一地。

顾长宁气得嘶吼道：“姓林的，你再不滚上来，开学了我还让你挂科，你信不？”

林梦刚想转身上去，又想自己此刻上去绝对没好果子吃，

顾长宁此刻处于盛怒之中，还是先走为妙……

林梦刚走了两步，就听又是“啪”的一声，

只听顾长宁冷冷的声音传来：

“花若溪，你快回来，你老婆要和楚辞私奔！”

林梦权衡了半天，还是折了回来。

她不怕顾长宁，可她怕花若溪，她的《道德经》还没写完呢！

她悄悄走到顾长宁门口，往里探头看了看：

只见顾长宁满头大汗，脸色煞白，躺在沙发上浑身抖个不住……

林梦吓坏了，赶忙冲到他身边，颤声问：

“顾老师，顾老师，你怎么样？

你不要吓我，我给你找救心丸，你等等！”

林梦赶忙从他西服口袋里拿出救心丸，倒了两粒塞在他嘴里。

几分钟后，他渐渐缓了过来……

他抬起眼，看看跪坐在他身边的林梦，生气道：

“快滚，我不想看到你，我讨厌你！”

林梦深呼吸一下，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默念：

他是病人，他是病人，不要和他计较。

见她不说话，他一把推开她，鄙夷道：

“快滚，我不想看到你，恶心死了！”

林梦实在忍不了了，气的站起身就要走。

顾长宁见她真要走，气的呼吸又急促了起来。

林梦不由长叹一声：

“我上辈子估计真对不起你了，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走也不对，不走还不对！”

顾长宁也长叹了一口气：“你不要气我，我胸口疼！”

“好，都听你的，你先躺好，我去收拾碎片。”

林梦无奈地摇摇头，起身去卫生间拿了扫把，

把外面的碎渣都收拾好，又将靠枕一一捡起来，然后关上门。

洗干净手出来，就见顾长宁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紧盯着她看，

她的心不由漏跳一拍，尴尬地挠挠头发，低声询问：

“顾老师，你现在还难受吗？”

顾长宁依旧紧盯着她不放，声音略带沙哑：

“你喜不喜欢我？”

“不喜……唉，你别这样，我错了！”

林梦的“欢”字还没说出口，就见顾长宁眉头紧锁，左手捂着胸口，满脸痛苦。

她赶忙冲上来，安慰道：“顾老师，你别生气，别气！

你长得这么帅，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只是我已经有了花老师了，不能再接受你了……”

“林甜甜，你看了我，又摸了我，你要对我负责！”

顾长宁扑在她怀里，语带羞涩地说。

林梦满头黑线，这要怎么办？

他要没心脏病的话，她早一脚踹开他了，她又不敢得罪他。

只好小心翼翼地说：“顾老师，你是男人，这种事你也不吃亏呀！”

“当然是我吃亏，我还是第一次，你都交过几任男友了，而且还和叶明结过婚！”

林梦一时无语，又不是她让他喜欢她的，他不交女朋友，这也扯不到她身上去。

唉，算了，这个人有病，由他去吧。

顾长宁从她怀里抬起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叹气道：

“我知道你心中别扭。

你别管其他人怎么想，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只属于你一个人就好了。”

“这坚决不行！

我没有那么大的胃口，有花老师一个就够了，我是不能对不起花老师的！”

林梦一定要让顾长宁明白，这事太过荒唐。

“那你刚才还和楚辞含情脉脉？”

顾长宁在她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疼得她直吡牙。

“你干吗拧我？”

她捂着发疼的胳膊，疑惑道。

顾长宁冷哼一声：“除了花若溪，你不可以对第三个人动心！

否则，我就收拾你！”

林梦无奈地叹口气：“顾老师，你不能一厢情愿。

我不想搞婚外恋，我也不想被花老师砍死！”

顾长宁白了她一眼，脸上一红，讪讪道：

“他不会砍你的，因为那个人是我。

如果可能，他会为了我放弃你，也不会让我伤心……”

林梦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她知道他们兄弟感情好，可再好也不能这样吧！

她突然就泄气了，觉得一切都那么的虚幻，那么的不可靠：

如果花老师因为顾老师而放弃她，她要怎么办……

忽听门铃响，林梦赶忙起身打开门，见是花若溪，刚想扑过去抱住他，

忽一眼瞥见站在他身后的柳盈霜，不由脚步一顿，侧过身让出路来。

花若溪仿佛没看到她一般，径直来到顾长宁身边，

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遍，确定他没事后，方才长舒了一口气，回过头对林梦说：

“长宁有先心病，不能生气，你干吗老惹他生气？”

“我没有，是房门被风吹的关上了，我才来顾老师这边的……”

花若溪打断她的话，沉声道：

“刚才我在手机里看的清清楚楚，长宁都气成那样了，你还不过来安慰他，

只顾和楚辞在外面叙旧，你还好意思说！”

林梦震惊地看看花若溪，又看看顾长宁，她瞬间有种想撞墙的感觉。

这么说这个屋还有走廊里都安有监控，

而且花若溪可以通过手机看到这屋里发生的一切，

她又羞又愧又气，怔怔地站在当地一言不发……

花若溪掺着顾长宁走进卧室，又扶他在床上重新躺好。

柳盈霜去洗手间洗了手，又重新给顾长宁输上液体。

“长宁，你也不是个孩子了，干吗总和林梦置气？

看把自己气成什么样了，也把甜甜吓坏了。”

柳盈霜边给顾长宁输液边嗔怪道。

顾长宁脸上一红，尴尬道：

“是她总惹我生气。”

“你和盈霜先聊，我去看看林梦。”

花若溪说完便转身来到客厅。

客厅早已空无一人，花若溪又来到走廊上，依然没有。

他乘电梯来到公寓门外，顺着石子路来到门房。

询问门房大爷，又查看监控，

监控显示林梦确实从小区门口出去了，坐进了一辆绿色的出租车里。

花若溪无奈地揉揉眉心，思索了一下，先不管她了，晚上再说……